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楚,汨罗江上遇屈原

刘叔终究是没有再回咸阳城,咸阳

是秦国的都城,但秦国历史上曾几次易都,加之秦国地域辽阔,不少地盘都是从他国抢来的,所以秦国边境并不安定,时常会有他国的修行者前来捣乱,

因此,古八姓之一赢姓家族的那些修行者,并不全在咸阳城。刘叔为了避免冲突,也是一早便入了秦国相府,那些赢姓修行者或许注意过刘叔,但是当刘叔成为了吕不韦的门客后,那些人以为刘叔是和墨家游仕派高邑一样的人物,而刘叔又没有什么出格的行为,所以他们对刘叔就没有多加关注了。而如今,秦国动乱不止,咸阳城也传出许多不好的消息,那些赢姓修行者此时必然会对咸阳城是严加死守,刘叔身负半份龙气,若是一个不慎,被那些赢姓老怪物给察觉到了,那刘叔焉能有命在,于是,刘叔逛完巴蜀地区后,便准备从水路回到楚国算了。

如今,从巴蜀回到楚国还是十分便捷的,因为楚顷襄王时,楚王自以为楚国强大,便不理国家政事,导致楚国上下离心离德,对秦国也放松了戒备,当时,楚国大臣庄辛便对楚顷襄王谏言道“君王左有州侯右有夏侯,车后又有鄢陵君和寿陵君跟从着,一味过着毫无节制的生活,不理国家政事,如此会使郢都变得很危险。”庄辛见楚顷襄王不听良言,便请求楚王准许自己前往赵国避难,庄辛走后没多久,秦国便派出白起攻打楚国,由于楚军缺乏防备,秦军在名将白起的带领下,先是以绝水攻城的战术,攻破了楚国的别都鄢都,随后又沿着长江东下,一举攻下了楚国的都城郢都,楚王见大事不妙,便赶紧下令迁往陈都,楚国君王一跑,那秦军更是一路的畅通无阻,此战,秦国获得了楚国的大量国土,又将楚国西部长江之北的地方设为南郡,白起也因战功卓著,被秦昭王封为武安君,而秦国得了南郡后,便从此多了一条入楚的水路。

鄢郢之战后,秦军又乘势夺取了楚国的巫郡和黔中郡,楚顷襄王此时才后悔莫及,于是,他急忙派人前往赵国请回庄辛,庄辛回到楚国后,楚顷襄王惭愧的对他说“寡人当初不听先生的话,致使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寡人已经知错,可如今楚国当怎么办呢?”庄辛回道“臣听闻世间有一句俗语:‘见到兔子以后再放出猎犬去追并不算晚,羊丢掉以后再去修补也不算迟。”楚王点头称是,庄辛又说道“过去,商汤王和周武王,仅依靠百里的土地,便使天下昌盛;而夏桀王和殷纣王,他们虽然拥有天下,但到头来终不免身死亡国。如今,楚国的领土虽然比以前小了不少,但如果我们可以亡羊补牢、取长补短的话,我相信,我们楚国定可以夺回千里的疆土。”楚顷襄王闻言,依旧犹豫不决,庄辛说道“大王不必担忧,当年伍子胥带领吴兵也攻入了郢都,如今我们还能比当年更难吗?”

楚王不言,庄辛又谏言道“大王知道蜻蜓吗?它们长着四只翅膀,在天地之间自由飞翔,它们低下头来啄食蚊虫,抬头起来喝甘美的露水,自以为无忧无患,结果却被小孩子用丝网抓住,最后又被蚂蚁给吃掉,或许您以为这是件小事,其实那些黄雀也是如此;它们鼓动着翅膀奋力高翔,自以为没有祸患,却不知公子王孙正拿着弹弓瞄准它们,黄雀们白天还能在茂密的树丛中游玩,到了晚上便成了公子王孙的玩物,大王也许觉得此事也是一件小事,其实当年蔡圣侯也是如此;他曾南到高陂游玩,北到巫山之顶,饮茹溪里的水,吃着湘江里的鱼,他左手抱着年轻貌美的侍妾,右手搂着如花似玉的宠妃,蔡圣侯和妃子们同车驰骋在高蔡市上,根本就不管国家大事,可他却不知道楚宣王已对蔡国下达了灭国的命令,他这位公侯将要成为阶下之囚,并成为亡国之君了!

