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辰天俯望脚边死尸，沉吟半晌，最终迟疑道。
“流波城水师主将韩元凯。”樊长翔恭敬的递上腰牌，表情有些尴尬。
辰天没接，诧异道：“那他的脑袋呢？”
神机箭的威力，辰天可谓心知肚明，但他不相信恰巧只炸掉韩元凯的头颅，脖颈之下半点伤势都没有。
面对质问，樊长翔并没有第一时间解释，反倒盯了盯身边的许宪。
“启禀神尊，此人确实是韩元凯。”许宪揖礼，缓缓道，“当时旗舰沉没，韩元凯落水，微职立即率领阴煞蛇配合神机箭发动攻势。”
“但忽律杀敌心切，一扑再扑，最终咬下韩元凯的头颅，争下首功。”
“首功？还真是首功。”辰天戏谑，突然道，“你什么时候又驯服忽律了？”
许宪走到自水之畔的码头，搓响手指，唤起一群隐藏在水底的忽律，凶狠狰狞的面容吓得柳娘急忙缩在辰天身后。
“当初阴阳双煞蛇被永泰城八十万平民奉为昌河龙王，正是因为清剿忽律有功，后来曲巳监训尽牲畜，一并也将忽律拿下了。”
许宪娓娓道来，如实汇报：“这些忽律的本体乃是扬子鳄，后经驯养，体型可以达到七丈，算是不大不小的水中霸主。”
可惜忽律不会发声，否则许宪真想为辰天展示一下曲巳监的最新成果，百余头洪荒巨兽的吼叫，绝对壮观。
杨娘看见这些忽律张开血盆大口，森白獠牙尖如匕首，其间还挂有糜烂的人肉，浑身不自在，讷讷道：
“它的体型都赶过青牛了，还不算大？桑基渔塘的减产说不定与它有关系……”
辰天拍了拍她的手，嬉笑道：“这些忽律确实不算大，碧水麒麟，以及你见过的麒龙，都远远胜过它。”
“至于阴阳双煞蛇，随便一条也可以杀尽百头忽律，只是韩元凯从未见过忽律也能被人驯养御使，故此丢掉性命。”
“神尊所言极是。”许宪接过话茬，补充道，“忽律的功能与圭艮兵俑差不多，定位都在消耗品，只不过忽律是血肉之躯而已。”
阴阳双煞蛇的体型很庞大，战力也不俗，有些小事根本不适合它出场。
所以退而求其次，忽律则刚刚好，出其不意的效果也最突出。
话又说回来。
曲巳监先前以豢养毒蛇为业，但经过辰天扶持之后，真是什么动物都敢巡化。
不管是洪荒毒物溶洞钦原，还是远古圣兽麒龙，以及吞食铜铁的蛞蝓，乃至普普通通的青牛与盘羊，曲己监都敢尝试，而且最终效果都不错。
辰天尤其欣赏曲己监勇于抓住的洞察力，北域三十六宗门除开合坤门与仙音阁，正是曲巳监发展得最为迅速。
而辰天之所以重视每一种动植物的驯化。
根本原因还是在于追求资源开发的最大化。
比如先前怪模怪样的丈菊，如果不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谁也不知道这东西居然可以凝结地气而结出玉籽，更别说极大缓解永泰城供应灵石的压力了。
“北域三十六宗门，大多凭借各自的学识研习武技，曲己监肯定也不在话下。”辰天想了想，补充道，“那许掌门这些战力不俗的妖兽，如何编制的？”
“编制？”许宪有些疑惑，“敢请神尊明示。”
“游兵散勇注定只是一盘乱沙，唯有设立正工编制，既能方便调动，又能进行有效管理。”
“没有。”许宪挠了挠头，“如果硬要说的话，阴阳双煞蛇乃是本门镇山圣兽，这些忽律则是麾下护法，应时而动。”
辰天笑了笑：“有点屈才浪费了，这样吧，我不管阴阳双煞蛇，但你可以大量豢养忽律，然后售往永泰水师。”
“至于采购价，你去找幕阁具体商定，先把摊子铺起来。”辰天扶持北域三十六宗门，从未直接给钱给粮，而是推出项目让其以劳动换取，注重培养自力更生的能力。来自部曲建设的订单，无疑正是营养最充足的资助，
借此养活永泰城大半人口。
先前仅凭灵器大船与望苍兵人的项目，千机阁与焚金山庄蔚为壮大，重振千年雄风。
此外，工丞与稷下学宫作为专业技术机构，也借此慢慢培养熟练工匠，催生出一大批小有资产的市民阶层。
如果说永泰城的稳定在于广大农民，那繁荣必定要靠各行各业的知识分子，同时他们也是最为支持辰天扩张的势力，滋生的香火念力也最为浓郁。
其中的底层逻辑很简单。
无非是辰天对外扩张带来新兴市场，并且催化新技术，那这些工匠大获利益之余，当然满心欢喜。
当然。
逻辑通畅还有一个不可忽视的前提，即辰天必须胜利，而且是持续不断的胜利。
否则产业体系稍经摧折，必将波及成千上万人，界时也必将民怨沸腾。
辰天当然知道其中的道理，更深知永泰城八十余万平民与自己深深绑定了，说是风雨同舟也罢，说是相辅相成也好，反正他是当之无愧的永泰城主。
“神尊。”
“有话直说。”
“忽律很好培养，月产百条也是轻而易举，但御使忽律的难度不低，永泰水师……”许宪犯难了。
今天自己协同樊长翔伏击流波水师，斩杀主将韩元凯，算是大功一件。
那神尊借机赏赐，推出利润可观的军事订单，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可忽律终究不是冷冰冰的圭艮兵俑，另有性情，离开曲己监又该如何御使？
辰天看穿他的疑惑，浅笑道：“你应该还不知道，为配合使用新兴的机关傀儡，我区别与稷下学宫单独设立讲武堂了，专职培养巴士。”
“现在已经有不少工匠老师傅在其中授课，曲己监不妨也派出德高望重的前辈，指导士卒学习忽律的御使之术。”
士卒还要进学堂？
貌似等级还不算低？
许宪怔了怔，感觉自己离开永泰城小半年，居然又有翻天覆地的变化了，现在只需要认真学习完全可以实现阶层飞跃，根本不用溜须拍马。
“不错啊不错，讲武堂的出现必定改变无数人命运，那正好，本门还有不少学识匪浅的长老，可抵大任。”
“行，具体细节你向幕阁与官署再斟酌一下吧。”辰天当起甩手掌柜，细琐小事全推给庞兴云与联子辛，自己落得清闲。
刚刚聊完，辰天突然听到一阵沉闷的号子。他转头回望，察觉自水忽有异响，惊得他诧异半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