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非哥！”
丁山被吓傻了，愣在当场。看见箭矢插入岳是非胸膛的瞬间，他几乎感觉三魂出窍，六魄飞天，人都忘记怎么思考了。
同样震惊的闸北老农也是愣住，他怎么也想不到岳是非居然舍命救他。
最清醒的反而是胸腔中箭的岳是非，穿过肺叶的箭矢让他呼吸变得困难。诱发出的气胸正在逐步锁紧他的肺泡，能呼吸的空气越来越少。
除了自身越来越难受，更重要的是箭矢上带来的邪气。这并非是普通的箭矢，上面似乎还带有某种诅咒类的术法，入体的刹那就有股阴寒之气奔袭岳是非全身。但这和凶煞那种古怪的力量有巨大不同，更像是“妖气”。
拉扯住丁山的手，岳是非断断续续的道：“别、别担心我……是双头蛇。”
说话已经不利索了，几乎是奋尽全力说完这番话。随即席地而坐，左手结印止住飞箭上扩散开的邪气。这不光是针对岳是非，扩散开后还会对另外两个人造成影响。另外调匀气脉，使自己能再坚持的时间更长些。
“非哥，你等着，我马上送你回去找郎中。”丁山道人看岳是非还没死，心里好受了些。可惜少不更事，遇到鬼邪还知道如何处理，这种事反而手忙脚乱，哪怕俊明在这都比他处理的更好。
“先对付那边，我们现在走不了。”
还是闸北老农反应快，刚刚还气鼓鼓的，现在已经变“我们”了。可见岳是非舍身相救对他带来的冲击。
果不其然，箭矢不止是一支普通的箭，而是一支令箭。当箭飞射而来后，仿佛命令所达，从四面八方涌出许多毒蛇，以高速向着这边的三个人冲过来。
真的是双头蛇，原来不止丁山道人在找他。他也藏在暗处一直等待着对付丁山道人。
蛇性坚执，恩仇都是必报。对猎户的仇必报，对丁山道人追了千里的仇，也同样要报。丁山道人当然清楚这一点，但他此刻还是愤怒到极点：“冤有头，债有主，有什么你冲我来。对我，敢伤我同门？”
恼怒之下，指尖黄符燃起炽热的火焰。同样的丙丁火符，驱祖炁入心宫，心藏神，烧的这心宫一点火气，以肝木为柴，俗称“心头火。”怒气同样是火气的一位助料，会激得丙丁火更加炽盛。
“伤你同门？你就没有害我同类？你身上可还残留着我同类性命的气味。”双头蛇阴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用了和闸北老农相似的法子，分不出其具体方位在哪。他同样害怕此刻的丁山道人，就算临死反扑也是他不愿意受的。
相比丁山道人，闸北老农的准备更为充分。他是山里常客，随身备药以避蛇虫是常态。从身上取出一只包的很好的粗布香囊。对丁山道人吩咐道：“火助药势，一会我撒出去，你要燃了这药，能驱蛇。”
两人把岳是非夹在中间，闸北老农把布囊掀开口子，对空扬尘，口中祝咒：“上启祖师降慈恩，扬起药尘万万分，蛇虫见此避道走，妖邪遇此撞断魂。”
话音刚落，丁山道人剑指轻指，丙丁火已然裹挟在药粉之上。借着丁山道人指的火势，化作圈子围绕在两人身边，烈焰熊熊，散发出馨香的药气，更有黄色的烟尘四散开，萦绕四面，逐渐散开。
无论是火还是药尘，地面上的毒蛇都极力回避这两样东西。有些离得近的，先是闻到药味就身体僵住，动弹不得，再被丙丁火一烧，顷刻间就变成了烧蛇肉，有股焦臭味弥漫，其余的蛇见到这种情况，止步于外围，停滞不前。
“见鬼，这些蛇都不愿走。”闸北老农原本想的，这些蛇闻到药味之后都会退避三舍，结果现在只是停步不前，但还是盘踞在四周，并无散去的意思。
唯一的豁口就是靠近七孔桥那边的空旷，闸北老农问道：“从那跳下去？哪里蛇少。”
“不行，我们跳下去还好。我师叔怎么办？”岳是非已经身受重伤，想要留住性命都不容易，如何能再受重创？丁山道人绝不同意。
闸北老农虽固执，也是个重情义的。岳是非分明可以拿自己挡箭。敌对之中，有此选择他并不会奇怪。但岳是非并没有这样做，甚至反过来推开他救了自己一命。这份恩情他也记得，自然不可能说丢开岳是非。
“那就只有，突围了？”看着这么多蛇，想突围出去不容易。药已经没了，只能靠丁山道人的火。他自己还能再请一次神灵上身，僮身护持之下，同样不惧蛇咬。只是这样会很危险，特别还有个虎视眈眈的双头蛇在不知何处盯着。
只是眼下也没有其他办法，丁山道人急于送岳是非下山医治。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走，正面突围出去，怕他个鬼。”
两人打定主意就要抬着岳是非走，看着神思微弱的岳是非，反而在这时睁开眼，拉住丁山道人。对他微微摇头，拉着他，在他耳边有气无力的低声道：“问问那边，他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确实，丁山道人也反应过来。。双头蛇有心报仇自己早就知道，可是自己追了他一千多里也没见他逮住什么机会。他不是那种有先知之明的灵蛇，所以他是怎么预料到两人会在这里找闸北老农的？
原本他们想的闸北老农遇凶，就是遇到双头蛇。可无论是巧合还是两者本就有仇怨，都是可以解释。如今看来，闸北老农根本不认识双头蛇，甚至可以说毫无关联。而眼下的事，无论是突如其来的蛇阵，还是邪气的箭矢，都是有备而来，更像是挖好陷阱做了准备。必然是有所准备才会做到这么精巧。
但现在丁山道人最忧心的还是岳是非，哪里有心思管双头蛇？正要再劝，岳是非仍然摇头，抗拒他们抬他。急的丁山道人没办法，只得先对着双头蛇喊道：“喂，有胆的说说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见人的？别藏头露尾。”
“嘿嘿，我又不傻，怎么会告诉你们是谁让我来的？如今你们有人濒死，怎么，还想带着他一起走吗？”
“蠢货，我给你们个建议吧。留下他，你们两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双头蛇的声音残酷冷血，仿佛惑人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