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转三圈长大

新年第一天,苏深雪和犹他颂香去了瑞士滑雪。

这还是他们婚后首次一起出国度假,当然,也不是单纯的度假,每天都有前来采访的外媒,闲聊间,她提到戈兰的风景习俗;也介绍了戈兰王室有机蔬果园;还顺便提到在戈兰举国倡导的二氧化碳银行。

问苏深雪这个新年假期过得快乐吗?怎么会不快乐呢,怎么能不快乐呢。

放眼望去,皑皑白雪,雪上是湛蓝天空,抓起一把雪朝他砸去,他不甘示弱,最开始是闹着玩,渐渐,她较真了,她被砸的次数太多,她准头不好,四五次才砸到他一次,而他,一把把砸向她脸的雪都没落下,无任何怜香惜玉。

太过分了啊,越想扳回越是打不中。

脸火辣辣的,愤怒恼怒,指着他说“犹他颂香,你混蛋。”“犹他颂香,我发誓,我再也不理你了。”

他也不客气,说她没游戏精神,说她娇滴滴的。

就这样,一个人往东,一个人往西。

也不知道怎么地,两人在山脚下碰到一起。

让苏深雪气愤地是犹他颂香和一名身材火辣的女郎在聊天,山上闹得不愉快似乎对她没什么影响。

她气坏了,拔腿就跑。

跑得太急,跌倒了,犹他颂香一副良心发现的样子,拉起她捧着她脸细细瞅,说“看来,首相先生出手不轻。”说完,嗟叹一声“傻子,被打疼了怎么不告诉我?”

就因他那一句,她泪水就掉落下来了。

这泪水,在异国他乡,一串一串的。

他急了,忽发奇想,说要不苏深雪你砸我,还主动往她手里塞雪团。

问他让砸几次。

“砸到你不生气为止。”他回答。

她的气一时半会肯定消不下来,这期间,她可以随便砸他,苏深雪觉得这是一个好买卖。

擦干眼泪,周围多地是雪。

左手一团,右手握一团,卯足力气,朝犹他颂香脸上砸去,这家伙,还真不躲,这好极了,第三次,第四次。

明明下定决心要把他的脸砸成一个红番茄,可到了第五次,手里的雪团就是迟迟没朝向他的脸,握着雪,呆呆站在那里,他向她走来,一低头就吻住她,雪掉落一地。

异国他乡,人们忙于享受新年假日,无暇顾及身边的人是谁,他们在大庭广众吻得很放肆,很快,吻已经远远不够,两人脚步飞快朝酒店房间方向,他们心里都知道要干什么。

在通往房间途中,他们遇到了登山队,也不知道前面出了什么问题,去路被这些人牢牢堵住,情潮在叫嚣在窜动,脸红红去看他,他在看挡住去路的登山队,眉头皱得紧紧的;

又过去几分钟,道路状况还是无任何改变,她扯了扯他,现在她特别想,特别的想,他瞅了她一眼,她心里委屈,好比前面放着一味她钟爱的甜点,眼巴巴瞅着,他低声警告她“苏深雪,别这样看我。”他不警告还好,一警告她瞅得更凶,连串垃圾话之后他一把拉住她的手。

几个拐弯,他们找到了一间医务室。

犹他颂香敲响医务室门,她躲在他身后听他和医务人员交涉“前面路被堵住,我太太有高原反应。”他说需要找一个休息的地方,值班人员给他们找的地方小得可怜,就一张双人沙发,锁好门拉上窗帘,陌生的异国他乡简陋的房间,她嘴里说着千篇一律傻话,骂他讨厌他恨他“深雪,我觉得这样刺激。”这是这个坏蛋说的话,隔着一堵墙,外面有医务室人员进进出出的脚步声。

和来时一样,她还是低着头跟在他身后。

那名值班人员送他们离开医务室,犹他颂香和那位聊得欢,值班员说先生你看起来很面熟,“这话我不止一次听过,被说得最多地是我像某位政治名人。””犹他颂香回。下台阶时,苏深雪腿一软,要不是犹他颂香出手她大约会瘫坐在地上,面对值班人员的关切,犹他颂香说了“我太太缺氧。”

