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傅成北被窗外照进来的阳光晒醒了。
他睡眼惺忪睁开眼,又因无法适应光线快速眯到一起,等到昨晚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大脑, 思维变得清晰时, 他猛地睁开眼, 朝身旁看去。
果不其然,路望远在他旁边。
这人还没醒, 闭着眼眸,纤长的眼睫在下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神情放松,气息平稳, 一副睡熟的模样。
傅成北大气不敢出一下,随着意识不断清晰,感官变得愈发敏锐。
他发现他腰上搭着一条胳膊, 他的后肩贴在路望远的胸膛,能感觉到那强有力的心跳, 他的脑袋枕在路望远结实的胳膊上,比他的枕头还舒服。空气中还残留着两人的信息素, 是一种馥郁的幽香。
渐渐的,他感觉很热,揽着他睡觉的路望远像个火炉, 毫不停歇蒸烤着他的身体,不出片刻,他手心便浸出一层薄汗。
傅成北张开唇, 缓慢呼一口气,而后轻手轻脚翻了个身,改成面对着路望远。
这么一折腾, 被窝被撑开了半边,冷空气顺势而入,使得他不再像方才那么闷热。
不过由于他枕在路望远胳膊上,入目就是那颗性感的喉结,致使他眼神很快被烫了下,身体从内而外又变得滚烫起来。
至此,傅成北没再乱动,热就热吧,他就是想看着路望远。
昨晚发生的事他都记得。
他记得两人刚进门就抱在一起,记得路望远说不要加被子,也记得他半夜不睡觉缠着路望远哼唧个没完,一会儿要贴,一会儿要闻,闹得人不得安宁,凌晨两点才堪堪睡下。
这些行为放在平日他想都不敢想,但在昨晚,一切却是那么自然。他循着本能想亲近路望远,路望远也耐心回应他,用信息素温柔地安抚他。
他的易感期还没结束,身心对路望远的渴望也没消减,并且随着昨夜过分的亲近,他变得想要更多。路望远对他无底线的纵容,让他觉得无论做什么,这人都不会说一个不字。
但是,路望远为什么对他这么好?
好到已经不像平日的那个他,就像是换了个人,而这个人,居然让他觉得更真实,就像是本该如此一样,所以昨晚一遍又一遍唤他小名的路望远,正常吗?
还是说,跟他一样不正常?
思及此处,傅成北心跳快了些,易感期时对路望远的眷恋,让他不由自主往人怀里靠了靠。
关于路望远是否跟他同样不正常这个问题,他想等易感期后找个合适的时机亲口问问他。
至于为什么不现在问,是他怕万一结果真不是他想的那样,那这个易感期必然会变得极其难熬,恐怕他还会有发疯的几率。
其实在这之前,他是没勇气问的,怕让两人的关系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但昨晚种种,又给他坦白的勇气。
至少他肯定,路望远绝不会一遍又一遍叫齐逸或者沈柏甚至宋不言的小名,这行为已经超出了普通兄弟的界限。
打定主意后,傅成北登时舒畅了很多,他勾了勾唇角,伸手搂住路望远的腰,同时偷偷摸摸用鼻尖蹭着他的喉结,越蹭越开心,内心雀跃到好像快要长出翅膀飞上天。
操,太过瘾太要命了。
傅成北用鼻尖蹭得不亦乐乎,可是蹭着蹭着,他蓦然发觉路望远的喉结似乎上下滑动了下。
他面上笑容瞬间僵住,心跳如擂鼓,大抵过了两分钟,才小心翼翼抬头,想看路望远醒了没。
下一瞬,他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眼的路望远来了个对视。
四目相对,傅成北变得异常窘迫,眼睫扑闪了两下,干笑两声打招呼:“那个,醒了啊,我那个,鼻子刚有点痒,就……”
他边说边看人的脸色,见人始终面无表情盯着他看,刚燃起的心顿时凉了,路望远不会在生气吧?
