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4节 鸡肋

环形小煤油炉,通体涂刷着匀称的军绿色。稳定燃烧着的火苗,不时会爆出一颗火星。

炉架上搁着的,是一个同款搪瓷缸。随着火焰舔舐,里边的澹黄色液体逐渐开始翻滚。

一旁坐在个军用罐头箱子上的年轻人,见酒热了,顺手拿起铝饭盒,将里面的冰糖枸杞桂花等等杂料舀进去两勺。

又过一会,见火候到了,年轻人便关了炉火,垫上布,小心端着缸子放在桌上:「大人,酒烧好了。」

「嗯,放着。」

拧了拧桌上的煤油灯,调整一下亮度,李继春继续伏桉写作。再一会功夫,他终于将报告写完。

搁下钢头水笔,参将大人满意地合上报告,然后端起缸子,狠狠灌了一大口:「哈,呼......绍兴女儿红啊,好东西。」

舒畅地吐出一口酒气,再继续狠灌一口,抬头,参将大人将缸子递给了自己的勤务兵,也是自家的亲外甥:「整一口。」

年轻人兴奋地将酒水一口喝光。只一息,尚算白皙的脸颊上,就出现了酒晕。

「晋生啊,你需记住。上了战阵,有吃就吃,有喝就喝。便是生肉,也得咽了!」

叫晋生的年轻人,用力点了点头。

看着面前这张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年轻面庞,参将大人满脸惆怅。

曾几何时,他像叫花子般啃着干硬的粗粮饼子,穿着武库领来的破盔烂甲,带着同样叫花子般的手下,站在城头与如狼似虎的鞑虏精锐搏命。

换来的结局,是儿郎皆亡,他本人像狗一样屈辱的投降了。

摇摇头,将往昔种种不快赶出脑中,再扫一眼桌上没有吃完的红烧肉罐头,参将大人不由得感慨道:「唉,年轻人是赶上了好主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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堡外围防线。

当其时,正北方两片桃心之间的夹角城墙,已经被高高的土堆垫出了缓坡。此刻,潮水般的人流,正在拼命涌进突破口,冲击正面的二层防线。

而守方从左右凹台处射出的炮弹,以及三层将楼上射出的密集枪弹,一刻不停在收割着人命,可谓弹无虚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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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九月二十四日。距离额驸扬古利率众围攻春雷堡,残酷的攻城战刚好持续了一个月时间。

这一个月里,扬古利充分发挥了人多势众的优势。一边使人引流滦河,一边利用人海战术,昼夜不停攻打春雷堡。

然而,在坚固的棱堡以及密集的枪炮射击下,扬古利这种战术,无疑付出了惨烈代价。

甫一开始,对棱堡了解不深的旗兵,就被新概念城防教做了人。

两片桃叶状突出部上设置的夹角炮台,以及从侧后方城墙上射来的枪弹,再加上二层堡垒抛射出的枪炮,令攻城方的潮水,往往还没有冲到夹角底层,就尸横遍地,溃不成军。

只用了两天,便彻底领教了这座怪堡的邪门之处。之后,被伤亡率吓尿的扬古利,再次快马请示了已经去西线京畿坐镇的贝勒阿济格。

很快,阿济格本人的明令,以及后方皇太极的圣旨一同送到了东线扬古利的军帐:短期内拿不下春雷堡,提头来见。

和扬古利这种不需要负责整体战略的方面将领不同。具有战略眼光的皇太极和阿济格,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春雷堡的险恶之处:这一处位于唐山和燕山走廊入口中间的要隘,死死卡住了东线清军南下的咽喉。

做为唯一能起到阻滞作用的要隘,清军如果拿不下这里,那么一旦南边天津方向有大军冲过来,光秃秃的华北平原无险可守,走廊东边的清军会被一波赶回三屯营。

更可怕的是,到那时,西线清军主力将来不及撤退,彻底被人堵死在燕山走廊。

扬古利可以赌曹氏主力还在阿拉斯加国,哪怕到冬天也赶不回大明。可皇太极和阿济格不能这样赌。他们肩膀上扛的是国运,赌不起。

随同阿济格命令一同到来的,是从西线劫掠来的明国百姓。

而随同崇德皇帝皇太极圣旨一同到来的,是皇帝同母弟,豫亲王多铎,以及盛京最后挤出来的两千骑兵......圣旨明文写就:扬古利若作战不利,多铎可随时砍其头,接管东线兵马。

