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转三圈长大

再听到“桑柔”这个名字时,苏深雪心里已无芥蒂。

她沉浸于犹他颂香给予的柔情蜜意之中,沉浸于暗夜他充斥着渴求的一声声“深雪,深雪宝贝”无法自拔,就是那一声声“深雪,深雪宝贝”让她产生出错觉,没人能走进他和她的世界。

在岁月流逝中,叫“桑柔”的女孩已然变成一抹模糊身影,她离开鹅城已快两年,甚至于,苏深雪都没把握再见面时,能否认出她。

这真不该,那是丹尼尔斯.桑的妹妹。

怀着一丝丝愧疚之情,苏深雪让何晶晶把看桑柔表演标注为当天重要事件,花束要精心挑选,再打一通电话给剧院负责人,那名叫桑柔的学生是女王陛下一直关注的,希望能得到好的照顾。

一切妥当,苏深雪这才稍微安心一点。

继而,想起,很快桑柔就会迎来二十岁生日。

都快要二十岁了,也不知道还是不是第一次见到时小小的一只,有约会对象没有?

二十岁,可是美好的年龄。

是夜,何塞路一号。

也不过四十个钟头没见面,怎么就好像一年没见到他似的,怎么看都看不够,缠他缠得凶,当然了,首相先生办公时间讨厌被打扰,于是,她等在书房外,傻傻等,乐呵呵等,蹲着等,站着等,走来走去等。

终于,书房门打开。

不是说十一点半才会结束工作吗?距离十一点半还有半个多钟头来着。

脚尖离地,眨眼功夫,她已经在他背上。

问他怎么回事?

他说苏深雪你肯定是故意的。

“什么?”漫不经心问,手在一下下触他刚修过的鬓角,有点扎人,理完发的首相先生神采奕奕,直把她看得口干舌燥。

“苏深雪,你肯定是故意在门外干扰我。”

“我才没有。”大声喊冤。

“你就有!”他背着她在走廊跑,一边跑一边大声喊,“看我待会怎么惩罚你!”

“你要怎么惩罚我?”大惊失色,“让我三天三夜下不了床吗?”

话音刚落,冷不防,迎面来了两人,是犹他颂香的管家和生活理事。

糟糕了,女王陛下一点都不矜持,脸悄悄的悄悄的埋在他背上。

缠绵过后,两人都没有睡意,她以他肩膀为枕,他有一下没一下触摸她的头发。

忽地,苏深雪想起桑柔,和他说起今天接到桑柔所在神学院负责人的电话,问他知不知道要去看桑柔表演的事情。

看合唱团表演性属偏娱乐性质行程,这类行程大多由公关部向由首相办公室推荐,再拍板敲定。

犹他颂香说不知道去看合唱团表演的事情,去年依稀有过安排,后因抽不出时间推掉,首相办公室大约是因这个原因才应承下来。

谈完这个问题,迎来短暂的沉默。

苏深雪又想起什么,一个翻身,趴在犹他颂香身上,问他好奇桑柔现在长成什么样吗。

无回应。

苏深雪有点不满意了。

“她可是你带回来的,”拉长声音,“你就一点都不好奇,那时带回来的小家伙,会不会像电影、书里描绘的,一个镜头,几张书页翻过,就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犹他颂香口中的那声“苏深雪”带着僵硬,继而,冷冷说出:“我明天让李推掉这次活动。”

“为什么?”她皱起眉头。

犹他颂香就那样看着她,不说话。

怎么气氛变成这样了?刚刚还好好来着。

或许,犹他颂香认为她还在因他曾经在桑柔无名指戴上戒指而耿耿于怀。

才没有,已经没有了。

垂下眼眸,低声说:“颂香,我已经不介意那件事情了,而且……我相信你。”

片刻,他手落在她背上,力道温柔。

“颂香,我们一起去看她表演。”她和他说。

“嗯。”他淡淡一声。

“桑柔”“小家伙”似远又近。

缓缓闭上眼睛,循着记忆,去找寻那小小的身影,一天一天,春来秋去,是否就像电影书里形容,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是否忘却了往昔阴影?是否融入人群是否包里放着口红?是否……

“颂香,你说会不会已经有男孩子在偷偷喜欢她?”轻声问。

无应答。

继续讲:“又或许,她已经有了心上人?又或许,那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姑娘?又或许……又或许……”

思绪变得困顿。

也不知道过去多久,迷迷糊糊中,身边的人在动,问“颂香你要去哪里?”