最后一天,苏深雪和犹他颂香躲在度假屋酒店房间里,哪里也没去,房门挂着请勿打扰标签,地毯上,她以他腿为枕头躺着看雪景,他听音乐看书,雪景看烦了就看他。

她看他,他看书。

滑雪的人逐渐多了起来,天气很不错。

她看他他还在看书,心里不乐意了,一把抢过他的书,忿忿不平说书比我好看吗?他回“书没你好看。”这还差不多。

下一秒,一盆冷水泼过来:“书没你好看,但书里的数据组合比你有趣。”

“数据比我有趣。”怒目圆睁。

“当然。”他耸肩。

这会儿,苏深雪觉得酒店提供的连体家居服很有意思,它有意思之处在于穿也容易,脱下更容易,今天不打算出门,她里面什么也没穿,站起,看也没看扯下家居服左侧绑带,眨眼间,它掉落在地上,脚踩着它笑嘻嘻问“颂香,还觉得数据比我还要有趣吗?”

苏深雪很满意收获到犹他颂香吃人般的目光。

下一秒。

犹他颂香以极快速度从地上窜起,扑向窗帘。

此时苏深雪才想起窗帘没拉,是落地窗,她面对地是整片落地窗。

更让人心惊胆战地是,落地窗位置正对面是滑雪场,这是典型的瑞士半山腰度假酒店,滑雪者一个发力,瞬间就可以到达窗前。

今天天气好,滑雪的人一茬茬。

“啊——”苏深雪大喊一声,而犹他颂香已经在飙垃圾话的,让他不停飙垃圾话的原因是窗帘是遥控式的,可他一时之间找不到遥控器,很多事情就是这样,越想找到就越是找不到“苏深雪,你这个疯子!”他大声咒骂着,手在空中挥动,一副恨不得掐死她的样子,大声冲她喊“还不快躲起来,你难不成想把男人们都吸引到这扇窗前来?”

没有,没有,才没有!

回过神,苏深雪快速逃离窗前,窜到装饰橱柜背后。

终于,犹他颂香找到了窗帘遥控器。

窗帘里三层外三层,严严实实,似乎,犹他颂香还觉得不够牢靠,不停在按遥控器。

橱柜对面是水晶饰品,她不着片缕的样子映在上面,当时她脑子一热就干出这样的事情来,真丢脸,苏深雪心里沮丧极了。

脚步声一步步往她这里来,索性,以手遮脸。

脚步声停在她面前。

“苏深雪。”犹他颂香这是把她丢到窗外去的语气。

紧捂着脸。

“就几天,就忘了您是女王陛下了?!”咬牙切齿的。

他又要苛责她了,她这是在度假,就不把不女王陛下这个说辞挂在嘴上吗?

这几天,不,这阶段,她好像已经受不了他任何苛责,他语气稍微重一点就受不了。

手紧紧捂着脸,已经不是丢脸的问题了。

“把手从脸上拿开。”这是首相先生在命令下属的语气。

苏深雪一动也不动。

犹他颂香强行拿下她捂住脸上的手。

她一脸泪的模样映在他瞳孔里。

想必,又要苛责她了。

说她是一名女王,作为一名女王动不动就泪汪汪这是大忌,可现在是假日,她就不能动不动就泪汪汪的吗?

她不想从他口中听到那样的话了。

冲他大喊“是不是又要说我了,说你是女王,女王动不动就哭鼻子太不像话了,可是……女王就不能因为太丢脸哭鼻子吗?”

说到这里,心里更委屈了,瞬间,泪如雨下。

瞅着他。

叹息声响起。

一声叹息过后,他声线柔和,低低说:“哪里丢脸了?”

