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叫刘渊的中年人过来之后,就向刘叔行了三跪九叩之礼,又匍匐在地,捧起刘叔的鞋子,并用鼻子去闻刘叔的鞋子,而刘交在一旁则打着哆嗦说道“季哥?季哥?是你吗?”刘叔闻言一惊,忙让这位刘渊抬头说话,刘渊一抬头,刘叔也楞在当场,这人与刘邦竟有七八分相似,大巫师呼衍生说道“之前我替他施法掩盖了真实的长相,今日之相大家皆看看,他乃是当年冒顿单于与刘姓宗室公主所生的后代,当年高祖曾与冒顿单于相约为兄弟,这刘渊这一支,从此便以刘为副姓。”王五说道“他毕竟也算不得刘氏宗亲吧!”大巫师又道“他的太祖母是王昭君,也是当年其祖命不该绝,保留下来的王氏子弟!”王五一听,倒吸一口凉气,这是王昭君的后人,也是高祖的直系后裔,论血缘关系,虽是外孙之流,但比刘备那可是纯多了,你看刘备只自称是中山靖王之后,孝景皇帝玄孙,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其面容又不得不信此事。
大巫师说道“此子文物双全,又极其忠孝,他七岁时,其母呼延氏去世,他伤心到捶胸顿足,嚎啕大哭,旁人都被他的悲伤所感动,曹魏司空王昶等人听说后也非常赞赏刘渊,并派人前去吊唁。”刘叔闻言就问道“这个呼延和大巫师,小萨满的呼衍应该是一个姓吧。”大巫师闻言点头说道“确实,由于此子返了祖,又实在是太优秀。所以我才不远万里,来拜访刘祖,还望刘祖能给他一个机会!”刘渊也知道机会难得,自卖自夸道“不是小子自夸,《史记》、《汉书》、《春秋左氏传》、《孙子兵法》、《吴起兵法》,各家经典小子倒背如流。”呼衍杰在旁说道“这小子年轻时候就有志向,他年幼时曾说‘我每次看书传的时候,往往禁不住要鄙弃随何、陆贾的缺乏武功,周勃、灌婴的缺少文才。道是由人来发扬光大的,一个方面的知识不了解,本来就是君子所看不起的。随何、陆贾遇上汉高祖而不能够建立起封侯的功业,周勃、灌婴跟随汉文帝而不能开创教化的大业,可惜啊!’后来不少人给他看相都说其贵不可言。”
王云梦在旁也道“这刘渊确实有才华,我王氏曹魏司空王昶,以及其子王浑一直都在关注此人。”刘叔不禁对其多看几眼,随后问道“你既是晋国人物,那我考考你,当年刘备为何称自己是中山靖王之后,而不说是高祖之后?”刘渊闻言脱口而出道“古有说法叫‘别子为祖,继别为永!’汉时,除了嫡长子可以继承皇位外,其他人都是要回到自己封国的,为了区分皇室嫡长子这一脉,这些被封出去的,便被称做别子。比如,中山靖王刘胜是汉景帝的庶子,等皇太子刘彻继承了皇位后,刘胜就被封为中山王,并随即迁居到中山国,成为别子。以后,在中山国内,汉景帝的别子刘胜,便成了这一脉的祖,所以刘备才自称自己是中山靖王刘胜之后,不说自己是刘邦之后,当然了,刘胜之嫡长子刘昌,便是刘备的宗。所以,中山王刘胜的祖可以称是刘邦,而刘备的祖,便只能称是刘胜,如果刘备称刘邦为祖,那就是僭越了,僭越等同于谋逆,后来等刘备称帝后,他才称刘邦为祖,以表示自己是接替了汉朝的正硕。”刘叔闻言点头称善。
王五闻言,心中有些不服,就道“若说麒麟儿,我王家也有一位,王导上前说话。”刘叔闻言望去,只见一青年从王氏人群中走出,带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气的感觉,来到刘渊之前,众人一见,这二人无不生的仪表堂堂,超凡脱俗,就是春秋时的由余、汉代的金日磾,也不能与此二人相比,二人互相盯着双方,互有惺惺相惜之态,随即,二人就开始文斗起来,席间,王导就问道“文景之治算不算是盛世?”刘渊一笑说道“自然是盛世,我知道你想说文景时,百姓不过堪堪吃饱饭,又怎么能算盛世?但要知道能饿不死人,那已经算是一个奇迹了,中原的田地多位于黄河沿岸、关中、巴蜀等地,若以人口3000万来分,也只是堪堪好,秦一统天下后,不过二世而亡,就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治国之道,汉初以黄老之道治国,结果国家安稳发展,就这一点已十分的不易了,因为前人根本没有留下任何治理大一统王朝的方法。”众人闻言点头称是。