他低声和她说“我还得去书房一趟。”

“去书房做什么?”很快,她就想起这是自己惹的祸,她把正在工作的首相先生从书房诱惑走了,笑,笑着叮嘱,“别太晚。”

依稀间,犹他颂香去的那趟书房去了很久,好几次睁开眼睛他都不在她身边,最后一次再次睁开眼睛,天已经蒙蒙亮。

蒙蒙亮的天色中,那抹身影来到床前,她从他身上嗅到淡淡的酒精味。

犹他颂香不抽烟,但有时候会喝点酒,应酬时、烦闷时。

这个时间点不存在应酬,那……他这是烦闷了吗?集中注意力,想从那张脸看出点什么,无奈,眼皮似千斤重。

磕上眼。

醒来,天透亮,他还在她身边。

第一时间,趴在他身上,这里嗅嗅那里嗅嗅,没有,没酒精味。

她没从他身上找到酒精味,倒是把他弄醒了。

“苏深雪,你在干什么?”清晨的嗓音略带沙哑,要命的性感。

她问他:“你昨晚喝酒了?”

片刻,从她头顶上传来低低一声:“没有。”

没有啊,那应该是她困顿产生的错觉。

她想再从他身上离开,可他没让。

这个透着亮光的黎明,落在她脸上的吻温柔极了,闭着眼睛,享受那轻如蝉翼般的触碰,逐渐不不对劲,知道他要做什么,她徒劳地“颂香,别。”他于她耳畔说着让人胆战心惊的话,说深雪我昨天早上太忙没机会拿剃须刀,“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呐呐问,“别装了,深雪宝贝。”“我,我才没装。”她结结巴巴的,“首相夫人,”他改起称号来了,“首相先生想蜇人了,首相先生想把首相夫人蜇得又哭又闹的。”也不过几秒钟时间,苏深雪已经无法发出任何声音来了。

这个早晨,苏深雪是躲在犹他颂香背后出的房间,面对他的管家和生活理事时,她更是头都不敢抬起,倒是做了坏事的人教训起她来了“苏深雪,你鬼鬼祟祟的样子很可疑,说看看,你昨晚是不是趁我睡觉时做了什么坏事,比如……潜进我书房偷一点国家机密?”

午后四点左右,借着散步的机会,苏深雪去看了陆骄阳。

把经过精心包装的调色板交到陆骄阳手上。

陆骄阳的家总是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吃的、用的、玩的。

调色板制作是纯手工的,以梵高的向日葵为背景,据说这东西可遇不可求。

苏深雪以为调色板能换来她不知道没见过的稀奇古怪宝贝。

但是,没有。

密西西比州小青年什么也没给她,连礼物包装带也没拆,这样也就罢了,他还说她胖了。

说她胖得都挤不进去他家洗手间的门。

每次新年过后,苏深雪体重或多或少都会长点,但挤不进去洗手间门这样的说法……把她听得惊恐万分。

她是知道自己最近胖了,这都要怪犹他颂香,他弄了一个柔情蜜意的陷阱让她跳,导致于她每天心里甜滋滋的,心里高兴胃口就大了,即使每天用餐量和从前一样,但她在房间偷偷放了不少零食。

惊恐万分,苏深雪跑到洗手间,身体轻松穿过洗手间门,一次不够,多来几次,更有,她的身体也就占据洗手间门一半空间。

显然,她被陆骄阳骗了。

狠狠瞪了陆骄阳一眼,挺胸,双手叉腰:“我哪里胖了,哪里胖了?”

很快,苏深雪就意识到不对劲。

这家伙,眼睛落在不该落的地方,而且是明目张胆,意图明确。

慌忙松开手,穿上外套,很不高兴提出告辞,原本,苏深雪以为陆骄阳会挽留她,挽留她的方法自然是道歉,再谢谢她送的礼物,之后,给她看他从跳蚤市场弄到的稀奇古怪的宝贝。

然而——

陆骄阳阴阳怪气回了:“我这里欢迎体重超过五十公斤的女人,但不欢迎体重超过五十公斤,脸上写满‘我刚和我亲爱的丈夫在世界名胜古迹度过完美的新年假期’的女人。”

陆骄阳的话让苏深雪硬是想了几分钟。

反应过来,怒气冲冲来到陆骄阳面前。

“我的体重绝对没超过五十公斤。”她大声说到。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再有,一旦她体重超过五十公斤,那些人就会每天唠叨个不停,更可怕地是,那些人会为她制作系列魔鬼训练。

“肯定超过。”陆骄阳不甘示弱。

“没超过!”

“铁定超过。”

“没超过!!”

就这样,他靠在墙上,她怒气冲冲站在他对面,把“没超过”“肯定超过”循环了很多次,最后,两人都笑了起来。

陆骄阳很不对劲,作为陆骄阳的朋友,苏深雪觉得自己有义务分担他的烦恼。

在苏深雪一再追问之下,陆骄阳才懒懒说出“我的女王陛下,你要清楚站在你面前地是一名单身青年,这名单身青年在异国他乡孤零零度过新年。”

倒也是。

不过,来找陆骄阳的女孩不少,即使她来几次都没碰过,但从遗留在陆骄阳家里的女性用品可以判断出,密西西比州小青年很讨戈兰女孩欢心。

苏深雪象征性安抚了陆骄阳几句,就匆匆离开,今晚犹他颂香答应她到何塞宫陪她用晚餐。

陆骄阳把她送到楼下。

站在楼梯口,陆骄阳说:“你现在看起来很幸福。”

