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岳的,你就在那干看着?拿了我的东西不出手?想看我被他打死好渔翁得利?”白胡子老者聒噪起来,他被老疯子压的厉害,几次闪躲间都是险之又险的才闪避过去。反观老疯子,动作灵活,越战越勇,时间再拉长下去,白胡子老者几乎必然命丧于此。
岳是非没有理他,转而对白果问道:“你说,这颗黄豆有没有价值?”
问的很蜿蜒,没有问要不要出手帮忙,那样太过为难白果。而是问他这东西有没有用。
“让我说?我根本什么都不懂啊。”白果愕然,完全不理解岳是非的意思。
“你只管说就是,要的就是你不懂,凭借你的直觉来说。”
白果明白了,知道岳是非是间接的问他要不要出手帮白胡子老者。犹豫片刻后,他也盯着看黄豆,他是个农家子弟,从小就通熟五谷杂粮,眼前的豆子,确实再普通不过,他怎么也看不出有什么区别。
“我觉得,这颗豆子将来一定有大用。”犹豫再三,白果肯定的说道。
他不是不为九樟村的村民着想,只是有那么一瞬,他想起了陈家。他对岳是非最大的怨言,就是岳是非竟然要帮陈家,而他的外甥女为了家人安稳,也给了他们一个美好的假象。他白果不是不知道,只是什么也做不了。
面对陈家,就像面对拳风凛冽的老疯子一般。他不过是个普通的再普通的庄稼人,如此苦果,竟然也只能吞下去,因为他斗不过陈家,他白果就是个废物。祖上有神仙又怎么样?陈全宝作恶时,为何不见白先生一道天雷霹雳灭了他?
或许神仙也是冷漠的,根本不会在乎自己的子孙后裔如何,他们眼中的公平,便是自己感同身受的不公。
他同情起白胡子老者来,半天之前,他还是道骨仙风,吓得白果瑟瑟发抖的存在。如今狼狈不堪,几如丧家之犬。反而此时,唯一能帮到他的人,将选择权交给了自己。
刹那间,自己明明是这里最弱小不堪的存在,忽然就有了决定他人命运的权力。
打出生自己就唯唯诺诺的活着,后半辈子大概也是唯唯诺诺的活着。难道还要为了一些尚未发生的后果让自己龟缩?白果有些愤怒,怒从心起,他很希望岳是非去帮帮白胡子老者,所以脱口而出。
“好!”岳是非很平淡的回了一句。
他问询白果,倒不全是暗示,也是借白果的口,说个“口彩”。因为眼下,他确实无从判断这颗黄豆是不是会在未来给自己帮助。而人的言语是有力量的,东北有些仙家会半夜找人讨封,就是问路过的自己是不是人,若是回答是“人”就能化形成功,反之则有伤损。
茅山收弟子时,要抓贫夭孤,有时候师门长辈会有意设计,让弟子说出自己要什么,借这个口彩就能定下来,免得随机抓。
既然眼下没有办法,而白果又是白先生后裔,当着白先生坛宇,借白果的口来讨口彩,也是让白家在这件事上担点因果。
将黄豆收入袋中,千光树枝杈递给白果道:“拿着它,别掉了。”
交代完,右手景震剑执在手中,向前踏出一步:“老家伙,收手罢。”
说话同时,景震剑轻舞,数道罡风划过,天地间一时清气展携,十方肃清。
其中有道剑气罡风恰好阻在老疯子拳头顶端,他不得不避这锋芒。也心知岳是非若是出手阻挠,自己不可能那么快建功,收回手,看着岳是非:“哼!”
冷冷的哼出声,就这声音听在白果耳中,他眼前蓦地花了一下,心脏都停跳几拍,犹如磅礴大力自头上压下,两腿登时软的跟面条似的,站立不住。他这辈子也没想过,居然有人能有如斯威力,哼一声,就让自己站立不稳。
“恼羞成怒?”
在场的人里,只有白果兀自站立不稳,岳是非和白胡子老者都像没有受到影响般,仍旧站在原地。
“还以为上清的道士会守规矩,没想到你和姓白的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老家伙讽刺着岳是非,满脸的不屑:“以为我真的怕你?”
他默默念咒,背后若隐若现的黑气愈来愈浓郁,弥漫自山间的瘴毒正汇聚而来。
到此刻,岳是非勉强能猜到这家伙的真身,怕是五毒之类。想来也是九樟山附近修习成精,后来不知和白先生又有怎样的因缘,若是让这样的家伙去九樟村作祟,一把毒瘴吐出来,要不了多久,整个九樟村就没多少活人。
“井水不犯河水,是我提议的。但你也说过,要找人杀了,我当时可没有答应允你随意开杀。”岳是非话说的理直气壮:“我猜,你等待几百年,要找的也不是这白毛老鼠吧?”
白胡老者被岳是非如此称呼,却也无力反驳,他被老疯子追的厉害,好不容易有喘息之机,现在正是抓紧时间休息的时候,哪还有闲工夫来反驳?
“你怎么知道?”老疯子停下手里动作,背后集聚的瘴毒也停了下来,有些疑惑:“难道你知道我要找的人?”
岳是非只是摇头:“我不知道,但我听你说,这里是白先生修行的洞府。想必你对这不陌生,哪里需要找那么久?还去九樟村中寻觅?更何况我当时都不认识这白毛老鼠,你也用不着主动找我打招呼,真要与他有仇。”用剑柄指着白胡老者:“直接来取他性命就是,还用找那么久?”
“聪明!”老疯子报以赞许:“人类的脑子就是灵光,我们这类,哪怕开了灵智,也没有人类这许多花花肠子,想不了这么多。”
倒也难说这是褒义还是贬义,但岳是非也没真信他的。老疯子说是疯子,其实心思精明的很,之前与岳是非对话时,就让岳是非感觉不简单。眼下别看他像一个彪形大汉,满身腱子肉,还要装成一个憨壮的形象,其实就是让人放松警惕。
为了达到目的,他可以展现出不同的性格和形象。恰恰说明他的精明远在一般人之上,不显山露水。
也是听岳是非这么说之后,白胡子老者愣了下,反应过来:“你不是来找我麻烦的?那你这般穷追猛打?”
“是你该打,几百年前我就觉得你皮痒痒。当时你还能躲在姓白的背后,现在我完成当年之事。”老疯子瞪着白胡子老者,看的他心惊肉跳,回味着他拳风的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