或许大王以为此事离我们很远,但大王曾经不也是这样吗?当年小臣劝谏大王时,大王左边坐着州侯,右边坐着夏侯,鄢陵君和寿陵君也始终跟随着大王的车辆,你们驰骋在云梦地区,根本不把国家的事情放在心上。可是,后来的发展正如小臣预言,小臣刚去往赵国没多久,秦国便派出大将白起率领着秦军攻占了我楚国的都城,焚毁了我楚国先王的墓地夷陵,而州侯、夏侯、鄢陵君、寿陵君却不愿为国出力,难道到了今日大王还没醒悟过来吗?那么大王就真的不怕先王们托梦责怪吗?”庄辛一说完,楚顷襄王顿时是大汗淋漓,因为楚人最看重祖宗祭祀,祖宗墓地被毁,这可不仅仅是奇耻大辱,楚人是十分敬重鬼神的,特别是祖先,这和商朝有些相似,楚顷襄王听了庄辛之言后,顿时是幡然醒悟。于是,楚顷襄王立刻封庄辛为阳陵君,并让其辅佐自己,在庄辛的辅佐下,楚王开始召集楚国东部地区的士兵,楚人听说要楚王要报毁坏宗庙之仇,是纷纷报名,这一下,楚王共得兵十多万人,随后,楚军向西反攻,一下便收复了,秦国之前攻占的,楚国长江沿岸的十五城池,楚王又下令将这片地区设置郡县,以抵拒秦国。

刘叔带着食铁兽离开了秦国的巴蜀之地,又经过了大名鼎鼎的巫山,终于来到了南郡这个地方,南郡是个十分重要的枢纽地带,其战略地位更是至关重要,因为有了南郡,秦军便可以顺着长江一路攻入楚国腹地,刘叔到了南郡后,便让食铁兽呆在野外,自己则找了地方先住了下来,这里是秦楚的交界地带,虽然楚国已与秦国讲和,但游人在两国之间互相来往,是十分困难的,因为秦法十分严厉,所以,以前也有许多人通过水路逃往他国,这些人也被他国戏称为逃秦者,由于有人带头,很快,大量的秦人便通过水路,逃到了他国,此事很快便被秦国政府发现了,他们抓住了这些欲逃秦者,并将这些人设为了奴隶,曾有人问过这些逃秦者,他们为什么要离开故国,他们说在秦国生活是十分枯燥的,并且除了种田和打战可以挣爵位外,真的就没有其他的出路,而且秦法太过严苛,稍不注意,你拼命得来的爵位,说不定很快就会因为连坐之法,受到亲属甚至是邻居的牵连,而化为乌有,有人又问他们,难道你们就如此想逃出秦国吗?这些逃秦者苦笑道“谁不想活的更自由,更快乐一些了?我们秦人虽然读书少,但我们并不蠢啊!哪里把百姓当人看,我们其实分的出来。”

南郡——秦楚交界之地,在这里,两国的文化互相冲突着,刘叔在南郡看到了秦国风格的建筑,也吃到了楚国当地的美食,相比于秦国的粗犷,楚国更加倾向于自然,几乎大部分楚人都会在家门口,种植各种花草树木,他们还喜欢用木头建造房子,特别是一些珍贵的木头,在一些条件不错的楚人生活中,他们还会驯养一些宠物,比如犬或者鱼,他们认为与自然接近,便是与祖先接近,刘叔到了这里后,便立即住了下来,他找到伙计打听了一下如何去往楚国,客店伙计说前面守卫森严,恐怕很难通过关卡,刘叔又道“自己本是楚人,想通关也这么难吗?”伙计说道“客官,您是不知道,要是平时还好过,最近突然严了起来,您要想通关,恐怕十分不易。”刘叔有说“我花些钱,此事能搞定吗?”伙计说“难,这里是秦国,秦法甚严,您要是有爵位还好说。”刘叔一想到爵位,立刻说道“对了,我还是秦相府上的门客。”伙计忙问“可有什么证明?”刘叔拿出了相府的牌子,伙计说道“那您可以无忧了,有了此物到哪都方便。”刘叔谢过伙计,第二日,便准备出关入楚。

第二天天一亮,刘叔吃过早茶,又找到了食铁兽,他这次带了许多的天然颜料,在他的一番操作下,食铁兽很快便被化妆成了一只超大的巨犬,刘叔看着食铁兽的新造型甚是满意,有了这层伪装,应该可以骗过那些守卫。于是,

