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调如泣如诉,带着丝丝哀伤。
高鸿身子一僵,缓缓抬起头来,眼眸映入穆馨儿婀娜的丽影,脸上不觉地露出复杂的神色。
两人静静对峙了半响,高鸿道:“你来了。”
穆馨儿嗯了一声,凝视了他半响,不知为何身子感到一阵酥麻乏力,双膝一软便要跌倒。
龙辉眼明手快,一把将她扶住,美妇香软的躯体顿时靠在怀中。
这般动作反倒令得高鸿一阵火起,挣扎起来,嘶声尖叫道:“滚开,姓龙的,不许你碰她,她是我的!”
见他这般狂态,穆馨儿吓得花容微变,下意识地缩在龙辉怀里。
高鸿更是癫狂,挣扎起来,便用身子朝去撞龙辉,但他四肢皆遭绳索捆绑,一个动弹便摔了在地,也亏这儿是虚空境界,并不存在天与地,没有摔伤。
高鸿感觉到浑身悬空,无法着力,想爬起来却是万万不能,只得维持趴着的姿势。
穆馨儿略微定神,轻声道:“高,高凌云,穆家庄一案,究竟跟你有没有关系?”
高鸿道:“我若说无关,你信吗?”
穆馨儿的唇瓣抖了抖,又问道:“那当年渊之的死究竟跟你有没有关?”
高鸿道:“与我无关,但现在想起来,那老头死得甚好,他那般腐朽老迈之身如何能配得上你风华绝代之姿。”
穆馨儿花容一白,气得说不出话来。
龙辉咬牙怒道:“死不悔改!”
高鸿哈哈道:“吾本是昊天神子,身份尊贵,流落凡尘不过是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只为来日屹立巅峰而铺垫根基。如此尊崇之位,自然需要相匹配之女子相伴,普天之下唯有穆家馨儿有此殊荣,成老儿仗着有几分文采和权力便老夫娶少妻,实在该死,就算千面郎君不杀他,我日后也不会放过他!”
穆馨儿心头一阵抽痛,眼泪嗖嗖落下,龙辉看得心痛不已,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用袖子替她拭去泪花。
高鸿眼角余光瞥见此景,更是妒火中烧,尖声叫道:“姓龙的,你给我放开她,她是我的!”
“她是我的,在玉京的时候她就已经是我的人了,她是我的,她身子内外都是我的,哈哈!”
高鸿势若癫狂,撕心裂肺地怒喝道。
此话宛若尖刀般戳在穆馨儿心头,泪水难以遏制,决堤而出。
爱侣被提及伤心事,更被羞辱,已然激起龙辉杀念,咬牙切齿地道:“高鸿,我会叫你生不如死!”
穆馨儿止住泪水道:“龙辉,不要折磨他了,他也是可怜之人,给他一个痛快吧!”
龙辉微微一愣,柔声道:“你……你太善良了,罢了,原本我是想将他凌迟处死的,既然馨儿你开口了,那我便给他个斩立决吧!”
穆馨儿抹去泪珠,道:“谢谢你,龙辉。我有些倦了,先下去休息了!”
龙辉送穆馨儿出去后,开启虚空结界,将高鸿提了出来,传令道:“来人,立即将此贼押往刑场,斩立决!”
亲兵闻言,将高鸿押往刑场。
高鸿一路上先是哈哈大笑,再者便是破口大骂。
龙辉冷哼一声,暗运锁脉之法,将他嘴巴封住,省得他把穆馨儿的事说出去,影响穆馨儿名节。
风望尘闻得这边动静,便入帐询问道:“龙主是要处斩高鸿吗?”
龙辉点头道:“然也。”
风望尘道:“属下观其神情似乎极为癫狂,莫非是受了什么刺激?”
龙辉愣了愣,沉吟不语,此事关乎穆馨儿名声,他也不想多言。
风望尘察言观色,猜出龙辉不欲多说高鸿癫狂之事,便转移话题道:“龙主,属下看那高鸿似乎满腔不忿和怒火,如今龙主又封住他嘴巴,恐怕怨言更深!”龙辉冷然道:“怨言在深又如何,反正都是快死的人,便叫他做个哑巴鬼!”风望尘压低声音道:“人越是被压抑,一旦解开束缚,便会尽情宣泄和叫骂,甚至是捉住别人的错误来攻击,龙主不妨在处斩时卖个破绽,就给他捉住个机会,让他情不自禁地招供自己身份。”
一直以来,龙麟军虽然都宣称沧释天祸国,但无论是皇甫瑶还是晋王都是单方面的指控,龙辉蹙眉道:“你有何计划?”
风望尘笑道:“此事还得请薛状元来,方能马到功成!”
龙辉奇道:“何也?”
风望尘道:“高鸿虽然战败,但骨子里还是有昊天神子的傲气,若监斩之人是一个文弱书生,他会不会更加疯狂呢?”
龙辉笑道:“欲灭其身心,便使其疯狂,风首座果然厉害!”
处决高鸿的消息很快传出,楚婉冰诸女不免暗吃一惊,立即赶赴刑场围观。
一身戎装的白翎羽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身旁更是跟着皇甫瑶。
白翎羽问道:“冰儿,究竟什么情况?”
