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行馆解毒 计迎夜贼

冷钰萩忽然意识到什么,急忙抬头就见酒鬼在旁瞪大双眼看着两人。脸上一烧,急忙推开胡孝一,假装咳嗽就问两人去了哪里,问到什么消息没有。

胡孝一被这急转直下变化惊得还没回过神儿,酒鬼就接口说了两人收获。据悉,最近经常在进出城队伍中看到一些衣着统一,但又各个冷面一身寒意的人。另外,城中有不少工匠失踪,至今音信全无。

听到这,冷钰萩却不以为然打断酒鬼,对胡孝一悄声说:“这些暂且放下,告诉你一件事。杨丞相还健在,在行馆后院偏房。”

听这话胡孝一一怔,随即好似醒悟过来点点头:“好主意。正堂留个棺材,对外宣称人已经死了,恐怕能迷惑不少人。再将咱们推上风口浪尖,官家才好暗中行事。”

听胡孝一一瞬就能分析至此,冷钰萩暗中佩服,可表面却说:“用你的时候到了!”

摆摆手,看向四周,胡孝一使个眼色。冷钰萩也明白,转身就走,他随后跟着。自从冷钰萩占据身体,两人经过那夜,好似心灵相通一样,很多时候竟然都不出声商量。他们是明白了,酒鬼怎么办?

一旁酒鬼气得大眼瞪小眼,却不知如何发脾气。毕竟他也明白,为这事发脾气要两人加以说明,岂不是代表自己很蠢?于是,只能抻着,就当自己也明白。

想通这点,酒鬼展颜,手指挂着酒葫芦,得意洋洋看看这儿看看哪儿,也厚着脸皮随后跟去。

……

偏房内,胡孝一正搓着下巴,紧皱眉头观察丞相如今状况。

就冷钰萩出去一会儿工夫,师爷急如热锅蚂蚁,最后见还不回来,竟然亲自守在大门外。直到见三人回来,话不多问,领着进屋。也不问三人累不累,就要胡孝一开始诊治。

这里实则没酒鬼什么事儿,他更帮不上忙。看到胡孝一和冷钰萩在忙活,自己只有在旁偷偷灌酒。

眯着眼看着眼前一切,心中对这师爷表示不满。毕竟己方三人可是冒死前来相助,身为一个丞相身旁的师爷,难道自乱阵脚到这种程度?

晃着脑袋思索他心中的事,鼻中无声冷嗤看向别处,慢慢的屁股卧在椅子上,双腿和上身在外,就这么睡了。

这边胡孝一搭脉,掰眼,观察丞相身上流出的黄水,紧皱的眉头慢慢舒展。冷钰萩和师爷都是聪明人,看他这表情也是暗自欣喜,恐怕这是有门儿了。

果然,胡孝一抻抻腰,面露微笑对师爷说:“孙师爷麻烦您件事儿。”

听这话,师爷怎敢不应,连连点头,莫说一件,百十件只要能做到自当遵命。

听这话胡孝一点头,伸伸脖子说:“我来了许久路途遥远,天怪热的,能赏点吃食来口水喝么?”

一听这话,师爷脸上一红连道抱歉,赶忙转身吩咐下去准备茶点,气氛瞬间变得尴尬。

冷钰萩在旁古怪看看胡孝一,眼睛一眯,缓缓摇头。胡孝一看在眼里,对她只是一笑并没做过多回应。

不多时茶水和点心端来,师爷还是连道抱歉。胡孝一不以为然,将托盘端在手里,当先来到冷钰萩面前,柔声说:“吃些小点会放松心情,就不会那么压抑了。”

听这话,冷钰萩脸色一变,瞪大眼睛接过托盘。胡孝一对她一笑,只是取了杯茶水一饮而尽,这就转身交代师爷下面事项了。

这边冷钰萩神情恍惚,表情连变,缓缓退在一旁坐下,可手中仍端着托盘,盯着小点出神。

这一系列事情被那边看似睡着的酒鬼眯着眼看了个仔细,嘴角神秘一笑,换个姿势开始打鼾。

“胡侠士,您要这许多人为何?他们都是家中随行兵卒,不懂医道啊。”师爷对胡孝一的安排有些疑惑。

“师爷想多了,在下不是让他们来帮着医治大人,而是另有用途,”看看头顶,又说,“您记住,只可在这周围办事,深夜要他们守在一旁就对。至于巡城兵卒,让他们大队隐藏,小队照旧。”