两位战略级首领的意图极度统一:哪怕春雷堡是超级鸡肋,哪怕华东平原上一个明人都没有,哪怕要填上无数旗丁性命,扬古利也必须最快时间内拿下春雷堡。

从这一天起,没了退路,双眼已经血红的扬古利,再也不顾忌任何伤亡,再也不顾忌旗丁性命,开始了日夜不停的强攻战术。

春雷营严阵以待。

经由热兵器时代军事思想武装起来的,军备充足的春雷营战士,面对城墙下嚎叫的野蛮人,斗志昂扬,战意十足。

攻防战,从一开始就进入了高潮。大批的明人炮灰首先被驱赶着前来填壕。这一路上,炮灰们首先遭遇的,是反步兵地雷,然后是炮弹和步***。

这种规模的攻防战,容不得半点留手。不论前来攻城的是什么人,不论扛着土袋还是推着小车的来敌,城头炮火都是一刻不停。

事实证明,华北平原的坚壁清野战略是相当有效的。无法在本地得到补充,从京城方向运来的明人炮灰,扬古利只用了两天时间就消耗殆尽。

接下来,就是旗丁自己的血肉来填磨盘了。

百人、五百人、千人、两千人......各种规模的填壕战术,被

扬古利轮流使用。

然而,那两个桃叶般的突出部,其上的炮台阵列,以不可思议的射速,仿佛永远不用冷却的炮管,每次都令旗丁付出了成吨的血肉做为代价。

再加上从侧后方城墙上射来的枪弹,导致攻城方士气每次都瞬间崩溃......密集的攻城队形每每被炮弹射穿,一炮就是一个血胡同。

到了后来,旗丁终于总结出了最有效的填壕方式:每天前几次冲锋,人和土袋一起。后几次,空手冲就行了,然后在半路上扛起尸体或者土袋,抓起一切能填壕的固体,前冲,直到自己倒下为止。

十天后,面对邪气滔天的怪堡,面对变态的伤亡交换比,面对刚刚填平的壕沟,额驸扬古利几欲疯狂。

他尝试过多点进攻。但守方在另外两片突出部上,依旧布置了足额的火炮。简单试验了一天,晚上一算伤亡比例,扬古利大骇:以他手上的兵力,多点进攻再持续十天,他就可以单人回府了。

扬古利还尝试了夜间进攻。

然后,夜间行动的人马,第一时间遭到了精准打击。城头上的守军仿佛有神佛指引,城下好容易凑出一拨夜间行动的精锐,这边炮火就穿过了夜空,砸在了集结点。

扬古利心胆欲丧。

不过呢,生活就像杀猪,死啊死的就习惯了。

半个月后,面对只填了一半的城墙,面对伤亡已经远超过一万这个可怕数字的额驸,终于躺平了。

十七世纪的将领,基因被迫突变,终于有了凡尔登式的觉悟:每天限定攻八轮,别给老子报伤亡数字。其余事情他不管了,爱咋咋地,砍了老子的头也认。

可惜,自始至终,额驸的脑袋都牢牢留在了脖颈上......原本还跃跃欲试,准备抢班夺权的多铎,到这个时候,早就被奇幻般的伤亡交换比吓尿了......换成他自己来,也得不到更好的结果。

扬额驸现在只剩下了一个执念:他就想登上那处高高的堡顶,转一圈,看一看风光,然后和那个从未听说过的参将李促膝交谈一番,然后将此人千刀万剐,然后煮了这个人的心肝下酒。

终于,一个月后,额驸的梦想就在眼前了:超过两万人的尸体、小车、木板、以及交叠覆盖上去的泥土,终于将底层城墙填出了一个大型缓坡。

有了这道缓坡,两旁突出部的炮台阵地就不安全了。于是,突出部的炮兵按照预桉及时撤离,并顺手炸断了突出部与其余区域连接的城墙。

这样一来,在二层炮火的威胁下,守军放弃掉的突出部对于清兵是没有作用的。但这个局面已经是攻城方的巨大胜利了,现在除非攻打到二层城墙下方,否则进攻方不会受到侧后方的炮击。

而二层城墙的突出部,由于内部空间不够的原因,能安放的炮兵阵地有限。包括壕沟等设施也是缩水版的,所以自此刻起,攻城方终于看到了曙光。

这一天,是九月二十三日。

翌日,二十四日一早,奋起余勇的旗丁,按照计划,冲上缓坡,越过一层城防,对二层壕沟和城墙工事发起了浪潮般的进攻。

截止上午十点,旗丁发动了两轮进攻,成效显着,已经将二层城墙前方的壕沟填平。

这一刻,登上将楼顶端的李参将,用望远镜看到了城外正在集结的冲击波。稍稍抬起镜头,李继春望见了正黄旗大旗下穿着全套甲胃的身影......额驸,见面了。

看到这里,李继春放下望远镜,伸出了手臂。一旁自己的亲外甥晋生,急忙将参将大人惯用的银枪递入手中:「给老子着甲。」

不一时,准备完毕的李将主,从将楼来到了二层城门后,与他的重甲步兵营汇合了。身穿冲压甲胃的小伙子

们,原本正坐在墙根休息,见将主亲来,纷纷列队敬礼:「大人!」

「好好好,看着精神就健旺!好!」

李参军挨个敲了敲年轻人的胸甲,并没有讲什么豪言壮语。经年累月的科学化训练,充足的补给,先进的参谋制度,已经将他和手下部队融成了一体。

现在,他本人站在这里,无需说话,就是最强动员模式。

检阅完总数为五百人的重步兵营,李继春来到了队尾的特殊部队面前。这支部队人数很少,总数只有五十人。他们的装备也很简陋,除了皮甲和短刀外,最主要的,居然拿是身前身后的帆布袋。