刘叔带着食铁兽便前往秦国关口,到了关口后,刘叔说自己是楚国人,之前在秦相吕不韦府上做门客,如今家中有急事,所以要回到楚国处理,那边关守卫闻言,又看了刘叔身边那只大犬,心道这人在相府身份肯定不低,这犬养的如此巨大,真的是不差钱啊,于是他让刘叔稍等,自己则带着刘叔的相府门客证明,和刘叔的照身贴,进了关门中找关令换贴,很快,新的照身贴便发了下来,刘叔道了声谢,便过了关,来到南郡渡口,刘叔买了两张船票,不消片刻,便有一艘大船驶了过来,江水虽不比海水汹涌,但湍急处一样非常危险,所以,只有乘坐这类大船才比较安全一些,刘叔与食铁兽找了一处安静的位置,便顺着江道来到了楚国的地界,到了楚国的沿岸渡口,刘叔又是被一顿搜查、询问,如今,天下局势紧张,秦楚之间虽然是和解了,但对于秦国来人,还是要十分小心谨慎的,好在刘叔本是楚人,并没有废什么事,一番盘查后,大船又继续顺流直下。

这一日,舟船已驶出楚国的江道,转入了附近的支流水道,刘叔在河里看到竟有人在划龙舟,原来又到一年端午节了,端午节在楚国是一个重要的日子,楚国人在这一天会团圆聚集,刘叔望着那些龙舟,叹道:自己出门周游列国,已经很多年都没有见到父母和兄弟们了,这便是修行者的无奈,为了提高境界,行万里路是一项必不可少的修行,因为机缘往往是寻来的,而不是等天上掉下来的,刘叔想到家人不禁流下泪来,食铁兽顶着刘叔的手,似乎是明白了刘叔思念家人之情,刘叔说道“我俩还真的是同为天涯沦落人啊。”食铁兽点点头,也看向那些龙舟,话说这端午节以前也叫做端阳节,这节日本是吴越之地人民拜祭龙祖、祈福辟邪的节日,流传下来不知多少年了,后来,楚国大夫屈原听说楚国郢都被秦军攻破后,便在端午节这日,抱着石头自沉于汨罗江,楚人敬重屈原的爱国之情,而为了纪念他,从此以后,端阳节也就成为了楚国人民纪念屈原的节日。而在吴越之地,也有这样一位同样伟大的大夫——伍子胥,吴越之地的百姓们,也同样会在端午节这天,纪念着伍子胥。

要说这屈原,他本是楚国楚武王的后裔,屈原本姓芈,屈氏,名平,字原,在当时,只有贵族们为了区分彼此,才会分姓和氏,男人一般称氏,女子一般称姓,所以屈原不叫芈原,叫屈原,秦国皇后则叫芈八子。当然了,普通人家取名是不会这么讲究的,比如刘叔的刘家,到了刘叔这一辈,便已经没落为农户,他们只需用伯仲叔季等字来取名,这就是贵族口中的一钱汉,有没有名字对贵族来说无所谓,这些一钱汉的生命就只值一钱而已。以往过端午节,为了纪念龙祖,楚国人会祭祀各种形状的粽子,有荷叶包着、还有用茭白叶包着、也有竹筒等包着米,端午节这一日,被楚人认为是一年中阳气最盛的一日,而这一天的午时,又是一天中阳气最旺盛的时候,所以楚人认为“如果在午时,吃下五黄和五白,就可以祛除阴气和邪气、霉运。”这五黄、五白由于地域习俗不同,也有五黄三白等说法,并且这五黄是哪五黄?在各地其实也不一样,仅刘叔知道的有雄黄酒、黄鳝、咸鸭蛋、而沿海得楚人会吃海中的黄鱼、还有黄豆芽或黄花菜。