听得还是云山雾绕不甚明白,但师爷跟着丞相几十年,懂得官场不少眼色。既然别人不多说,自然是有道理,稍后更有机会明了。现下只有吩咐下去,让他们准备了。

这边胡孝一拿出自己的银针,将双手洗净,银针擦拭烈酒再用明火一燎,准备就绪。

这会儿师爷进来,领着两名兵卒,一人手中拿着一只雄鸡,一人拿着一只活兔不知要做什么。

看到万事俱备,胡孝一三指捏针,对准某处穴位扎下。之后二指捻针,眯着眼。手上动作轻柔,神情却紧张无比。

就这样持续半盏茶时间,胡孝一松手又拿银针下穴,一次次,一根根。不一会儿,丞相由上往下天突、气户、中庭、巨阙、日月、大巨、归来、冲门等穴位全被下针。

由于中毒后身体肿胀如球,胡孝一不得不找其他医师要特殊长针来用。这种长针长度接近半米,有地方叫蟒针,有的叫梁针等。只不过一般这类长针因长度原因,直径就会加粗很多,寻常医师用起来极难,因此很少使用。

但胡孝一所用长针直径和寻常用针相同,软如面条寻常人更无法使用。胡孝一需要借助内力,像用柔羽那样耗神下针治疗才可以。

等大穴下针后,胡孝一已经满头是汗,正要用衣袖去擦,一块娟帕过来为他轻轻擦拭,是冷钰萩。

感激地看她一眼,胡孝一又对师爷点头示意。师爷得令立马命人上前。就见一位医师手握小刀,轻轻在丞相大腿外侧一割,另外抓着活兔的兵卒也挥刀切开兔子大腿深可见骨。

胡孝一马上拿来火引开始熏烧针尾。说来奇怪,不多时就见丞相大腿伤口开始有黄白色液体流出,跟着就好似有虫子在蠕动一样。

“把兔子抱来!”胡孝一大吼。

兵卒一惊,赶忙过来将兔子腿伤与丞相伤口相接。

兔腿鲜血一引,就见丞相伤口不少白虫蜂拥冲出不停钻进兔腿。不一会儿,活蹦乱跳的兔子渐渐失去动力,身体挣扎渐弱,连双眼都变得灰白,毛色更如刷漆,眼见转为灰黑最后开始脱落。

等丞相伤口再不见白虫时,胡孝一命人将兔子拿开,叫另外兵卒猛拍雄鸡。

雄鸡受惊,一声高亢啼叫响彻屋中,就见那兔子又开始剧烈晃动,一点点胀大。

胡孝一这才下令兵卒将那兔子放进火中烧成灰烬,中途不能有任何人触碰,烧兔之人要捂上口鼻不要讲话,尽量控制呼吸。交代完毕,这边他又用烈酒倒在丞相伤口,见床上丞相一抽搐,这才松了口气,身子一歪。

正这时一双手将他接住,还是冷钰萩。

师爷正要询问结果,就见丞相不知什么时候,好像一个泄气皮球,在慢慢恢复。

“不碍的,剩下只有好好调理,不吃辛辣刺激食物,不饮酒就行。”说着摆摆手,请冷钰萩扶着自己出去。

这会儿师爷顾不上许多,只有命人善后不停忙活。而这边不知何时酒鬼已经起来,过来搭把手,低声说:“臭狐狸,连着一个时辰耗内力下针,换别人早就油尽灯枯了!”

无奈一笑,在酒鬼和冷钰萩搀扶下,胡孝一被带了出去。

……

入夜,胡孝一躺在床上沉沉睡着,酒鬼盘坐他脚头醉眼惺忪。手中酒葫芦轻轻晃动,听声音所剩不多。

偏头看着胡孝一,不住摇头叹息:“臭狐狸,江湖上谁人说你好话?可你却偏偏要做善心事。现在什么环境,自顾不暇还敢充好人,你这是找死!”

忽然耳朵一动,酒鬼急忙望向窗外,就见一人影晃动跟着消失不见。

酒鬼没有追赶,而是抿口酒一笑:“你这小子也算厉害,治病还不忘防贼。”

话音刚落,就听外面哗啦啦、咕咚声不断,跟着就是响锣大作,人声鼎沸,兵器相交激斗之声。

酒鬼仰头喝酒还不忘一笑:“哈!”又看胡孝一说:“今夜无论天塌地陷,我酒鬼也拼死护住你。天王老子死活,今夜都与我酒鬼无关喽~”

翘着二郎腿,一脸无所谓的模样,但借助月光,你能看到那炯炯双眼散发出冷光,这是武者宁神戒备的表现。

外面这场大乱不知闹了多少时候,甚至还听有大队人马闯入,一个个火把照亮四周,好似到了白昼。

时不时听到有人惨呼倒地之声,可见外面战况惨烈,不似寻常对待盗匪这般。

但无论如何,酒鬼始终未动,更不去管,就像他自己说的,今夜天王老子死活与其无关。

终于外面噪音慢慢消失,随后只剩下窸窸窣窣,还有重物拖动声响。看来战况结束,一切安稳了。

这时酒鬼下地,伸个懒腰,长出一口气。晃晃脑袋,又回头去看昏睡的胡孝一一笑,迈步过去这才打开房门。

看看天色,恐怕快到子时。瞥眼看到一旁有个倩影一晃,酒鬼暗道:“臭小子,你艳福不浅啊。这是要姐弟恋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