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酒下来,红莲硬是被手下姑娘搀回去的。好个酒腻子!
看看她的背影,胡孝一心里感慨。以后这要是成了朋友,偶尔大家聚在一起,恐怕酒鬼的酒都不够喝了。
大家都回去休息了,看着伙计们在眼前忙碌收拾桌上残局,冷钰萩却坐在对面没有离开,好像有话要说。
胡孝一并不着急,一边品茶一边看着冷钰萩面带微笑。伙计们像蜜蜂采蜜一样穿梭于眼前,手脚很麻利,不用多少时间一切收拾干净,与先前一样;甚至还点起香薰,打开窗户去去残留的酒菜味道。
咯吱一声,门被关上,整个房间就剩他们两人。这会儿才见冷钰萩深深吸口气,好像终于等到了现在这机会一样。
“怎么,有话说?”胡孝一选择先发制人。
点点头,冷钰萩就这样在对面坐着,两人相隔一米开外。看看胡孝一,忍不住问:“如果这真是你的计划,感觉没必要瞒着我们。但你的选择显而易见,我想知道这是为什么?不信任,还是——”
这话已在意料之中,胡孝一轻笑着起身,谁知就被冷钰萩用手势制止。她的脸色有些冷,更有些失望或者疑惑。反正不管如何,是很复杂就对了。
胡孝一这才明白事情严重性,也马上敛去笑容,正色道:“抱歉钰萩,我……我没什么好说的。可能就是不太信任吧,毕竟这事关系重大,还是少有人知道的好。你,”
瞬间,冷钰萩的心崩塌了,脸色刷白,牙齿都在轻轻颤抖。“不太信任”?这句话听着没什么,但对一心一意跟着胡孝一的冷钰萩来说,堪比千金巨力猛击。
惨白的脸看着胡孝一,不可思议地摇着头。强咬牙关没让泪水滴落,因为她要恢复原来的冷钰萩!
站起来没有说话,背着身来到门前站定,就这样两人相互保持沉默,时间一点点过去。
吱呀一声打开门,冷钰萩低声说:“我明白了。”话落,人已经走了,大门还是敞开的。
胡孝一没有阻拦,而是起身将门轻轻关上;更不听有叹气声,反而表情如释重负,回到桌前继续品茶。
……
亥时。窗户被人咚咚敲响,胡孝一本就和衣而卧,听到声音一骨碌身就起来了。
打开窗户,就见一人身穿黑衣,黑布蒙面蹲在窗下房坡上。胡孝一看见他并没有惊奇,而是一点头,甩掉外衫显露出一身同样的夜行装束。
两人分前后飞出,悄无声息,甚至比猫还要轻。
一路无话,两人矮身疾驰都施展出了不俗的轻功可以说难分上下。
很快来到安泰居,胡孝一冲那人招手,看清形势朝后房摸去。白天上二楼已经大致看了这里布局和设计,心里有数,所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一处突破口。
这是个天井,因为安泰居大堂一角竟然在室内还有内景,这天井就是为彩光通风使用。
从这里下去,正好方便到二楼通廊,因此胡孝一选择在这儿下手,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用钩刀敲开天井半透明皮革,一条绳索,胡孝一当先倒吊着顺了下来。当他悄无声息来到通廊上,侧耳倾听周遭环境,又看室内店家、伙计动向后,这才招呼那人下来。
两人全部安置好,来人比手画脚,似乎在问胡孝一要去哪个房间找人。
胡孝一一指正中,两人悄声来到门前。耳朵贴在门上,果然听到里面有极低的说话声。这声音没听过,而且沉稳、厚重,恐怕就是莫善本人。
“柏仁,这次你做的很好,应该奖励。”
“老主人您高抬了,这都是柏仁该做的。老主人,这时夜色正好,咱们是不是该去验验货?”
听里面沉吟良久,随后说:“嗯,也好。事情最好做到极致,这才不怕任何变故。当先引路!”
随后就听到脚步声起。可还没走几步,一个人好像带着虚弱又撒娇的腔调说:“爹啊~您不管孩儿了么,孩儿现在还浑身难受,爹您也不问问~”
胡孝一眼睛一弯,这烂泥扶不上墙的玩意儿,多大了还撒娇?若是有本事也就罢了,可惜啊——
果然,就听啪一声脆响,结果可想而知。莫善气声说:“你这蠢货还敢说话?来之前为父千叮咛万嘱咐不要生事,你呢?臭毛病不改,随时都可能死在这上面!还有,那“货物”你没动过歪脑筋吧?”