刘叔与食铁兽坐于船上,一路欣赏着沿岸的秀美风光,楚国的版图十分辽阔,其景色、风俗、文化,从南郡到现在的吴越地区,又各不相同,刘叔已规划好了路线,他准备逛完吴越地区,再转向楚国的国都寿春,最后再回到沛郡,这一番旅行,让刘叔感受到了行万里路带来的好处,这一行程为为他增长了不少的学识,对于各国的文化、发展、田地数目、兵力以及重要据点、关卡等,他都已一一牢记在心,当然了,这也是为以后做好准备。此时,有一名妙龄女子在船上,为过往来客或说着或唱着,关于楚国的一些传说与故事,那女子说道“楚国的先民以凤为图腾,传闻楚人汴和在上山劳动之时,看见一对凤凰落在凤凰台上,它们鸣叫三声之后,一只飞入岩中,一只高翔北去。卞和听人说凤凰不落无宝之地,于是,他仔细观察凤凰的动向,终于发现凤凰是从千山万水之外,衔来朱砂在此填玉,卞和发觉这里有一块与周围大不同的石头,便赶紧凿取并抱回家让自己的爷爷看看,卞和的爷爷看了石头后,说这是一宝石,于是,全家商议不如把它献给楚王,也好让楚国声名远扬。然而卞和一次、二次献宝,却被玉尹说这只是块顽石,楚厉王、楚武王又下令刖去了他的双足。当卞和第三次献玉时,他的行为感动了楚文王,于是,文王令玉工剖璞得玉,并命名为‘和氏璧’,楚文王得到这绝世的美玉后,便欲封卞和为零阳侯,卞和坚决不受,只说:宝玉面世,吾愿足矣。”

说完后,那女子又唱道“

悲时俗之迫阨兮,愿轻举而远游。

质菲薄而无因兮,焉讬乘而上浮?

遭沈浊而污秽兮,独郁结其谁语!

夜耿耿而不寐兮,魂营营而至曙。

惟天地之无穷兮,哀人生之长勤。

往者余弗及兮,来者吾不闻。

……”

船上的乘客有些是楚人,他们知道此歌是屈原所做的《远游》,所以皆有些悲伤,楚国的一代贤臣屈原受到了不公的对待,若不是伤透了心,又怎会投江呢?这时候刘叔又想到了那位庄辛大人,不禁脱口而出“良禽当择木而栖,贤臣当择主而事,既然离汨罗江不远,不如就去看一看吧”,此时,刘叔腰间的赤霄剑一直在抖动。

刘叔乘船来到汨罗江,江岸行人见到刘叔这艘船,就打起招呼道“端午安康!”刘叔也回道“端午安康”,此时,已将至午时,本地人多回家去吃五黄了,所以,汨罗江上并无多少舟船,江面很是平静,刘叔想按出不停抖动的赤霄剑,可赤霄剑却自己跳了出来,在阳光的反射下,又折射出一道剑光,射入江中又转而冲向云霄,刘叔看出这是一道强大无比的怨气,于是,他掐诀、念咒,并祭出一张灵符,这张息魂符刚被甩至江面上,便突然自燃了起来,刘叔见灵符不管用,便又念起咒语超度亡魂,不一会,汨罗江中那些无辜落水之人的亡魂,被一一度入地府,但赤霄剑却始终没有回鞘,刘叔正百思不得其解之时,江面突然冒出许多气泡,好似水开了一般,刘叔定睛一瞧,只见一个身穿楚国衣饰的亡魂浮出水面,刘叔一看,这亡魂正是楚国大夫屈原,这亡魂看了看刘叔,说道“道友端午安康”刘叔回道“前辈安康。”

屈原看着赤霄剑,说道“好一把神剑,我在此剑面前,竟有些浑身发抖。”刘叔解释道“这是东岳大帝赐给我的赤霄剑。”屈原又道“道友是东岳大帝弟子,又有如此神剑,听你口音也当是楚人,不知道友可愿意与我一同,助楚国一臂之力?”刘叔摇摇头说道“帮得了一时,却帮不了一世,前辈又何必执着呢?”屈原说道“我毕竟是楚国王室之后,天下兴亡匹夫尚有责,难道我不应该帮吗?”刘叔却道“”自前辈投河后,楚国百姓即使到现在,都在纪念您,而楚王和权贵们却早已忘记您了,前辈,您已经死过一次,已是还了前债,何必仍执迷不悟呢,这么多年来,前辈受着百姓们的祭拜,早已不是什么屈原或是芈原了,您已是鬼仙境界了吧,你既受了百姓的恩惠,应当去做些对得起百姓的事,而不是前生之事”屈原拜道“屈原明白了!”刘叔说道“前辈既然明了,我就送您一程吧,他日,若是要覆灭秦朝,恐怕还需前辈援手!”屈原说道“好,屈原义不容辞。”刘叔说完,赤霄剑便飞了回来,而屈原也就此入了地府成了楚江王,后来,楚江王的洞府前,会高挂“正大光明”四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