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白飞垂目思索:“第五水师营负责金陵水路,可谓是我江南水师的精锐,竟然连半刻钟都抵御不了,这群怪物的战斗力可见一斑。”
他想了片刻,又问道:“金陵又是如何被攻陷的,城内可是驻扎了三万大军,莫非这些水兽还可以跑到地上作孽。”
第三陆兵营的都统陈俊出列答话道:“打下金陵的贼军乃是来自铁壁关的青龙军。”
仇白飞道:“人数有多少?”
陈俊犹豫了片刻,吞了吞口水道:“好像不到三千。”
仇白飞脸色先是一沉,随即哈哈大笑道:“三千不到就打下了金陵,高明,实在是高明!来,陈俊你且说说这是战况究竟如何。”
陈俊将所知道的事情一一说出,仇白飞听后眉头紧蹙,沉吟不语。
良久,他猛然抬头,说道:“胆大心细,果然强将手下无弱兵。还有,此番战败,我军减员情况如何?”
亲兵递过一份书卷,仇白飞看后有些意外,冷笑道:“哟,两个营地伤亡不到千人,而且还释放俘虏,这小子究竟是傻呢,还是自信过头了!”
他笑了笑,命人收拢残兵,重新编整兵力,布置好这些后,他又让亲兵给众人传递了一份军情密报。
十一名统领部看过后,都是面露讶色,极为震惊。
仇白飞收回军情密报,说道:“以九野为中心的五大郡县竟在一日之内被打下,这里边也有敌军的作战方略,大家看后有什么想法吗?”
军情里边将铁壁关军队作战的大致方向写了上去——外有强攻,内有佯攻,虚实结合,奇正排布,看得众人是惊愕不已,无话可说,营帐内陷入一阵沉默。
仇白飞也不动怒,起身道:“既然你们无话可说,那便由本帅说,龙辉此子排兵布阵鬼神莫测,吾等必须将他当成是杨烨、或者皇甫铮那般行军名将,决不可有一丝松懈。”
众人齐声称是。
仇白飞翻开地图,指着图中的几个方位说道:“如铁壁关夺取五郡,辽东崔家拿下了灵州和焱州,再加上金陵沦陷,如今龙辉的战略意图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要将北疆、辽东、江南三地连接起来,再以金陵为中心向四面扩张,若再给逆贼发展下去,后果堪忧,本帅决定要以最快速度夺回金陵,打断逆贼的战略。”第三陆兵营统领周子言说道:“回禀大帅,根据斥候回报,逆贼已经从铁壁关调来了两万兵马,而且还是最为精锐的青龙、麒麟两军,在昨日已经进驻金陵。”
仇白飞不愧是一代名将,审时度势,分析敌我优劣,说道:“逆贼水中力量难以估计,所以本帅不打算从水路进攻。如今金陵内虽有北疆强兵,但铁壁关的气候干燥,而江南水汽沉重,战马难以适应这边的气候,士兵也同样如此,再加上长途跋涉,难免人困马乏,所以本帅打算从陆路反攻对手。”
周子言指着地图道:“回大帅,这金陵北接焱灵两州,可是此处已经被辽东军占领,根据探子回报,崔家在此驻下了两万兵马,再加上天剑谷,可谓实力雄厚,我们若打金陵恐怕会遭到崔家和天剑谷的夹击。”
仇白飞道:“周将军所言本帅也考虑过了,早已定出计策牵制崔家和天剑谷。”
只见仇白飞下令道:“第一水师营朱丹林出列!本帅命你率领本部兵马床上黑衣黑甲,扮作玄甲魔兵,潜入焱州活动,””朱丹林站出接令。
心思巧妙的将领立即看出了主帅的深意,以伪装之法误导天剑谷和崔家,让他们以为魔界准备动作,拖延他们救助龙辉的步伐。
仇白飞又道:“第一陆兵营常凯出列,本帅命你率本部兵马绕到金陵北面,待朱丹林扰敌成功尔等立即守住各大通道,切断焱州和金陵的联系,我要让金陵成为一座孤城!”
这番安排可谓是物尽其用,水师营不善陆战,那么就让他们假扮魔兵扰敌,而第一陆兵营驻扎在苍孁,正好位于金陵西北面,正好可以切入焱州和金陵间的要道。
仇白飞拔出军刀,举刀向天,大声宣喝道:“第二、第三陆兵营由西面出动,第四第五陆兵营从东面呼应,第七第八陆兵营随本帅从南面攻击,其余各营严阵以待,随时候命,配合作战,我要将这伙逆贼一网打尽!”
军令传下,江南军各路营地纷纷动员起来,迅速朝着金陵逼近。
四将围城,江南军兵临城下,然而金陵内外却不见一丝紧张氛围,反倒是城门大开,城墙高挂红绸,更甚者还有不少仆人在城头旗杆上挂红灯笼。
仇白飞瞧得奇怪,未免以防万一,立即派出斥候。
斥候怀着忐忑心情前去刺探,他小心翼翼地接近金陵城,却未受到任何攻击,反而是看到两个兵卒笑盈盈地朝自己迎来:“这位兄弟,可是江南军斥候也?”斥候神色一沉,五指握刀,准备拼死搏杀,熟料那两人却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咱们也是混口饭吃,兄弟不要紧张,你若想刺探情报便进去,我们绝不阻拦。”
斥候更是满肚子疑惑,而那两个兵卒打了个哈欠,竟倚在城墙呼呼大睡。
斥候硬着头皮走进城内,却见四周房屋挂满红绸,贴满红纸,镶金喜字到处都是,就连脚下踩着的也是红地毯。
“喂喂……那边的,手脚利索点,降下军旗,把这几个红灯笼挂上去!”