这是一支实验性部队,番号是总参直属第三掷弹兵连。

而永平李继春部,则是本位面第一个成规模在实战中运用手榴弹的部队。

就在李继春检阅部队的当口,头顶和两侧城墙上,已经陆续响起了枪炮声。不久后,震天的喊杀声业已传到了墙外。

无声无息的,春雷营将主李继春拉下了头盔上的面甲,第一个站在了城门后的中线位置。

其余五百名战士,依次鱼贯列队,排出了一个五人宽,十列的重步兵长枪方阵。

一片甲胃刮擦声中,李参举起银枪画了三个圈。随即,将楼顶端响起了一声苍凉的军号。

紧接着,城墙上方的钢丝滑轮急滚,二道城墙的吊桥,哐当一声砸了下来。

下一刻,城门开了。

将将跨过壕沟冲到门前的旗丁,被瞬间捅出的长枪,扎了个透心凉。

清军的反应不可谓不快。

听到号角的第一时间,原本懒洋洋骑在马上观战的额驸扬古利,顿时一个激灵,瞬间在马背上站直身体,视线跨越斜坡,仔细观望起前方。

这是扬古利一个月来,第一次听到守方的特殊军号。

果不其然,下一刻,他看到了砸下的吊桥,以及从城门中涌出的亮银色甲士。

「摆牙喇,无论白红,列阵上前!」

皇太极时代,满人每牛录抽一百甲,其中十人人为白摆牙喇,即白甲兵,四人人为红摆牙喇。

这种精锐重甲武士数量极其稀少,正黄、镶黄两旗,拢共只有二百余白甲兵。

这一次扬古利手下,聚集了阿济格留给他的所有正黄旗白甲一百人,还有事后陆续调集的三百余各旗红甲。这四百人,就是在场的核心打击力量。

现在,见敌出洞,扬古利第一时间将本钱都押了上去。

冥冥中,他有个预感:今天就是分胜负的一天。再不决生死,这些白甲就用不上了。

扬古利调兵遣将这当口,冲进堡的旗丁正在被枪阵屠杀。由于多日来的惯性,所以这些被当成炮灰的旗丁,身上连件武器都没有。遇到刺猬般的枪阵,跑得慢一点的全部被捅成了肉串。

这时,由于害怕误伤,城头上方的枪炮声也停歇了下来。内堡间短短几十米路,只余下了噗嗤的枪刃入肉声,以及旗丁临死前的惨叫。

重步兵的速度是极慢的。就在枪阵堪堪来到两层城墙中间时,面前已然没了人影。抬头望去,最后一个旗丁的背影,刚刚消失在了坡后。

举起银枪垂直顿了三下。随着李继春的命令,枪阵戛然而止。全体士兵随即整队,调整好阵型后,这才重新往斜坡顶端开始移动。

没有让李继春久等。就在他踏上坡顶那一刻,制高点上传来了代表着极度危险的军号声。而当枪阵将将登踏上坡顶,几十米开外,拿着各种冷兵器的白甲兵阵,也冲了过来。

几百名满族最精锐的武士,全身着甲,嘶吼着向坡顶冲了过来。这一轮白甲兵虽然放弃了地利,但也成功利

用枪阵隔开了制高点的炮弹。

不料,一声尖利的哨子声响过后,白甲兵阵头顶,出现了一片黑乎乎的......石头?

少顷,轰隆隆的爆炸声在阵中响起。木柄手榴弹弹片横飞,不少白甲当场就被炸死。

第一轮投弹过后,白甲兵距离枪阵还有三十米。这个距离,就是个娘们也能把手榴弹扔到他们头上。于是,短短三十米冲锋距离,白甲兵又挨了两轮手榴弹雨洗礼,人数顿时锐减一半以上。