也对,哪个Alpha一大早醒来被另一个Alpha用鼻尖蹭喉结会开心?现在重点是,路望远会不会因此推开他。
傅成北内心不住地打鼓,可就在这时,路望远忽然扬起唇冲他笑了笑,用刚起床那种懒洋洋的暗哑的嗓音道:“嗯,刚醒,早啊。”
呼……
傅成北终于松了口气,旋即跟没骨头似的趴到路望远身上,蔫巴道:“吓死我了。”
路望远在被窝拍了拍傅成北的背,低声问:“怎么了。”
傅成北不喜欢婆婆妈妈,直言道:“还以为你生气了。”
“不会。”
路望远眼神少见地迷离片刻,一看便知同样沉浸在欢愉当中。他主动释放出了点信息素,揉了揉傅成北的后脑勺:“不会对你生气。好了快起床,下楼给你拿早饭。”
傅成北一听路望远要走,立马不乐意了,他把长腿搭到路望远腿上,闭着眼睛享受着信息素,瓮声瓮气道:“不要,再睡会儿,反正不用去学校,急什么。”
路望远:“小北,已经开学了,我们还没请假。”
傅成北:“……”
的确,昨天刚参加完开学考,今天是要正式上课。
傅成北只好松开路望远:“那你起来跟老孟请假,我再睡会儿。”
路望远捏了捏傅成北的肩头,下床用手挡着小腹往下的地方,大步去了浴室。
路上仍不忘说:“你也快起,该吃早饭了,吃完再睡。”
傅成北没应,耳尖有点红。
听到浴室门被关上后,他把脸埋到路望远枕过的枕头里,接着猛地吸了口。
好香。
挺神奇的,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路望远身上所有的味道都这么好闻。
傅成北这次的易感期持续了整整三天,期间一直跟路望远待在一起。白天除了一起玩玩手机看看书,有兴致了还会木雕,晚上就相拥而眠,过得好不自在。
在这期间,谁也没提他们当前的相处状态是否合理。
易感期的Alpha情绪不稳定,谁也无法预料如果谈不拢会出现怎样的状况,所以两人把这个问题埋在心底,打算以后再找个合适的时间谈谈。
周五清晨,他们一起去了学校。
教室座位根据开学考的成绩已经大变样,也多了几张从二班上来的新面孔,整间教室坐满了人,唯独靠窗一溜最后一排放着两张紧挨的空桌。
齐逸率先瞧见两人进教室,立刻大声喊:“呦,您二位终于来了!”
这一声呼唤,立即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
几个Omega眼睛都直了,一月不见两大男神,他们甚是想念,还有几个冒着被年级主任鹰眼逮到的危险,偷偷用手机拍了张照,激动配文后发到某论坛,喂养那群嗷嗷待哺的姐妹。
厉然扭头朝他们吹了声口哨,打趣的视线在他们两个身上转了一圈,勾唇笑道:“是寒假过得太滋润不想来了吧。”
傅成北笑着转了转书包,自然而然道:“没办法,哥易感期有眼色,故意给我多几天假放。”
说着,他踢了踢最后一排桌子,问齐逸:“这是给我俩留的?太随意了吧。”
齐逸放下手头的作业,起身走到傅成北旁边,用肩膀撞了撞他,眯着小眼睛笑道:“那你想坐哪儿,排座位那天你跟远哥不在,老孟说你们来了再看。”
两人还没说完,路望远便把书包放到靠窗的空位上,语气淡淡道:“没关系,我坐这儿可以。”
齐逸笑了笑:“行啊,北哥呢,你肯定不想坐这儿吧,要不跟我换换,继续跟沈柏坐?”
傅成北脸色僵了一瞬,谁说过他不想坐这儿?
他说过吗?没有吧。
他笑眯眯看着齐逸,摆手道:“也不用,你们换来换去太麻烦,我凑合凑合也成。”
齐逸忙道:“哎不用凑合,还是跟我换吧。”
齐逸后排的一个女生也欣喜道:“傅成北,坐过来呀。”
咚!
傅成北把书包往路望远旁边的空桌上一扔,接着屁股落座,扬声笑道:“真不用了,我比较喜欢最后一排,那个啥……”
他快速转移话题:“沈柏咋了,昨晚去网吧通宵了?”
从傅成北方向看过去,沈柏是一直趴在桌上的,像睡着一样,始终没动过。
齐逸连忙嘘了一声,冲傅成北摇头:“别问,那小子从昨天到现在一直这样,谁都不理,丢了魂似的,上课都不听讲。”
傅成北一愣,下意识在教室找宋不言。
宋不言正好在沈柏前一排坐着,围着围巾,低头写作业。
他想了想,没立马过去问沈柏,快上课了,他想等大课间的时候再问。
齐逸走后,傅成北从包里掏出书本放到桌上,很快耳边传来路望远的声音:“同桌。”
傅成北老脸一红,故作淡定道:“没事别瞎瘠薄叫。”
路望远:“……”
傅成北顿了顿,感觉刚才态度过于恶劣了点,又弥补道:“课文预习没,没预习就赶紧看。”
路望远翻开写满注释的课本,推到他面前:“预习了。”
傅成北一噎,面上表情变幻莫测,半天又问:“全文背诵了没,这个是考点。”
路望远眨眨眼:“背过了,你要抽查吗。”
傅成北沉默两秒,扭头看着他,半晌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行,你叫,随便叫。”
路望远:“同桌。”
傅成北:“……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