斥候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黑脸大汉正拉开嗓门朝一群士兵喊话,这些士兵军服上绣着青龙军的军徽,但却也没有佩戴武器,反而是在脖子上挂了一条鲜红的围巾,这些人正折叠军旗,将几个写着喜字的红灯笼升到旗杆上,无处不显示喜庆之色。
黑脸汉子捧着一碗酒走了过来,笑呵呵地道:“兄弟,跑了一天的路也累了吧,喝口酒解解渴。”
执行军务不可饮酒,斥候深知军规,更怕仇白飞这不讲情面的主帅,当下就拒绝了。
黑脸大汉笑道:“兄弟果然是好士兵,行军之中不沾酒水,严纪律己,我岳彪佩服!”
身为斥候就必须知晓各种消息和人物,听到岳彪二字,再结合其面容,斥候立即知晓此人便是“背叛朝廷”的武榜眼。
岳彪自己把酒喝下,拍了拍斥候肩膀道:“兄弟,你回去告诉你们大帅,这几天是咱们龙将军的大喜日子,不想跟他开战。”
斥候听得更是一头雾水。
岳彪继续说道:“咱们龙将军准备成亲了,而且还是一口气娶五个老婆,忙得很,没空搭理你们!咱们军兄弟都等着喝将军喜酒,这不,咱们昨天刚来金陵,屁股还没坐热,就开始帮忙布置婚礼现场了。所以这打仗的事就缓一缓,也请你们大帅通融通融,等喜宴过后再动手也不迟。若是仇大帅肯把战事缓一缓,咱们将军便给江南军的诸位预留席位,大伙一起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好好快活一番。”
哪还有打仗的时候请敌人喝喜酒的,而且还理直气壮地要求对方暂停战事,斥候顿感哭笑不得,随口问了一句:“若是我们大帅一定要打呢?”
岳彪铜眼一瞪,猛地砸烂瓷碗,怒道:“要是姓仇的不识抬举,那就把他脑袋割下来给咱们将军当贺礼。”
其余人也起哄道:“红彤彤的人头正好也是喜庆之色,割了也好,哈哈!”
岳彪满脸不耐,哼了一声,想拎小鸡一般将斥候提起,猛地甩出门外:“敬酒不吃吃罚酒,给老子滚出去!”
斥候摔得屁股开花,也顾不上痛疼,急匆匆地回队禀告。
仇白飞眼神立即变得阴晴不定,脸色时青时白,怒上眉梢。
部将也是怒不可遏,主动请缨要带兵杀入金陵。
仇白飞很快便压下怒火,冷视金陵城,暗忖道:“大军压境竟然还敢张灯结彩,其中莫非有诈?这小子最喜欢跟人玩心理战,他一定是藉此诱使我出兵攻打,然后再暗设埋伏,偷袭我军。”
想到这里,仇白飞又派出数十个斥候,命他们将刺探方圆十余里的动静,然而回报的结果却是——未见敌军踪迹。
大开城门,张灯结彩,但却又无伏兵,这种种反常使得仇白飞不禁一愣,心头的疑云更加浓重,又召来斥候:“尔等速速潜入金陵,刺探城内虚实,若发现敌军踪迹立即回报。”
数个斥候以极为隐匿的方式接近金陵,熟料迎接他们是麒麟军将士,不但没有拔刀相向,反倒是笑脸相迎还带着斥候逛了一圈金陵城,所见要么就是卸下武装的兵士,要么就是装满酒肉的车架,最叫人诡异的是城内百姓一律足不出户,家家紧闭房门。
仇白飞召回斥候,询问军情,眉头越发紧蹙,沉思道:“士兵卸下武装看似松散,实则外松内紧,百姓闭门就预示着暗藏杀机,若吾等冒然进城恐怕会被对方反向包围,我军虽然占据人数优势,但青龙、麒麟两军都是身经百战的精锐虎狼师团,打起来还真不好说。”
想到这里,仇白飞下令道:“给我把金陵团团围死。就是一只苍蝇也不许出入!”
各大陆兵营得令后纷纷安营扎寨,将金陵困在其中,可谓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严密之极。
仇白飞迅速登上临时搭建的高塔瞭望,身边跟着几名副将。
一名副将不解地问道:“大帅,属下不解,为何不直接打进城去?”
仇白飞淡然道:“那小子看似在虚张声势,实则已经布下暗手,第一百姓闭门不出,就是知晓将有杀戮发生;第二,叛军看似卸除武装,实际上他们的武器都藏在身边,根据斥候回报城内放着许多酒肉车架,本帅若没猜错,刀剑枪戟便藏在这些车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