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洛拉号在碎冰之海前行,她逆风而动,青铜船艏不停撞碎冰碴,就仿佛正与敌人进行一场战争。
吱吱扎扎的声音折腾得恢复航行的一船人浑身难受,再到夜间更是惹人难以入睡。
这已经的最后的航行,时间也是十月的下旬,距离波的尼亚湾全面封冻,恐怕仅仅差上一场寒流。
几天以来天气颇为晴朗,就是气温怎样都上不去。
碍于海面碎冰,罗斯渔民已经完全暂停作业,对于他们冬季生活已经开始。
阿芙洛拉的到来既让人意外又在情理之中,罗斯堡的人们看到一艘扬着三角帆的大船闯入完全被薄薄浮冰覆盖的海湾。
很多人站在甲板,虽是冷风似刀子,漫长而伟大的远征,他们终于凯旋。
人们交头接耳嘻嘻哈哈,谈论着上岸后拿走自己应得的战利品,好好过上一个滋润冬季。
自然也有人觉得这是一种奢望,固然是有吃有喝是人就乐意安于现状躺下就不起来,然留里克大人可不是懒惰者。
几年以来罗斯人已经把冬季作为开拓的新机会,想想留里克在巴尔默克的那一番宣讲。
今冬,很多兄弟还得护卫着大人走陆路冲到巴尔默克。
佣兵队伍里本就有一批巴尔默克人,他们本就不存在明确国族观念,如今也是朴素的希望两个族群可以合并。
留里克披着厚实的皮衣,审视自己的罗斯堡。
玛丽就站在他身边,睁目看去,她看到了一座不亚于塔姆沃思的巨大城市!
不!那是一座极为特殊的城市!
此城有围墙有塔楼,围墙之外还有大量建筑毗邻海岸。这个海湾虽然已经冻结,如此寒冷的当下,冰层只会越来越厚。
那海边如同生长了一片树林?那竟然是大量的船只!那是一支极为庞大的舰队。
这就是罗斯人的海军实力?
王女玛丽陷入深深的怀疑,她确信罗斯公国的强力,而是怀疑就算集结所有不列颠王国的力量,也无力击败这样的强敌。
好在,自己已经是他们的一份子。
审视自己的港湾,留里克看得颇为仔细。他数着桅杆,不一会儿就喜笑颜开。
阿芙洛拉级风帆巡洋舰很大,除了自己的坐舰,海滨已经停泊了另外三艘,她们雄伟的英姿清楚可辨。
稍小一些的是行星级风帆驱逐舰,这里竟然停泊了八艘!显然从墨丘利号到涅普顿号,计划中的八艘船已经全部下水。
他似乎听到了叮叮咚咚声,也许是幻听。留里克可以确信,滨海的那两间巨大的纯木质室内船坞,霍特拉家族正在建造阿芙洛拉级巡洋舰的第五和第六舰。该取些怎样的名字呢?
留里克可以完全确认,罗斯的八八舰队计划,将在明年夏季按计划达成。
罗斯堡陷入银光素裹,银白遮掩了她恢宏轮廓,让整个城市更显出历史的厚重。
的确,作为一个定居点,罗斯堡的到现在已经存在了七十余年。
她实际仍是罗斯公国的都城,然她的衰落怕是十年之内的事。
罗斯堡永远属于罗斯,而东方涅瓦河畔的新罗斯堡,她的光辉将取代其他城市,也必是未来罗斯众城里最伟大的。
一批民众在冰雪世界游走,城市的工业区,那一批炉子还在喷涌骇人的黑烟。
察觉到那里,玛丽急得伸手指点惊呼:“啊!那里着火了!这是你的家啊!”
留里克按下其胳膊,“少见多怪,你没见过铁匠铺?”
“我见过。啊?你总不能说那是铁匠铺?”
“那就是,一座整个欧罗巴最大的铁匠铺。”
玛丽仍是不理解,这也不怪她。能炼出生铁水,能轻易量产青铜水的高炉,整个欧洲仅此一家。她其实对打铁之事本也陌生,不过是偶然间看过御用铁匠打造武器,所谓见过铁匠铺就不过如此。
其实留里克又低估了自己的实力。
罗斯堡的五个铁匠家族,他们的铁匠联盟非常自然地扩展产业。
留里克不在的几个月铁匠这里出现了事端,介于老高炉因为频繁运作导致炉壁出现了不易察觉的裂缝,一次规模不大的塌方事故,不但造成了工人惊吓,整个炉子也废了。
这都无妨,懂得高炉制造的卡威已经提前制造了备用炉,且已经开始出铁。
老炉子坏掉,利用其还能用的残渣,赶在寒冷期前,卡威又造出更新的。
此事没有造成人员伤亡真是神的保佑,吓得众人齐刷刷跑到罗斯神庙,给神庙缴了一笔不菲供奉,有齐刷刷进入神庙对着工匠之神的托尔的镀金神像顶礼膜拜。
事件也给卡威、克拉瓦森等人提了醒。
冶铁匠人们,第一次意识到安全生产的重要性,只因他们看到了炉膛裂开后奔涌的铁水与液化炉渣,那些东西可是触者即死的存在。
既然炉子可能用上两年就自然损坏,那就做造些新的嘛。
掌握资本的他们有能力雇佣大量被迫于冬季赋闲人,继续冶金方面的生产作业。
一批人翘首以盼阿芙洛拉号的归来,城市围墙上也站了不少人。
十多名拉着雪橇运输铁矿石的雇工也立在围墙大门出侧目望向大海,须臾很多民众嘻嘻哈哈走出阻隔风寒的墙,迎接留里克的归来。
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踏着坚毅步伐而来,在其身后,是一名满脸褶皱的老妇人襁褓一孩子。很多少女也穿着温暖罩袍出现。
奥托、尼雅,以及留里克的女眷们全都出城迎接!