楚婉冰蹙眉道:“尚不清楚,原本夫君是定在后天将高鸿凌迟处死的,为何不到半天便改变了主意。”
皇甫瑶微微一愣,眼眸中水雾弥漫。
楚婉冰叹道:“郡主,昨夜你也辛苦了一宿,为何不好好休息?”
皇甫瑶眼圈微红道:“师姐……我要亲眼看着害我父王的人得到该有的报应。”
监斩台却只见薛乐独坐桌案,身前放着罪状文书,俨然是一副监斩之态,而高鸿则五花大绑跪在台下,一侧侩子手的屠刀迎着旭阳光辉闪烁着摄人光芒。
两大状元如今一者邢台领死,一者监斩判罪,可谓讽刺也。
高鸿被龙辉封住哑穴,有口难言,只有瞪圆眼珠子盯着薛乐。
薛乐展开文书,大声宣读道:“高鸿字凌云,本为白湾镇无涯书院之学生,承成阁老悉心栽培,成就一身状元之才,却不思感恩,连同昊天贼子杀害阁老,此乃欺师灭祖也!身居吏部侍郎,不尽忠职守,勾结昊天xié • jiào,谋害故主宋王,此乃背骨不忠也,判死罪,斩立决”倏然,龙辉暗施解穴之法,高鸿哑穴得解,顿时疯狂大笑道:“什么狗屁罪状书,我本来就是昊天教神子,何来什么欺师灭祖,背骨不忠!薛乐,亏你还是新科状元,怎地写得一窍不通!你那主子也是蠢得可以,竟然你这蠢货来监斩,真是贻笑大方也!”
高鸿自知难逃一死,便放声大笑,尽情辱骂龙辉等人,气得楚婉冰众女咬牙切齿。
就在此时,虚空开路,龙辉忽然现身,冷然地道:“你总算承认了,也不枉薛大人大清早地就起床写这罪状书。”
高鸿微微一愣,沉声道:“你算计我?”
龙辉道:“你此刻疯癫若狂,必然抓住一切机会来嘲讽我,正所谓怒极生悲,你一开始就被我不断激怒,从而失手被擒,如今又不打自招,当众承认自己身份。”
高鸿面若死灰,宛若泄气皮球,瘫坐在地。
龙辉冷哼一声,道:“斩!”
侩子手摘下高鸿背上亡命牌,扬起屠刀,雷霆划下,当的一声,竟是砍之不入,却是刀刃倒卷,屠刀难斩昊天神子。
楚婉冰不由一惊,不可思议地道:“他不是武功尽废了吗,为何还刀枪不入。”
水灵缇蹙眉道:“高鸿的肉身似乎有股烈劲缠绕,似乎是光明业火淬炼而成的肉身。”
魏雪芯道:“待我瞧一瞧他的玄虚。”
说着凝聚剑心窥探,立即明白过来。
魏雪芯娓娓道:“高鸿虽然武体已废,诚如水姑娘所言,他肉身因为光明业火的淬炼,所以强韧无比,再加上又有天穹妙法的滋养,早已到达肉身不坏的境界,那侩子手不过是普通人,手中屠刀也是凡兵俗铁,故而难伤这贼厮!”
龙辉脸色一沉,从侩子手手中拿过屠刀,运起烈阳元丹,屠刀顿时化作融成铁水,但龙辉以柔劲控制,保持铁水不落,随后烈阳化玄阴,寒冰之气将铁水迅速冷却,竟是重铸屠刀。
只看那口屠刀厚实锋利,寒芒夺目,在阳光的映照下透着凛冽气势,大有开山碎石之势。
龙辉刀锋向天一扬,并未施展任何内力,利刃锐气顿时冲霄而起,开云劈雾,竟将天空斩出一道长达百余丈的深痕,令得众人大为叹止。
楚婉冰暗忖道:“小贼的万世兵魄看来不止是使用各种兵刃的精要,还能凝练兵器,令凡铁成神兵。”
龙辉将宝刀递给侩子手道:“现在你可以斩杀这贼厮了!”
侩子手接过脱胎换骨的屠刀,掌心处感到刀柄传来一股暖融融的气息,不由得信心大作,便要抡刀斩下逆贼首级。
“等等!”
一个娇脆的声音响起,中气略显不足,但却是竭尽力嘶喊出来。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
只见皇甫瑶满目恨火地走来,众人不由自主地都给她让路。
皇甫瑶提着裙裾,缓缓踏上邢台。
“把刀给我!”
皇甫瑶淡淡地对侩子手说道。
侩子手微微一愣,不知如何是好,呆在当场,皇甫瑶不耐地冷喝道:“我叫你把刀给我,没听到吗!”
侩子手摄于其雌威,无奈地向龙辉透过求助的目光。
皇甫瑶哼了一声,张开素白的玉手便去夺刀,侩子手怕伤着郡主玉体,便松开手指,任由她夺过屠刀。
屠刀颇重,皇甫瑶刚一握刀便险些拿不住,只得先将刀锋驻在地上,改由双手握刀,然后憋红俏脸,奋力将刀举过头顶。
她的动作极为笨拙,但场却是一片肃静,看着这怪异的一幕。
“奸贼,给我父王偿命来!”
皇甫瑶卯足力气,举刀过顶,朝着高鸿的脖子便砍去,就在此时,龙辉忽然出手一把握住皇甫瑶的手腕,将刀锋硬生生停在高鸿脖颈上半寸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