王导又道“那文景之治时,可有什么弊端?”刘渊一笑继续道“由于没有前人经验,朝廷以黄老无为之治治国,便导致法令不够严格,使许多权贵乘机占据了大量的财富,比如卓文君的父亲卓王孙占据了巴蜀大半的冶铁生意,靠着开采矿石和冶炼铁器,其家豢养了800多名奴仆,待到卓文君出嫁时,光嫁妆就不止百万钱,卓文君婚后不久,其郎君便去世了,后来她回到家中独居,在一次家宴上,那位称病辞职,被父亲拉开赴宴的司马相如,有意弹了一曲《凤求凰》之后,卓文君就立即对其产生了爱意,宴会结束后,司马相如又通过文君的侍婢,向她转达了爱意,卓王孙闻言大怒,他声称女儿违反礼教,就把卓文君赶出了家门,并一个铜板都不给她,后来司马相如他们把车马卖掉来做本钱,又开了一家酒店,夫妻合力经营,卓王孙知道后,认为司马相如通过了自己的考验,便送去奴仆百人以及二百万钱,司马相如后来与卓文君回到了成都,过上了令人羡慕的生活。而卓王孙当时在巴蜀也算不得最富有的,若是放在全国看,更是排不上号,由此可见当时贫富差距之大!”
王导点头佩服的问道“那么如何缩小这种贫富差距?”刘渊又道“国家当实行重农抑商!并修正不合理的法律,重重处罚投机倒把之人,随后再将铸钱、提盐等比较重要的产业,收为国有,这样便可降低贫富差距!”众人闻言,皆双手拍掌,而刘渊见王导不停的向自己提问,于是,他也反问道“王小先生,我曾经精细的算过,汉室,全天下的土地大约只够6000万人勉强食用,当然了,这也是秦以后,国家靠着铁器的大量使用,重视耕牛数量,以及纸张技术的进步,农耕文化的推广,才能做到的。所以每当国家人口到达6000万之时,国家便会产生各种动乱,我将此定为‘刘氏江山难过6000万定论’,那么敢问,可有什么解决办法啊?”王导闻言也一笑说道“原来是没有的,现在却是有了。因为自汉明帝时,黄河得到王景治理之后,算是万无一失了,那么,长江一带便可进行大肆开垦,若是江东一带得到了大开发,那全国人口再多个23000万也是可以的。”众人闻言又是双手鼓掌。
随后王导又问道“不知刘老哥如今官拜何职啊?”刘渊苦笑道“我原本作为任子,居住于洛阳,后来有人向晋帝司马炎推荐我为官,可孔氏后人孔恂与弘农杨氏杨珧却因我是胡人,进言司马炎说不可重用我。后来,秃发鲜卑部首领——秃发树机能,两次击败并斩杀了秦州的刺史胡烈和凉州刺史杨欣,司马李憙又推荐我领匈奴兵前去抵御,但孔恂依旧百般阻拦。后来,等到我父左部帅刘豹去世后,朝廷才任命我为代理左部帅,我回到匈奴本部后,学习高祖仗义疏财,严明刑法,又极力拉拢儒士,如此总算将匈奴诸部团结一致,不给朝廷多添麻烦,等到司马衷继位后,我花重金贿赂外戚杨骏,方被正式授与建威将军、五部大都督,并封爵为汉光乡侯,我本以为可以就此为国家建功立业,谁知司马家诸王发难后,匈奴人惧怕牵连,便逃脱塞外,结果他们是跑了,我却受到了牵连,直接就被朝廷罢了官。”众人闻言皆说“这多少有些不讲道理。”刘渊又道“后来,司马家那些诸侯王自己就打了起来,连太子都被废了,这些诸侯又对我重视起来,而我的堂祖父,北部都尉、左贤王刘宣见中原生乱,便与其他诸部商议,欲起兵作乱,并推我为大单于,前日呼延攸到达邺城,我方知此事,我刘渊素读忠义之书,想为天子守国门,可天下人看我匈奴人如看豺狼,我在晋国是举步维艰,恐怕早晚便步了晁错的老路,我心中早有不甘,见华族实在不拿我匈奴人当人,表面说四海一家,可……”
众人闻言,也知刘渊说的确实如此,汉朝与匈奴积怨百年,即使到了三国、晋国,对匈奴这些游牧民族也是十分的敌视,这些游牧民族其实早就进入中原达百年,可这百年内,实在过的是猪狗不如,生活在社会最底层,他刘渊也没说错什么,当年南匈奴并入中原,说好的,来到中原,大家人人平等,再无华夷之分,可……刘渊泪流满面道“我少时常读圣贤书,接到呼延攸的书信后,也是百感交集,若是乘机反了,那是不忠,若是不反,天下动乱,我匈奴族必成战争之下的炮灰!我到底是忠于晋朝了?还是忠于匈奴了?我想了很久,很久,可终究还是拿不定主意,于是,我写信于匈奴的萨满教,希望长生天可以为我指条明路,后来,长生天降下圣预说,不久,中原共主刘祖会回到中原,一切问题在他面前皆有解答!于是,今日,我们这些蛮夷才厚着脸皮来到这里!”
