“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男人退后了几步,“我是苗坚成,可不是你口中的沈国诚。你是警察,肯定能查到我的身份照片才对。如果不信,我可以和你一起回警察局核验。”
樊仁把手机放回到裤子口袋中,将手电筒发出的光线打在对方脸上:
“你应该知道神选者和神选者之间是有相互感应的吧?”
“那又如何,神选者犯法嘛?就因为神选者你就要抓我?而且别忘了你根本没有证据,抓我回去,最多二十四小时还不是要把我放出来,何必费这番功夫呢?”
男人表情忽然变得轻松起来,显然,他刚才还是被樊仁的气势吓到了,但又很快想明白了自己所处的境地。
“当然不是。”
樊仁脸上习惯性地没有表情:
“只不过,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能找到这里,还能辨认出你的真实身份嘛?”
“我说了,我不是沈国诚,至于你所说的什么财产转移,我也不懂,况且转户的手续应该都是合法的,与你无关吧。”自称苗坚成的男人摊了摊手,神色得意。
“财产转移自然和我无关,但你是不是苗坚成就有待商榷了。”
男人双手合拢:“那就请你给我拷上银手镯把我带回警察局吧。”
“别着急。”
樊仁真的从腰间拿出了一副手铐,以极快的速度用金属手铐锁住了对方。
男人没有反抗,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樊仁完成一系列的动作。
他脸上表现出不加掩饰的嘲弄。
“哦,忘记了,这个手铐的钥匙我搞不见了,如果你是无辜的,就只能找人破锁。”
“你不觉得自己很幼稚嘛?”
“还好,因为这样接下来你就能安静地听我说话了。”樊仁的声音透出一股深邃的幽冷。
“你这是什么意思.......”
男人还没有把话说完,就痛叫了一声:
“唔......”
樊仁的拳头在其肚子狠狠地来上了一下。
“你这是在以公职身份虐待公民,你等着,我一定会举报你的。”
“随便,如果不想吃苦头,就安静点,懂吗?”樊仁将手收回,俯视着因为腹部疼痛而弓起身体的男人。
“哈,哈——”
男人没有回答樊仁,他自顾自地嘶嘶喘气,满脸扭曲。
“好了,说回正题。”
“如果以正常人的思维,那么这一次的案子早就该结束了,犯下所有案子的凶手就是异变的猫脸怪物。”
樊仁把抽回的手放进裤口袋中:
“然而,你,我,以及猫脸怪物,甚至包括背后那一位看戏的都是神选者,再以正常的现实逻辑去思考这件案子是绝对不合理的。
与其说这是个案子,倒不如说这是一场游戏,一场类似于诅咒之地任务的游戏,目标就是找到真正的凶手,而真正的凶手,即主犯就是你,至于看戏的那一位最多算是从犯。”
“呵呵......”
男人笑了起来,弓着身子抬头看向樊仁:“那就说说你的推断,不对,是没有证据的臆测。”
“稍安勿躁,你想要的推断马上就来。”
樊仁漠然地站在原地:
“首先,在抛尸案发生之后,警局很快就调取监控,花费了一天时间找到负责运输尸体的车。但是,经过调查,车主人却在案发前几天恰巧地死亡,并且就连车子也是一个星期前刚刚买到的,以对方的收入水平本不应该买不到车子。
从这里,就能明显地察觉到案子是有提前预谋的。预谋者的心思很缜密,选择的人也是没有什么社会关系的仓库管理员,方便处理掉。”
“之后,我们得到了第一位受害者的身份,且在第一位受害者租住的地方里面,恰巧调查到了余火这个关于社会边缘人的聊天群。
由于苗坚成先生你和受害者的聊天记录很可疑,于是我们顺着地址找了过来。未曾想,你居住的地方早就荒废掉了,但同时在卫生间的墙壁上,又恰巧地发现了一串用荧光笔写下的的小写字母。
说到这里,我想问一个问题,苗坚成先生你当时在哪里?是和现在一样呆在公寓楼里面嘛?”