还不丢脸,她以这样的方式在和他对话,而且,也不知道被窗外的人看走了没有,于是,她问他:“颂香,你觉得刚刚……刚刚那些人看到我没……”

“闭嘴。”犹他颂香一声叱喝。

看看,又苛责她了。

片刻。

他再次放柔声音:“不会有人看到。”

“真的?”想了想,苏深雪呐呐的,“可是……窗外有那么多人……会不会……”

“闭嘴!闭嘴!!”

又……

“我说没有人看到就没有人看到!”犹他颂香又是一副恨不得把她扔到窗外去语气,话毕,又是一番自言自语的,“绝对没人看到,绝对没有人看到,今天天气好,这样的天气可以让人们更加投入滑雪的乐趣中,还有欧洲人不喜欢窥探隐私,即使是无意间看到……该死!苏深雪看看你都干了什么样的蠢事!”

愤怒的语气蔓延至他眼底,下意识间,苏深雪别开脸去。

片刻。

“苏深雪。”

哼了一声。

“苏深雪,你认为有人看到吗?”

怎么想这都像是原告变被告的戏码,苏深雪硬着头皮:“没……没有。”

“你确信没有被看到。”

“嗯。”低低哼出。

“我也觉得没被看到。”

“是的,我也这样觉得。”

两人就差以击掌方式庆祝她“没被看到”了。

他们以这样的方式对话,苏深雪觉得有点尴尬,低声说了句颂香去给我拿衣服。

犹他颂香一动也不动,眼睛倒也诚实得很。

“深雪,”目光灼灼,“你把那句‘颂香,还觉得数据比我有趣’重复一遍。”

“我不。”丢脸的事情她不想再重复一次了。

“快说,我想听。”

“我不说。”拼命摇头。

那她说了没,最后说了。

他以另类的方式逼迫她说出“颂香,还觉得数据比我有趣吗?”他也给予回答,在一晃一晃的天花板中他黯哑的那声“苏深雪比数据更有趣,有趣一千倍一万倍”落入她耳朵里。

就这样,他们错过了午餐时间,他们何止错过午餐,直至华灯初上时分,整个房间就充斥着她细细碎碎的声线,在这个房间里,似乎没有四季之分,没有白天黑夜之区分,她忽发奇想,说“颂香,我们不要回去好不好?”从他口中答出的“好”没有经过任何考虑。

“我们不要回去,你找一份工作,我也找一份工作,我们在湖边买一个房子。”“好。”“周一周三你做饭,周二周四我做饭,周五到外面吃,周末一起做饭,这样好不好?”回应她那声“好”捎带着情潮和讨好,他趴在她耳畔说起了悄悄话,逗她哄她,她心里不乐意的,可他说了可以包办周一到周四的晚餐,有这么好的事情?

“就有这么好的事情。”他吻她嘴唇说;“深雪,可以吃饭了。”他吻着她头发;“深雪宝贝,看看,餐桌上都是你喜欢的。”唇落在她眼皮上。她笑逐颜开,就好像餐桌上真放着他为她准备食物,都是她喜欢的,他继续说“深雪,我一下班就给你做这么多好吃的,你心里高兴不?”“高兴。”“那……我想和你要点什么你不会反对吧?”“不会。”

就这样,为了那顿不存在的饭,她傻傻听从了他。

这下,明天又吃不了早餐了,上当后她心里沮丧。

天亮时分,他们乘坐直升飞机离开度假村。

机场,苏深雪被一款调色板吸引住了,支付调色板费用时,服务生说如果是新年礼物的话建议包装。

想了想,苏深雪点头。

服务生又问她打算送给谁。

“朋友。”她是这么回答的。

这声“朋友”苏深雪说得自然,而且……这友情还热乎乎的。

圣诞节前,苏深雪抽了一个空隙去看陆骄阳,陆骄阳给她准备了圣诞礼物,一副以年轻女人背影为肖像的画,年轻女人身影模糊,但她别于背后的手却是异常清晰。

年轻女人手背有“上帝是女孩”字样纹身。

苏深雪和陆骄阳说过,很久以前,她想在自己手背纹上“上帝是女孩”;也说过长大后想交一名摇滚歌手男友;但苏深雪没和陆骄阳说她想当人体画家的模特。

收下圣诞礼物,她以为他整理画室作为回报。

于是,密西西比州小青年回顾录又多了一样:女王为我整理画室。

整理画室期间,陆骄阳就在一边看着。

圆满完成,他朝她伸出手,手掌心面向她,无任何迟疑苏深雪也伸出手,两人手掌心在半空中击打在一起。

陆骄阳说,这是朋友间的庆祝方式。

朋友?