刘叔闻言叹息,再叹息,他又何尝没有陷入这个大难题,他看了看王氏,又看了看张昭成,再看看刘交,他们似乎也没有答案,都纷纷扭过头去,这时王导上前一步说道“刘祖,小子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刘叔闻言有些吃惊,这王导年纪轻轻,在这种场面还敢出言,果然是有些麒麟子的意思,刘叔点点头就道“你说。”王导向众人拱拱手,道“既然大家都是炎黄子孙,本当一视同仁,汉人的子民是人,匈奴如今归附于我们,那他们的子民就不是人了吗?如今司马家就要分崩离析,大家也都知道司马家的德行,若是放任下去,不止是匈奴,恐怕鲜卑羯氐羌等都要分一杯羹,到时真不要会死多少人!”众人闻言皆点头,王导又道“琅玡王司马睿素来与我王家交好,我在洛阳时见天下将乱,常劝他回到自己的封国,已免祸端,琅琊王也有此想法,我之前也说了,若是长江之南得以大开发,养活23000万人应该是没有问题的,所以我想学当年光武,协助琅琊王出镇南地,只是却不知该定都于何处?”
刘叔闻言,见王导突然扯到南方,又扯到自己,笑道“你小子是想与中原划江而治,至于北方如何,就让他们乱去了,只要有长江天堑,那就不失做孙权!而你王导表面是扶持琅琊王,但明显是想做霍光,我说的对不对?”王导闻言,也是一惊,自己的小算盘在刘叔面前就好像毫无遮挡,难怪家中老怪物来前,提醒多次,让我少言谨行,这刘祖果然不是一般人,王导拜倒磕头道“小子确有如此想法。”刘叔道“你是想求我,帮助你们在南方站稳,吴地是孙吴之地,孙家已经没落了,不少人去了正一道,而吴家素与我交好,你是想让我替你们王家说些好话,好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南人的支持!是也不是?”王导闻言,又惊出一身汗,自己的小心思,完全被刘祖看穿了,刘叔点点头,说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江山代有人才出,王导啊,你确实不错,好,张昭成、葛玄你们觉得呢?”
张昭成,张天师与葛玄闻言,立刻说道“一切交由您老做主。”刘叔哈哈大笑道“好,我就答应你了,答应你们王家了。不过,我也是有条件的,听好了,日后,我若是让你们王家交出实权,站在我这一边,你们不可违逆!”王云梦点头,王五说道“刘祖高义,我等对您没有任何不服,只要此事成了,日后,您说什么,我们马首是瞻,绝不推脱。”刘叔道“好,好,我立刻写书,让吴家协助你们,当然了,该给人家的好处,不可小气。道融啊,你让那些孙氏后人,写信给东吴旧臣,让他们全力辅佐王导,现在东吴四大家,好像就顾雍的顾家实力最强吧,那你们正一道也要出些力,让他们听令于王导,切不可造次生事,以后长江以南,就以王家为尊,不可互相争斗!还有葛玄,日后江东的安定,你们也要如当年左慈一般,出一份力。”众人闻言皆说“得令!”刘叔又道“江东一带,若论定都,自然以建业为尊。”刘交在旁道“现在建业被改名叫了建邺,后来为了避讳,又改名叫建康,也可叫江宁,即江东安宁之意。”刘叔说道“好,建康,健健康康,那,王导,就定都于建康吧。不过紫金山乃是我的洞府,不可轻动,建康的龙脉当年曾被始皇帝斩断,后来经我修复,还算能用,只是不能长久。”众人闻言,方知建康虽有帝都之相,却无法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