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凤清铬其实不明白，为什么这一世和上一世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有那么大的出入，只是……想着想着也就释然了，执着在想不通的事情上也只是在浪费时间。
即是难得重来一次，就不必要又在一件事情上蹉跎了岁月。
况且凤清铬一直觉得父母谋权篡位这件事情总是有些蹊跷，上一世龙翊将她一直禁足在永月殿，她根本无法再去调查，这一世不一样，也许是该好好地调查一下。
龙翊一下朝就立刻回了永月殿，走进殿中就看到凤清铬倚在床头在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想什么呢，叫你半天了也不应一声。”龙翊拍了拍凤清铬的肩膀，才见凤清铬的反应，言罢又想到了什么，神情紧张地摸上凤清铬的额头，“该不是又烧了？”
龙翊最是清楚凤清铬的身体，病情反复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在凤清铬身上是很正常的。
凤凰乃是神物，凤族里哪怕力量不强也不至于体弱，可凤清铬就是把这两样都占了。
“也没有烧啊……”龙翊没摸出来体温异常，却依旧不放心，“还是身体别处难受？”
“我没事。”凤清铬连忙摇头，下意识还是躲开了和龙翊的对视。
“……”龙翊只觉无奈，但眼神闪烁、不敢和她对上视线的清铬，总是让龙翊回想起过去。
凤清铬见龙翊突然之间沉默下来，在心里斟酌了好久才道，“你……你下朝了，用过早膳了吗？”
轻柔依旧的声音，显而易见的挂念，浑身如浴春风，吹走了她一身的疲惫。
龙翊坐到床边，把凤清铬揽进怀中，感受着怀中的温软香玉，脸上就差写上‘满足’二字了，轻声应道，“我去上朝的时候你还在睡，就想着下朝早点回来和你一起用早膳。”
凤清铬已经习惯了龙翊时不时突然的怀抱，对此倒是淡定了很多，听到龙翊的话反而一愣。
“我吃过早膳了……”凤清铬低声说道，她没想到龙翊没用早膳就去上朝了，更没想到龙翊抱着这样的心思。
“我知道，刚才听那个小侍女说了。”龙翊听出了凤清铬语气中的懊悔，安抚道，“她说你只吃了一些而已，清铬再陪我用点早膳好不好？”
老实说，凤清铬现在根本没有什么胃口，方才用的那一点已是觉得勉强，但还是应下了，“……好。”
她拒绝不了龙翊。
龙翊这才让外边等候了有一会儿的侍女把早膳端进来，本是想直接就布在床边的木柜上，凤清铬坐在床上就能用到，不过被凤清铬拒绝了。
“放去原来的位置就好，我已经觉得好多了，不至于到连路都走不了的地步。”
“好吧。”
好意被拒，龙翊也没觉着什么。
尽管凤清铬几度表示自己身体没有异常，龙翊依旧还是坚持扶着凤清铬到摆满了精致早膳的圆桌坐下。
凤清铬无奈，在龙翊眼中她可能就是一个不小心，过多一点用力都会破裂的玻璃娃娃。
但是这种被时时牵挂的感觉……真的很好。
“我知道你也吃不下什么，这鸡丝粥是我吩咐膳房最好的厨子做的，用的都是最新鲜的食材，你尝尝看。”龙翊没顾上自己空荡荡的肚子，上桌第一时间就是给凤清铬舀了小半碗的粥。
凤清铬看了眼龙翊，又看了眼小半碗的粥，还是依着龙翊的期望，握住勺子，舀了半勺的粥，放到嘴边吹了吹，这才送进嘴里。
龙翊眼神满是期待，等待着凤清铬的反应。
“这粥很好喝，陛……”凤清铬顺口就要喊出‘陛下’二字，就看见龙翊一脸很是受伤的表情，就好像是她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一样，逼得她临时就改了口，“龙翊，你也快用早膳吧。”
“好！”龙翊满足了，脸色回暖，给自己舀了满满一碗鸡丝粥就爽快地吃起来，丝毫没有什么龙皇的架子。
就好像还是记忆中那个放荡不羁，神采飞扬的少年郎，不曾经历过巨变、不曾体会过痛苦、不曾有过改变……
凤清铬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垂下眸，掩盖住眼中的灰暗，手上舀粥的动作更是温吞了。