这么说来,苏深雪也像别人一样,拥有了友情。

拿着包装好的礼物,乐滋滋出了精品店。

一出精品店,苏深雪就看到站于一边的犹他颂香,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看到犹他颂香的第一时间,苏深雪把礼品盒往背后藏。

自然,她这个举动逃不了犹他颂香的眼睛。

“是送给何晶晶的新年礼物。”主动交代。

犹他颂香强行要走了礼品盒。

要走礼品盒还不罢休,他还拨通了何晶晶的电话。

何晶晶不愧是她的私人秘书。

挂断电话,犹他颂香表情稍微好了些,可这还打消不了他对她藏起礼物举动的疑惑,他在拆礼物包装带,眼看——

这个人平日挂于嘴边的尊重都是鬼话,没有,从来就没有尊重。

凭借一股蛮力,苏深雪从犹他颂香手上夺走礼品盒。

冲着犹他颂香喊:“你把我当什么?犯人吗?”

接下来数十个小时,苏深雪都板着一张脸,犹他颂香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一万英尺高空上,机舱外是黑压压的暮色。

那道闪电来得很突兀,直把苏深雪吓得尖叫一声。

尖叫声落下,她已经在他怀里。

不是她投怀送抱。

犹他颂香买下头等舱八个座位,机舱就只有他们两人。

在淡淡光源下,他亲吻她,说“从登上飞机,我脑子就只想一件事,怎么和苏深雪和好,幸好,有那道闪电。”

骄傲的人啊……苏深雪在心里叹息。

座位够大。两人挤在同一个座位上。

她低声教他:“你可以问我要不要喝水。”

“就这样?”

“就这样。”

回戈兰前三天,苏深雪的思绪似乎一直停留在瑞士半山腰的酒店房间里,连着三天她走错房间,做一样事情做着做着就停下动作,瞅某个方向发呆,回神抬头一看,印在镜子里的女人笑得像傻子。

只能,对着镜子念念有词:打起精神来,快打起精神来,过几天就出公务了,这样的状态可不行。

是的,打起精神来。

偏偏,这个时候他来了,一来就弄乱她的头发。

看了一眼窗外,这是白天,不仅是白天,一边还站在何晶晶和四名侍卫官,门廊外有巡逻兵,这人疯了不成?拍开他的手,手触到地却是空气,没有犹他颂香。

敲了一下自己脑门。

晚上才能见到犹他颂香呢,昨晚他忙没能见面,今早他们通过电话,晚上他会派车来接她。

可这一天还没过去三分之一呢,镜子里的那张脸瞬间变得沮丧。

苏深雪就是在这样的状态下接到一通电话,电话来自于一所神学院的负责人。

这位负责人说,几天后,学院合唱团在鹅城有新年表演;负责人说很期待女王陛下去观看合唱团表演,还说他们也给首相办公室打过电话,并得到肯定答复,到时,首相先生也会前往剧院观看表演。

犹他颂香要去看合唱团表演,那她也应该去,她和犹他颂香还没有一起看过合唱团表演呢。

神学院负责人以一句“期待女王陛下和首相先生光临”作为这通电话的结束语。

挂断电话,苏深雪才想起那位神学院负责人在电话里提到“桑柔”这个名字。

过去半年时间里,她几乎要把桑柔给忘了。

再想了想。

苏深雪才理出来,刚才那通电话的意义。

过几天,她会和犹他颂香一起出现在戈兰剧院看台上,一起观看十所学校合唱团表演,桑柔所在的神学院也是这十所学校只一。

而,桑柔,是合唱团成员之一。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老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