吓得莫童连连否认,一旁周柏仁也赶忙解释这才算了。
听到这儿,胡孝一招手叫人离开,剩下就是琐事,还是先处理那些“货物”再说。
……
两人来到后院,看守还在来回走动值夜,胡孝一没有等待,一掌将人揍晕抬进班房。扒了值夜看守的衣服给那人套上,并为他戴上一副假面。
拿来钥匙,领人来到小屋前并打开门户。一声招呼,就见四面八方飞身过来不少倩影开始按计划行事。
大约半盏茶时间,就见数条人影走进后院,当先领路的就是周柏仁。在后跟着一个六十岁左右,十分富态的老人,恐怕这就是莫善本人。在他们身后,就是十几名护卫。
来到院里,周柏仁吆喝一声:“看守人呢?看守何在?”
打个哈欠,看守揉着眼从班房走出,见到众人微一吃惊,赶忙过来寒暄道:“诸位爷,可是要赶夜路领取自己物品么?”
没想话刚说完,就被周柏仁抬手一巴掌打倒在地,原地翻出去一定距离才停下。
看守头晕脑胀地起身,捂着脸,吃惊地指着周柏仁,说:“你……你怎么打人?”
周柏仁两步过来,揪住他衣领瞪眼道:“打人?老子还要宰活人呢!你小子值夜还敢猫觉,如果货物出了问题,有几条命赔?”
被这气势震慑,再加自己确实亏理,只好连赔不是。
看他这碎催的模样,周柏仁不想和他一般见识,毕竟在老主人面前不露脸。于是将他往旁边一甩,怒道:“开库门,我要验货!”
看守揉着脸,怯懦地说:“还……还需要您的领物牌。”
“你他,”周柏仁没好气,张口要骂,可还是忍住了。确实,一开始人家说过,认牌还对人,这是双保险,更是规矩。既然让店家帮着保管,那就按照规矩来也是无可厚非。
用手虚点看守,咬牙切齿发狠,但周柏仁还是跑回房去拿牌子了。一边跑一边暗骂自己糊涂,这么重要的东西忘了拿,这不是在老主人面前出丑么?
由于心急,一溜烟回去更快回来。将牌子在看守面前一举,验明真假,这才取来钥匙将门打开。
十口箱子仍这样静静躺着,连周柏仁走前故意在周边撒上的院中浮土都没变化。心里暗自得意,马上扭头向老主人解释自己所做一切。得到赞赏后,心里美到冒泡。
摸出箱子钥匙,周柏仁就要动手去开,莫善背着手就在外面看着,打手们围在院里没人进屋。
咔嚓咔嚓捅了半天,将十把钥匙换过来,却打不开!周柏仁的汗就下来了。回头看看老主人,见他脸色阴沉,自己暗暗吞了口水,心里只念阿弥陀佛。
又连着试了两轮,就听咔吧一声响,这下好,断进去了!周柏仁吓得好悬没拉在裤子里。
莫善冷哼一声,问:“怎么回事儿?不就是这些箱子么,钥匙难道有错?”
赶忙摇摇头,表示这些东西他一直随身带着,根本没有离开过自己不可能有错。情急之下,双手较力左右一扯,就听金属断裂声,大锁已经被硬生生打开。
周柏仁顾不上擦汗,赶忙掀开箱盖,瞬间傻眼。里面别说童男女,就连美貌姑娘都没有,唯一剩下的,就是两块大石。
瞬间,周柏仁脑盖恨不得起飞。慌忙又去另个箱子前,这次不再用钥匙,而是挥掌直接把锁头拍开,掀起箱盖。好么,两只小猪!而且已经死了多时,开始发臭肿胀。
周柏仁不信,连连运力劈开其他箱子,全是任啥儿没有。咕咚一下坐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莫善眯着眼看他这一系列动作,又看看那刚刚扯开的封条、地上细细灰尘没有任何足印或箱子挪动痕迹、连房门锁都没被撬过。
缓步过来,蹲下轻拍周柏仁。就这小小动作,愣是吓得他一蹦三尺高,磕头如捣蒜一般,咚咚直响。
莫善语气和蔼,悄声问:“柏仁,我想听你解释。”
抬起头看到老主人似笑非笑,没有半点怒意的样子,自己的心差点停跳。咕噜咽口唾沫,看看这些空箱,眼珠乱瞟,随即看到院中探头探脑的看守,算是找到了救命稻草。
指着那人,周柏仁声音都是颤抖的:“老主人,一定是……是这小子干的!他……他擅离职守,被……一定是被人掉包了!”
说着起身,冲出去揪住看守的衣服大吼:“说,是不是你做的?你究竟是谁的人,那些货物呢?赶紧说,否则我,”抬起手就要拍下,但被人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