呃……这问题有点突兀。

但触及“幸福”这个字眼,她嘴角还是不由自主扬起。

张开嘴,想回答“是……是有那么一点幸福”其实,苏深雪更想回答“是的,我现在很幸福。”

可传说“幸福好比那林中之鹿,你大声嚷嚷时,它就会被吓跑。”

所以,她得小心翼翼,小心翼翼的去呵护它。

陆骄阳以手势阻止她开口。

“再见,我的女王陛下。”陆骄阳说。

那一刻,苏深雪觉得,密西西州比小青年口中的“再见,我的女王陛下”和前面的“再见”不一样。

“陆骄阳,你要走了吗?”于是,她问。

陆骄阳没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瞅着她,淡淡说:“总有一天,我会回到我出生成长的地方。”

也对,总有一天,密西西比州小青年会回到属于他的地方去。

点头,苏深雪朝等在一边的何晶晶走去。

回到何塞宫,苏深雪细细端详镜里的自己。

陆骄阳说得没错,她的确是胖了,胖的程比以往任何程度都多。

再往镜子凑近,苏深雪又看到那个下午忽然爬上眼尾的细纹,它比那个下午看到的更加容易发现一点,也许很快,它会迎来同伴。

这晚,犹他颂香在何塞宫用完晚餐没有回何塞路一号。

夜色里,她看着那个男人在自己身上获得的愉悦感,听着他低低吼出那声“深雪,深雪宝贝”,他和她一遍一遍诉说“知道吗?看到吗?我现在为你发狂。”是的,知道,看到,颂香,我也是,不管白天还是黑夜,不管见面还是没见面,苏家长女早已经为你失去了自己。泪水夹杂着汗水,她坚信混着泪水和汗水的愉悦会延伸至永恒,可,事后,在那个男人淡淡的眼眸里头,她又生出,她所坚信迷信的永恒其实一戳就破。

黎明到来,她一遍遍问“颂香,我美吗?”“美。”“颂香,我好吗?”“好。”“颂香,如果我有一天离开这个世界,你会不会用很久很久的时间来想念我。”他说闭嘴,他说“苏深雪,你给我闭嘴。”他说“苏深雪,我讨厌你这样说。”他像极一个孩子,一个在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东西时表示出强烈排斥的孩子,牢牢抱着他“好,你讨厌这个问题,那我以后就不说了。”

次日,苏深雪毫不意外收到来自于她健身教练、塑身教练、体型教练、形象顾问的集体轰炸:马上!减肥!

“我说,女王陛下,你知不知道脂肪对于二十五岁过后的人展现出的统治力吗?一比三百的绝对优势。”

好吧,好吧,减肥。

苏深雪就是在犹他颂香布置的那个“柔情蜜意”陷阱,和一天八个小时疯狂减肥的情况下,见到的桑柔。

这是一个周六。

下午四点,何晶晶等在健身室门外。

何晶晶告诉苏深雪,晚上看合唱团表演的三套礼服已经送到。

合唱团表演?对了,昨天何晶晶就提过,地点为鹅城大剧院,用时九十分钟,桑柔所就读的神学院合唱团压轴演出,犹他颂香也会去看表演。

到时,他从何塞路一号出发,她从何塞宫出发,两人七点十分在贵宾室碰面,七点半入场,八点表演开始。

这次观看高校合唱团表演号称为“女王和首相的私人行程”但其实不然,这是女王和首相先生2015新年首秀,事后,她和犹他颂香一起观看合唱团表演的图片会出现在几家公众媒体上,一来可以标榜女王和首相对于教育事业的支持;二来,可以顺便秀一下女王和首相先生蜜里调油的婚姻生活。

当然,这之前,除去相关几人,谁都不会知道首相先生和女王会出现在看台上。

正因为这样,在服装方面肯定要花费一点功夫。

三套服装中,苏深雪不顾衣橱总管的反对,挑了色彩较为鲜艳的桃红套装礼服,很快,她将迎来二十九生日,她要去见的是一名十九岁的姑娘。

再怎么说,这名十九岁姑娘和她丈夫有过一点纠缠。

夜幕降临,苏深雪穿上桃红色礼服。

临出门前,考虑到桃红色太过亮眼,多拿一件黑色丝绸混羊毛披肩,头发打成蓬松状披在肩上,配上黑珍珠耳扣。

七点,女王专属座驾开进鹅城大剧院贵宾停车场,等候在那里的剧院负责人迎了上来,说首相先生先她一步到达。

一行人进入直达电梯。

电梯抵达五楼,电梯门一开,苏深雪就看到站在VIP通道尽头的犹他颂香。

VIP通道全部采用酒红色天鹅绒地毯,天花板为更深的红,在满目红色的映衬下,身穿黑色衬衫的犹他颂香远远看,如那名意大利艺术家所形容的:一座流动的绝美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