男人咬着牙狞笑道:“没有,你们来调查的那一天,我,恰巧,不在这里。”
恰巧二字的音节被他着重地说了出来。
樊仁没有多做理会,脸上仍然保持着没有表情的状态:
“再后来,警察局附近又找到两具受害者的尸体,其中一个受害者工作的地点,恰巧和苗坚成先生你所在的金融公司是同一个地方,由此,我调查到了你们的经理也在第一个受害者失踪的那天没有再去上班。
我先前在死者的生前画面中看到了高级公寓的布置,凶手的指向一下便明朗起来,除了许久不再去上班的沈国诚,就不可能有其他人。”
“于是,在明白了像是提示的小写字母意思后,再按照着受害者的共同点,我来到了午夜时候的地铁,在那里遇到了恐怖的猫脸怪物,也就是异变的的沈国诚,差点死在了那里,但也将对方重伤至濒死状态。”
樊仁丝毫不顾及地将自己的通灵体质说了出来,他黑色的眸子倒映出面前男人狰狞的脸。
“你说的这些怪物什么的,我听不太懂,不过你的意思不就是在说我们的经理沈国诚是杀人凶手嘛?”
“是啊,按照正常的逻辑推理,凶手基本可以确定是沈国诚,但这并不是一起普通的连环杀人案,因为涉及到了神选者。
就像我前面说的,用现实的逻辑思考绝对会出错,更不用说本来就还有疑点。”
“从一开始的抛尸,其实就已经展露出了疑点。假设,凶手是猫脸怪物,也就是沈国诚。而对方做出这种挑衅警察局的举动,说明了一件事情,他是心理扭曲的家伙,大概率有反社会人格,这也能解释得通为什么我会在抛尸现场附近撞见其观望。
可是,这就和前面提到的预谋者心思缜密产生了一个巨大的矛盾点,就算是要挑衅,也可以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比如分尸,而后用黑色的塑料袋分别装着,在监视的死角抛出,而不是开着辆车大摇大摆地扔出来,就好像凶手分裂出了两个人格。”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已经基本认定这件案子背后至少有两个人存在,精神分裂也是要基于人的见识,如果一个人极为冲动愚蠢,是不可能分裂出一个聪明到极点的人格,因为那已经超出了其认知,这是疑点一。”
樊仁顿了顿:
“接着是疑点二,关于车的事情,分明可以在黑市或者什么地方买二手车,却非要借用一个社会边缘人的名头买车,然后杀死对方,留下证据,这里就像是故意显露出来的某种提示。
还有疑点三,卫生间墙壁上荧光笔所写的小写字母和被干扰的监控,不对,已经算不上疑点,完全就是在明示,这一次的案子不止一个人。”
“一开始,我还以为这是背后的那位高阶神选者只是在单纯恶趣味,告诉我这是在玩侦探游戏,但直到我去沈国诚所住的高级公寓房子里,发现了摆放在床头的夫妻合照,才恍然大悟。
那些疑点其实都是在暗示,那个多出来的人不是看戏的高阶神选者,而是另有其人。”
男人的脸色逐渐开始变得难看。
“合照中,沈国诚的脸被撕裂掉了,但身形没有,我对照了一下已经死在床上的猫脸怪物,两者的身形根本不相符,也就是说,死掉的猫脸怪物根本就不是沈国诚。可不是的话,又怎么会出现在高级公寓楼里?
我怀着这样的疑惑,从照片上撕裂的的脸和猫脸联想到了一个可能,那就是猫脸怪物其实是失踪已久的苗坚成,为了应证这个猜想,我打开手机中苗坚成的全身照片,对照了一下,发现身形一模一样。”
樊仁用鞋底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问题来了,既然是苗坚成是猫脸怪物,那么沈国诚恐怕才是真正的凶手,他在哪里?”
“按照这个思路,身份换了,住址是不是也换了?”
说着,他的嘴角勾起:
“床头的照片不可能是你放置的,那么,会是谁这么好心地给出提示呢?”
“一派胡言,你怎么解释我的脸和身形和苗坚成完全符合呢?整容的话,时间也不够吧?而且整容也整不了体型。还有,我是凶手的话,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地做这些事情?更何况,我怎么操控得了你口中的猫脸怪物呢?”
