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个疑问亦是此番计划的成败关键,若皇甫武吉无法知晓沧释天刺杀的手段,别说无法假装遇害,就连性命也有危险。
皇甫武吉道:“道长问得好,朕敢肯定沧释天会下毒!而下毒的方式就在朕斋戒沐浴之时。”
说罢便命王公公取来祭祖之前所需的物品,王公公在不惊动外人的情况下将祭祀物品取来,是一套镶金锈仙黄袍,一些檀香,还有一尊玉杯,这玉杯晶莹透彻,做工精细,而且形态似鼎,鼎有九足,正是皇室祭祖酒杯——九鼎玉杯。
皇甫武吉道:“祭祖那日,朕会接触到的东西便只有这三种物品,沐浴的池水乃是从山上引下来的活水,而饮服露水是临时采集的朝露,要在水源下毒不切实际。”
龙辉想了想觉得也是有理,在活水下毒,要么就是毒性很大,要么就是数量够多,混毒的根本就是在于将没有毒性的东西混在一起生成毒素,所以投剧毒入水是不可能的,至于数量充足更是不可能,除非沧释天是傻子,若不然绝不会命手下扛着大批毒药满街跑。
露水受气候和风向的影响,充满许多的不确定性,沧释天不会抱着侥幸心理来造反。
所以只有皇甫武吉一定接触而又意想不到的东西才是tóu • dú的最佳选择,龙辉扫了一眼,那三件物品,暗忖道:“这三件物品是皇甫武吉必须接触的,但在使用前一定会让宫娥太监准备好,也就是说外人也会接触到。那么混毒的关键就在于某种皇甫武吉能够接触,而外人不能接触之物……”
皇甫武吉见龙辉沉默不语,便问道:“龙卿,你在想什么呢?”
龙辉将心中疑惑讲出,叹道:“皇上明鉴,混毒的原理在于阴阳之法,先是以秘法锻炼凝聚毒药,使毒性相互抵消,而又暗自隐藏,配成阴阳两种毒素,只有当阴阳二毒相遇时才会毒发,但混毒也有弊端,那就是只需要清除其中一个环节,毒性就不会发作。这三件物品除了皇上,那些收拾整理器皿的太监宫娥也会接触,若他们不小心再接触到另一种毒药,岂不是做了冤鬼,而昊天教的阴谋也就败露了,以沧释天的性子绝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皇甫武吉道:“你这话说得有理,那龙卿认为下毒的关键在何处?”
龙辉蹙眉道:“微臣尚无想法,不过还是先简单地复述一遍皇上祭祖前的准备——沐浴、更衣、焚香、饮水?”
皇甫武吉道:“确实是这四个步骤,昊天教要做手脚也就只能在这里了!”
龙辉道:“没错,按照原先皇上的分析,沧释天定然已经算好皇上会在做完这四个步骤而驾崩。沐浴需要水源,这一步水是活水,要下毒是不可能的;更衣,袍子是必须要穿的,那很有可能会有猫腻;焚香这一步做手脚,也是有些困难,因为宫里檀香众多,乾闼婆也不知皇上会用那些香料,所以下毒的可能性也不大;至于饮水……露水采集虽有不确定性,但杯子皇上一定会用,所以杯子也是可以动手脚的地方。但偏偏就出现了这杯子和袍子都是其他人可以接触的,乾闼婆又是如何下毒?”
宗逸逍道:“龙大人,会不会一种毒药从口进入,另一种则是以接触的方式入体?毕竟喝水的人只是皇上。”
龙辉叹道:“入体的途径可以不同,但混毒在于阴阳相吸,只要两种毒药一靠近便会产生毒性,当然若有药引的话,就得再考虑药引的问题,但无一例外都是靠近后便会毒发,就像当初白妃冤案那般,两毒聚首,药引催化。”
忽然响起一个端雅磁媚的女音:“皇上,妾身倒是有个想法,会不会这四个步骤都是催生毒性的关键?”
只见于秀婷忽然开口说道。
第17回龙降虎豹
于秀婷道:“诚如小婿方才所言,露水难以做手脚,那可以落毒在杯中,既然池水做不了手脚,那么水池呢?”
龙辉奇道:“这么大的水池,乾闼婆要如何抹毒才能污染整个水池呀?”
于秀婷温温一笑,竖起春葱般的食指,道:“池底池壁难以涂毒,可是出水口呢?”
众人恍然大悟,连连称是,若非剑仙兰心蕙质,大伙险些就陷入思维盲区,说不定还要载个大跟斗。
于秀婷继续说道:“以此类推,檀香难动手脚,那么……”
龙辉心领神会,接口道:“香炉,乾闼婆一定是在香炉上涂毒!”
于秀婷星眸一亮,朱唇微展,朝他投来一个嘉奖的微笑。
皇甫武吉沉思许久,慢悠悠地道:“多谢剑仙赠言,朕心里已经有数,与其等昊天教下毒,倒不如主动出击,拿下苏贵妃,朕不但要将计就计,又要打草惊蛇!”