一切是那样的祥和,留里克远远就看到老爹那张老脸。
还别说,如果神王奥丁当有一个形象,那么老爹奥托右眼搁上一片布遮盖上,神王形象当如是。
“你瞧,玛丽,那就是我的家人。”
玛丽看得不清,既然那些就是罗斯公国的顶级贵族们,自己
她不由得惶恐,下意识抓住留里克的手肘。
论及身高,留里克实际比玛丽还高上一点,哪怕他这幅身体的年龄不大。
留里克倒是很喜欢这个颇为主动的女人,但是,露米娅才是最爱,还有自己的第一个女儿维利卡。
阿芙洛拉号停在她的专属泊位,现在热情洋溢的氛围驱散了冷风的凄厉。
留里克下了船,很快便被老母亲搂着一通乱吻。
襁褓的维利卡其实都快一周岁了,寒冷的季节她显得格外脆弱。
换做露米娅抱着女儿,尽显一个母亲的温柔慈祥,实则也不经意的展露出她的力气。
维利卡已经会叫爸爸,奶里奶气真是讨人喜欢。留里克这番有意挑逗,女儿还透过笑容不停互动。
“你终于回来了。”露米娅一脸温存,“你瞧,维利卡是多么的喜欢你。”
“那就让我抱抱。”
留里克抱孩子的动作也算无师自通,他惊讶女儿的分量,看得孩子又抬头看向露米娅:“我该如何表扬你?今晚,抱着维利卡来我的房间。”
露米娅欣慰地点点头,心中别提多快乐。
目睹这一切,麦西亚的王女何其羡慕。玛丽多希望当年的自己也是这襁褓里的女孩,可惜,自己的命运就是父母婚姻的牺牲品。
不!
扪心自问,玛丽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是一个贵族还是农夫?反正不是威格拉夫。
玛丽站在这儿,一开始奥托是不注意的,想来自己的儿子是个罕见的真男人,远征途中抓一个奴隶享乐有何不妥?可是,大量的女人顺着翘板下船,他不由得开始怀疑。
“那个女人是谁?”奥托略微木脸指问道。
“哦,她是我的新女人。”
“她?”奥托吃了一惊。
不仅是奥丁,露米娅和其他的女眷在吃惊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心生妒忌。
尤其是露米娅,她还心生一股怒火。明明留里克还抱着女儿,就随口说另一个女人是他的女人!
她无法不警惕,因为这新来的女人,比自己漂亮。
这当然只是露米娅的朴素想法,殊不知在众多女眷里,她的皮肤最为细腻又无体味,此乃基于留里克审美的优势。实质她作为君主的第一个女人,更天然的具备先手优势。
留里克察觉到气氛的些许不对。曾经他会自责自己的作为很渣,可是这是在公元九世纪,本时代的北欧价值观就是这样,英雄的男人有是十多个女人,就像奥丁有十八个女武神。
巧了,自己目前的妻妾正好十八个。
身为王者,即便是自己最宠爱的女人在场,留里克毅然宣布玛丽的存在。
“她是玛丽,不列颠的麦西亚王国的贵族,现在是我的女人。还有其他下船的女人,都是我的俘虏。”
既然女眷全都在这里,乃至不少罗斯精英和大量不少不明真相的吃鱼群众都在现场围观,留里克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当众公布玛丽在王公妻妾中的地位。
“玛丽,她是麦西亚的贵族,我和她孕育的儿子将拥有麦西亚王国的王位继承权。你们必须接纳这位姐妹,放心,她永远不会威胁到你们的地位。你们每个女人都有自己的命运,玛丽的命运就是生育儿子反攻麦西亚。她将住在咱们的家中,她会是一位你们都尊重的姐妹。”
留里克觉得自己必须这样说,很多事必须从很早就打下基础。争权夺利就是人性,争风吃醋之事男女都有。
只要她们生了孩子,被激发的母性以及不断培养出的权力欲,必会庇佑自己的子女,再借由子女的天生高贵的身份,于罗斯的权力顶层中尽量瓜分权势蛋糕之份额。
这里人多,大家都作为见证人,留里克相信自己的宣讲便有很强震慑力。