男人冷笑起来。
“我说过了,用现实的逻辑思维是不可能想得通,而你是神选者,想要换脸,用道具就能办到。我恰好看过这么一样道具,叫做人皮面具,使用者可以变成任意一个见过的人,无论是脸还是身形,都能完美模仿,但有一个前提,被模仿者必须死掉。
这也就是为什么卫生间会出现那样的字母提示,就是为了引导我去杀死猫脸怪物,继而完成人皮面具所需的条件。毕竟,猫脸怪物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正好借刀杀人,顺便把锅彻底甩到其身上。”
“而你的第二个问题,为什么如此费功夫,恐怕你从高阶神选者口中得到了一些关于我模棱两可的信息,因为无法判断我能看到生前画面时间跨度有多大,只能这么做。当然,更有可能是那位高阶神选者的要求。
至于你听从对方的原因,无非有两种可能,一是命,二是对方手上有你想要的东西。”
“第三个问题,如何操控猫脸怪物。”
樊仁停止了脚下的动作:
“我看过你的背景,在做金融经理之前,你曾经是一位心理医生,特别擅长催眠,因为滥用催眠做了些肮脏的事情,被患者发现,从而被赶出心理医生这个行业。
你能控制猫脸怪物,是因为你的能力,或者说,烙印之眼将你的催眠能力进化了,我能感受到,你的等阶恐怕和我一样是青阶。
那位高阶神选者手上应该有能促进神选者进化能力的东西,否则你不可能现在才作案,继而可以推断出来,你们之间必然有着某种交易。大概是在测试那个异变的猫脸怪物?”
男人愣住了,他的表情迅速变化,十来秒钟后,开始狂笑:
“你真的像那位说的一样,聪明到令人发指的地步,没错,你推测的都对,那几个受害者实际上都是我杀死的,可是你有证据吗?顺便告诉你,要不是那位说不能杀死你的话,你早就和你的同事被我下催眠命令的猫脸怪物一起杀死了,而不是在这里侃侃而谈。
我在监控室里时,看到你那副样子,我就想笑。你们这群自以为正义的警察还不是被我玩弄得团团转。”
“苗坚成先生,你的意思是说你承认了,A市最近的抛尸案都是你所为的对嘛?”
“是我做的,但你永远都不会找到证据。”
男人下意识地回答道,但很快又意识到了什么:
“你刚才在录音?”
“没办法,实在是没有证据,我只能这么做了,沈国诚先生。”
话音刚落,一抹烛光在昏暗中瞬间亮起。
男人只觉得眼睛刺痛,周遭彻底陷入无垠的黑暗。
紧接着,白虹乍现,一把刀直挺挺地插入其胸口,这把刀似乎是特制的,刀刃上还有放血槽。
三秒钟后,当他再次睁开眼,已是四肢无力地瘫软在地上。
眼前却还是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作为法医,樊仁很清楚如何快速地置人于死地:
“看你这么坦然不惧的样子,想想还是先下手为强比较好,以免你的催眠能力能影响到我。”
“你,你不是警察嘛......”
男人声音变得虚弱,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飞快地流逝,但无法理解樊仁的突然发难,对方身边的那几个警察明明都很正直。
听到这话,樊仁沉默片刻,而后把刀从对方胸口拔出,看着其咽气:
“不,我不是警察,我是法医。”
没做犹豫,他把刀子直接在自己的腹部扎了一个口子,然后把满是鲜血的刀放在沈国诚的手上:
“嫌犯拒捕,直接袭击,为防卫,遂失手杀死嫌犯。”
之前的那一拳,就是为了调动沈国诚的情绪,让其没有过多的戒备心,直接承认犯下了这一系列的案子。
从决定来到这开始,樊仁就没有打算让沈国诚活下来,有些罪恶司法是无法判决的。
而腹部的伤口也根本不打紧,只是装装样子罢了。
“刺啦刺啦——”
忽然一阵嘈杂的电波声音在樊仁耳边响起。
他皱着眉循声找去,发现房子里的沙发上放置着一个对讲机,声音正是从这个对讲机中发出来的。
“喂,喂,喂......”
一个男人的声音传出,像是在测试着对讲机。
“听得到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