下一刻,轰得一声,七零八落的白甲精锐,和刺猬般的枪阵撞在了一起。

第一个冲阵的白甲,是正黄旗中有名的勇士音图。可惜,临近长矛阵前时,他刚刚被手榴弹气浪震伤的内腑,突然间抽搐,导致他动作凝固了一丝。

就这一瞬间,一条银色的枪尖,毒蛇般***了他咽喉间的甲领,避实就虚,一枪入喉,结果了音图的性命。

其余战士就没有李将主那么好的枪术了,所以他们放了不少白甲进来。在残酷的生存环境下能成为白甲兵的,都是技艺千锤百炼的勇士。

这些冲至阵前的白甲,丝毫不惧密集的枪尖,纷纷显露出灵活的技巧,想方设法冲进阵中。

在破阵这方面,白甲兵是有心里优势的。想当初,大明多次摆出过人数十倍于勇士的枪阵,但都被勇士们突入阵中,大肆砍杀,无一例外,阵型全数崩散。

今天,哪怕遭遇了闻所闻未的「掌心雷」,令白甲兵损失惨重人人带伤。但剩余的勇士们相信,就眼下这一百多人,完全能将区区五百人的明军杀个通透。

瞬息之间,突入阵中的白甲兵,开始对近前的枪兵甲士大肆砍杀起来。然而,被他们近身的枪兵,不但没有惊惧四散扰乱自家阵型,反而目视前方,就当身旁的白甲不存在一样。时刻保持了枪阵的紧密阵型。

至于砍下去的刀剑......无论落在对方身体的哪个部位,结局不是被弹开就是滑开。

下一刻,用掉了仅有机会的白甲兵,被四面八方捅来的枪尖扎成了刺猬。

被扎透胸膛后挑在半空的白甲,大口吐血之际,终于领悟了一个道理:「这......这伙人不是明军!」

多么痛的领悟啊。

最激烈的交锋只持续了几分钟时间,刀枪不入的重步兵枪阵,就扎得残存白甲死伤惨重,不住后退。

「吼幼......嗨!一,二,一,二!」

杀得兴起的年轻人,不自觉间吼起了平时训练时的号子。这一刻,肾上腺素激增的年轻士兵,完全感受不到疲倦,只是一个劲将手中的枪刃捅向对面惊惧的***。

败了,败了。

半柱香功夫后,除了二十余个得闻鸣金的白甲逃得性命之外,其余总数达到四百的后金东线核心力量,全灭在了春雷堡下。

这一刻,血染衣甲的李将主,和簇拥在他身旁的年轻人们一起,兴奋地敲起了枪杆,冲着对面的敌人发出了胜利的吼叫。同一时刻,整个春雷堡中,响起了密密麻麻的敲击饭盒声、唿哨声和叫骂声。

几千名守军充满挑衅意味的鼓噪声,令附额扬古利失魂落魄,当即下令撤兵。

同一时刻,还在大口喘着气的李继春,当即下令:「快,给天,.....天津发报......敌,敌势已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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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春雷营军事主官的密电,摆在了天津飞虎营营官办公室的桌面上。

然而桌后坐着的,并不是营官张中琪,而是咖位更高的北方大都督韩小波:「看看,看看,这叫什么,这叫心有灵犀啊!」

乐呵呵的韩小波,此刻在他面前放着的,不光有李继春的电报,还有另一份来自长安的密电:今日晨,李自成部四面围攻长安。至九时许,先后有长乐、永宁、安定三门遭炸药包爆破。另,文昌门遭边军溃军开门,李自成部得以四路入城,巡抚孙传庭、陕西总兵贺人龙皆被俘。

「怎么样,西边老李到位了,北边扬额驸看样子也搞不下去了,咱们动不动?」

「我早说过,不要赚最后一个铜板,容易搞崩。」听到韩小波的询问,一旁正拿着手机玩植物大战僵尸的远征军副参谋长王晓辉,终于算是抬起了头:「你现在弦都崩到这么紧了,主力再不动,窝着有什么意义?」

「嗯......」

听完王晓辉的意见,韩小波点点头,又把脑袋转过去:「老张的意思呢?」

办公室原主,飞虎营营官,北伐军副司令张中琪同志,此刻正躺在沙发上假寐呢。闻言,他只是摆摆手,在沙发上蛄蛹了一下:「我没意见。你们别让***跑了就行。」

嘴上没意见,但实际上已经暗示了自己的意见。

听完这二位的,韩小波想了想,然后按铃,叫了通信参谋,命他发电报去了登州。

一番电报往还,和那边的参谋长卫远统一意见后,韩小波起身,对着墙上的大比例全国地图,最后推演一番。

好久后,韩小波转身,对通信参谋下令:「发报给行在、内阁、各军兵种总部、以及登州、情报总局:我已决意遣主力北上,即刻行动。」

随着韩小波话音,十分钟后,位于渤海湾另一侧的登州府,像开锅般沸腾了起来。遍布府城内外的各处军营,纷纷响起了集结号声。

已然停靠在码头的各色船只,也依照预桉,纷纷开始启动锅炉,加压烧水。

这个时代战力最强横的一支军队,终于要踏上北伐的战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