她们都是妻妾,既然自己已经给她们分了四个等级,各自就当继续秉承权界。
当然,既然自己回家,长时间与玛丽独处的日子也将变得稀少。
王者嘛帝王翻牌子。
“今晚露米娅,明天拉娜,后天露米,大后天诺伦,大大后天赛波拉娃,还有卡洛塔艾尔拉。至于那十个,现在不可”他心中默念一番。
留里克给自己做了一番规划,不过自己也算个理性人,耽于美色自然不可能。
他的脸扫到诺伦,想到今冬陆路去巴尔默克的事,诺伦她怕是还不知道自己被她亲生父亲封了纳尔维克港女伯爵吧。
这些事阿里克肯定忙着自己的事,也没机会将此事告诉她。
留里克打算和她好好聊聊,不过在那之前,他本人可得向罗斯堡的一众老家伙说说自己的不列颠战纪。
今晚必有一场盛会。
那自然是一场盛会,奥托的老伙计们,克拉瓦森在内的一众铁匠,清一色腆着肚子的肥仔的古尔德一家,善做衣服的佛德根,造船专家霍特拉
竟有六十多人齐聚宫殿的第一层。
他们的喧闹惹得楼上的女眷都无心和初来乍到的玛丽谈笑风生了。
面对众人热忱目光,居于正座的留里克使劲拍打桌子示意大家安静。
他面带笑意,以正在变声的嗓音说:“看来需要像是老哥特兰人那样建设一个议事庭。”
“好想法!”奥托拍手称快。
此地清一色赞同者,刚刚安静的房间又如一锅沸水滚油。
他们并非附和,大家聚首显得这里太小,即便如此,旧的议事篷子实则更小。罗斯有必要建造一个恢宏的大建筑,就如梅拉伦人的那个大议事庭,虽是那分明是浪费空间。
当然,若是破土开工,议事庭产权归公爵,而公爵会给所有工匠一笔钱。此在罗斯堡就有钱赚,就业挣钱的机会谁会嫌弃?罗斯的老家伙们都知道公爵非常有钱,出手也慷慨。大家巴不得公爵永远地大兴土木,他们只管从留里克的钱库拿工钱,然后买粮食买工具,其中蕴含的经济运作,他们没工夫想也没知识去想。
此事很重要,留里克做出肯定批示。正巧冬季又是造船的时机,今冬还是大规模伐木,且罗斯堡的造水泥技术已经初步成熟。今冬搜集建材,造个颇为稳固的大议事庭岂不美哉?不,应该建设更多的房子,也许暂时会闲置,以后总有用处。
而最关键的在于,自己的人民必须行动起来,通过劳动赚取财富,从而让罗斯的经济活动更加繁荣,顺便也提升了基础建设利在未来。
按照罗斯人的传统说法,议事厅那叫“奥庭”,按斯拉夫说法,就是“杜马”。
它总得有一个简要、朗朗上口的名词。
留里克钦定,议事庭就叫“RUSDUMA”。一旦落成还得挂个匾额呢,至于这个名字,自然还是他的恶趣味。
此事暂搁一边,留里克这番就是要向大家宣讲自己的不列颠战纪,他准备了不少蜂蜜水,开始了滔滔不绝
精彩!何其精彩!
虽是阿里克已经讲了一通,很多人知道个七七八八,留里克这番讲述更多细节,大家还是听得一身是汗。
诚然因为壁炉的原因,宫殿第一层也非常温暖,大家可是听得战争就浑身舒坦,继而化作羡慕,还有可叹自己衰老。
至于那些战死的兄弟,无人惋惜他们的死去。
战死者的子嗣直接被公爵供养,再继承其夫的剑与盾。至于死者本身,他们不但是战死,而且是为了神子留里克战死,他们的英灵必入瓦尔哈拉。
遂当有喝醉的家伙提及此事,许多人嚷嚷,女武神斯佩洛斯已经把人间故乡的战士带入了圣域,这就是咱们罗斯战士死后英灵的特权。
很多人在热闹的气氛下,就这最近蒸馏完毕的烈酒,大规模地醉倒一片。奥托也是醉倒了,他真是难得如今天这样亢奋。
无人打搅这一屋子醉酒者,他们几乎就在温暖的第一层睡到次日天明。
留里克倒是抚着有些疼的脑袋上了二楼,嘴上暗骂卡姆涅蒸馏时力度没把握好。他最后和所有的女眷打了招呼,钻进了那个房间。
在这里,露米娅眼含激动的热泪,坐在床边迎来了自己的男人。
而维利亚正躺在一边的吊篮里静静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