“是不是没胃口？”龙翊快速解决了一碗粥，才看到凤清铬手上动作很是纠结。
“啊……嗯，是有一点。”凤清铬点点头，龙翊伸手就拿过了她的碗，“吃不下就不要硬撑着，我帮你吃了。”
“啊？”凤清铬不太理解龙翊最后的一句话，就见龙翊爽快地用她吃过的勺子三两下解决了碗中的粥。
“……”凤清铬惊呆了。
好像自从新婚那夜开始，龙翊就给凤清铬带来了很多的惊讶。
龙翊没觉着自己的举动有什么问题，反而是想起了另外一件她一直觉得奇怪的事情，“说起来，我怎么还没有在永月殿看到清芸？”
“凤族决定迁移族地，清芸送我来龙国之后我就让清芸回族地了。”
“清芸没有跟在你身边？”龙翊很惊讶，“凤族族地迁移又是怎么回事？”
“清芸的家和她爱人都在族地里，陪我留在龙国舍弃的是她一生的幸福，这不值得。”
比起跟着她，清芸回到族地会拥有得更多，也会更加幸福。
“族地迁移是因为我父母……”凤清铬无法在龙翊的面前去仔细说父母谋杀的事情，干脆含糊过去，“凤族族地现在距离龙国太近了，凤族人少，龙国是大国，凤族力量虽比得过大多龙国人但却不堪其扰，所以才决定了迁移吧。”
“清铬什么时候知道凤族要迁移族地的？”龙翊觉得不对，上一世凤清铬可是在下半年的时候才得知的，差不多那个时间段也是清芸受重伤离开人世的时候。
“偶尔一次路过，听见长老们在交谈这事。”
这自然是不可能的……
不过凤清铬也只能够用这种借口蒙混过关，否则她也不知道如何应对龙翊的问题。
“清芸衷心，肯定不会轻易离开你身边的，清铬你是怎么劝动清芸离开的？”这件事情也不对劲。
“迷晕拜托近卫送出去的。”凤清铬不加掩饰，在龙翊的注目下镇定自若。
“迷晕……”龙翊倒是没想到凤清铬会强硬到这个地步，半是无奈半是疑惑，嘴上只是附和，“我就知道是这样。”
凤清铬送走了清芸，而清芸是从清铬小时候开始就一直照顾着她的贴身侍女，这么一来清铬在龙国不就没有一个贴心照顾的侍女了。
“那你身边不是没人照顾，我一会让德奎去龙眠殿调一些侍女过来。”
“不用的。”凤清铬不喜太多人。
“可是你身边总是要人照顾着，要你自己照看自己，我可是万不敢放心的。”
“有小莲照顾我。”
“小莲？”龙翊皱眉，这个名字太陌生了，以至于她没法和脑海中出现的数张人脸对上号。
“就是你说的那个小侍女。”
凤清铬上一世没有见过小莲，无法从上一世的记忆判断小莲如何，不过这些天相处下来对小莲的印象是极好的，做事麻利细心，就是年纪小了点。
“她太小了，能照顾好你吗？”龙翊不太放心，小莲看起来太稚嫩了。
“可以的，这些天就是她在照顾我，不是她的话可能病情会更重。”
凤清铬随口道出事实而已，却不知道自己这些话在龙翊听来就是无声的控诉和鞭策，提醒着龙翊自己之前所做到底有多过分，嘲讽着无法护住凤清铬的龙翊是有多无能。
“……那就先这样吧，让小莲做你的贴身侍女。”龙翊松口了。
凤清铬正要道谢，就听见龙翊猛地逼近，在她耳边说道，“小莲一个人照顾我可不放心，不如……让我也当清铬的贴身侍女吧。”
“龙翊！你别开玩笑……”
“清铬怎么能觉得我是在开玩笑呢，我可是很认、真、的。”
……
永月殿中一片岁月静好，外界却因为龙皇上朝时的宣告议论纷纷，什么解读都有，一时间传得沸沸扬扬。
龙皇解除了对凤后的禁足，并且直接宣告天下，凤族凤清铬与其父母谋反一事毫无关系，在成为龙国凤后的那一天就已经和凤族脱离了关系，是龙族的人，是龙国的凤后。
龙皇忧心的除了澄清太快可能会有反面作用之外，还担心林泷会把毒手伸向凤清铬的可能性，所以才会畏手畏脚，可不澄清就会让凤清铬继续受委屈，一想到这里龙皇就无法继续逼着自己忍耐。
“盯紧林泷，别让她有空子动手脚，告诉安排在凤后身边的暗卫，务必保护好凤后的安全。”
“遵命，陛下放心，下属会安排好的。”
“另外……”
之前医师给凤清铬诊治的时候，也有提过小莲对凤清铬的病情处理得当，小侍女看起来倒是一个老实之人，干活做事麻利又不马虎，沉稳到不像是她那个年纪的人，但是安全起见，龙翊还是吩咐龙护卫暗地调查小侍女的背景。
万事小心为上，她绝不容许凤清铬再在自己眼前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