方才还准备对苏贵妃欲擒故纵,如今却要提前下手,龙辉不禁暗吃一惊,暗自盘算皇甫武吉在打什么主意,却听于秀婷传音道:“皇上这一手是要打乱沧释天的阵脚,颇有几分逼狗跳墙的意思。”
听这么一说龙辉倒也明白过来,拿下苏贵妃对昊天教算是极其重大的打击,还能藉此扰乱沧释天的心神,最理想结果便是逼沧释天直接跳出来,就算他能忍也会影响毒杀行动,平白地增加败亡机会。
皇甫武吉道:“昊天圣母已解开封印,功力数恢复,未免徒增伤亡,朕想请宗阁主和净尘道长出手。”
儒道二人应声道:“吾等便去拿下此毒妇!”
就在此时暗门外忽然响起咯咯的敲打声,王公公知晓这是暗号,于是便将暗门打开。
无影入得室内,回禀道:“无影拜见皇上。”
皇甫武吉道:“无影,你可查到飞絮酒楼东主的来历了?”
无影摇头道:“尚未查到,但无影手下的密探却发现一件不得了的事情,所以赶紧回来禀报皇上!”
皇甫武吉眉头一挑,道:“发生何事?”
无影沉声道:“密探在玉京河东交界处发现兵马的踪迹,观其军徽像是西域虎豹营,人数大概有三千!”
皇甫武吉脸色顿时大变,猛地站了起来,厉声道:“此事当真?”
无影道:“事关重,无影不敢妄言。”
皇甫武吉脸色由晴转阴,随即长叹一声,又坐了下去,说道:“阁主,道长,朕暂时还不能动苏贵妃。”
儒道二人也猜出了一些端倪,随之长叹无奈,眼睁睁地任由此女逍遥法外。
皇甫武吉咬牙切齿地道:“西域虎豹营?好个昊天教,朕倒是小看了沧释天!朕现在倒还动不了那贱人,虎豹营定然发难”若是平常区区三千兵马还不够御林军塞牙缝,但玉京刚经历了一次兵变,御林军不但被齐王打残,就连武器库也被烧了,若在此时对上那身经百战的虎豹营,胜负实在难以预料。
白翎羽哼道:“父皇,区区一只虎豹营还不在孩儿眼中,请父皇给我调拨三千人马,一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皇甫武吉笑道:“翎羽,凡事不能光看表面,竟然昊天教已经将手伸到了西域军,那么就表示他们已经那个在西域建立了不少势力,恐怕那个西域元帅张焕雨也是他们的人。朕虽让相信你能击溃来犯的虎豹营,但昊天教西域的根基仍在,狗急跳墙,沧释天在绝对会在西域划地称王,到时候难免有起兵灾!”
白翎羽跺脚道:“难道就仍有这群贼子逍遥吗!”
皇甫武吉摇头道:“翎羽,父皇可从未打算放过昊天教,只不过继续沿用原先计划罢了。”
白翎羽一愣,急道:“父皇,你既不收拾苏贵妃,又要以身犯险,这万万不可!”
她眉宇见布满着焦虑和紧张,皇甫武吉看在眼里,心中顿感一暖,慈和笑道:“翎羽,父皇虽说是九五之尊主掌天下生杀大权,但何曾不是将自己的生死跟天下联在了一起?当父皇坐在这张龙椅上时,命早就不属于自己了!”
随即他语气一沉,满脸肃杀,说道:“或许不少人将朕看成暴君,能狠心牺牲枕边人,骨血至亲,但朕绝不是昏君!国土分裂,内战烽火之事朕绝不允许发生,这也是朕的原则和底线!”
白翎羽幽幽一叹:“父皇,女儿知道你的苦心,但父皇若有个好歹,同样也会天下大乱。”
皇甫武吉笑道:“父皇行事只评估胜算和受益。相对于兴兵镇压西域叛乱,在皇宫内收拾沧释天可就简单省事多了。父皇既然已经得知他们的手段,又有诸多高手相助,还怕收拾不了沧释天吗?”
宗逸逍道:“皇上心忖天下苍生,孤身犯险,宗某便是粉身碎骨也要替皇上取下沧释天首级,以报皇上这份仁义心肠!”
净尘也道:“那日,贫道定会奋死力保皇上周,若皇上被贼人损了半根汗毛,净尘自刎以谢天下!”
璃楼菩萨口宣佛号道:“皇上挺身诱敌,贫僧愿派门下弟子协助御林军守城!”
儒道二教也提出派遣弟子参战。
龙辉暗忖道:“皇甫武吉行事虽然狠决毒辣,但大都是针对妨碍皇权者,他对民众百姓还是算体恤,既无苛捐杂税,也无强征兵役等状况,对于国家政策的他仍是有坚定的原则……从当初的煞域作乱便可看出他的为君德行。”
古往今来,亡国之君大多是庸俗无能之辈,某些帝皇做了一些常人以为凶暴荒唐的事,便被称为暴君,比如弑兄杀弟,强娶兄妻,豪夺弟媳,姘上庶母,残杀功臣,欺侄夺权等等,但实则他们是有雄才大略,将国家治理得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至于后世史书对他们的骂名不过是某些皇朝的刻意摸黑,为的是巩固其统治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