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你干什么?打我妹妹?”人未至,易束风已经出现在院子里,大声斥骂起岳是非来,他身形矫健,如猎豹般闪入,高抬起手,就要扇在岳是非的脸上。
手没落下,反而被宁月拽住他有力的小臂。岳是非已经惊惶的往后退去,抵着后面的墙壁上,瑟瑟发抖的看着冲进来的易束风。
看见宁月这时候还要维护书生,易束风越想越怒:“怎么?这无能到抵祖业的混账玩意儿,你还要拉着我?今天就该让我好好教训下他,给你出口气。”
“我易束风的妹子,这世上没人能欺负。特别是这狗一样的东西。”怒火汹涌,易束风已经气的不想思考,就想狠狠揍眼前人一顿,如果不是拉着他的是宁月,他又怕弄伤自己的妹妹,他怎么可能忍受这气?
宁月认得一起来的从人,连忙使眼色,让他帮着自己一起拉住易束风。从人其实哪敢违背自家公子的意思?尤其是盛怒中的易束风,怕是只有易老板亲至才挡得住。
不过他始终清醒很多,刚刚乍听见声音时,其实他也以为是书生打了宁月。自家小姐,又是看着长大的,一个没啥本事靠老婆干活的穷书生,谁来了也得生气,所以他也很不爽,跟着自家公子就冲了进来。
直到看见宁月的样子,发现她其实完好无损。哪里有被打的意思?顶天了也就是被呵斥。而且看宁月的表情,似乎还有些尴尬,好像真是自己有错,被骂的也不冤。
“看着干什么,快拦住我哥哥。”宁月瞪了他一眼,招呼他。同时又对易束风喊道:“哥哥,你别气,不是桥哥的错,是我的错。”
“你有什么错?你就是太偏爱这混账。”眼睛都要喷出火来,易束风早就看不惯眼前人,之前每次说要教训他,都是宁月阻住了自己。
别看岳是非真的缩在墙边瑟瑟发抖的模样,实际上眼前一切正如他所料,就是他已经盘算好的,他想看的就是这一幕。易束风现在越怒,他才会越愧疚,到时候反而无法拒绝自己的要求。
为了让易束风足够愧疚,岳是非已经做好了准备,有些打是得挨一下的。
抖了半天,看见从人犹豫着要上前拦人了。岳是非装着终于鼓起勇气,朝易束风的方向走去,对他道:“大、大舅哥,你别乱来。我,我今日只是训了下宁月,哪里有打她?”
“事也是她做错了,大舅哥你听我说……”
“说?说你个鬼。我要听你狡辩?”不说还好,一说,易束风彻底忍不住。宁月的力量哪里拉的住她这个练武的哥哥?
几乎眨眼间,易束风就摆脱了束缚,冲到岳是非面前。起手极重,一拳轰向岳是非胸口。察觉到他来势汹汹,几乎是要取自己性命的地步,岳是非略略往后撤了撤,避开他拳头的锋芒,以肩头迎上易束风的拳头。
都说百无一用是书生,还真没说错,如果岳是非是旁观者,怕是连他也想抓着书生揍一顿,实在是一点用都没有。
用的是他的身体,这身体看着还不算瘦,吃的也不差。偏偏就是没点力气,被易束风拳头砸在肩上,整条手臂都要断了似地,岳是非整个人都飞了出去,手臂一点力气也没,抬都抬不起来。
见到这一幕,宁月吓傻了。她本就不知道岳是非的计划,昨日岳是非只说要她受点委屈。所以今日算准易束风来的脚程,等好了就臭骂她一顿。本以为做戏到这步就够了,熟料她哥哥怒火那么大,还把桥哥整个打飞出去撞在墙上。
计划再精妙,也得活着才能用。万一桥哥就这么被自己哥哥活活打死,那不是一切都成泡影?
顾不得岳是非交待的,宁月急忙上前查看岳是非的伤势。
眼瞧着都要出人命了,从人才连忙上前拉住易束风的手臂:“少爷,你要是把他打死了,老爷那也说不过去……”
哪有打死自家妹夫的?说出去也难听,更别说被打死的还是个有功名的秀才。
“怕什么?他欺负我妹子,今天抵命我也得打死他。”
话是这么说,打了一拳后易束风已经冷静了许多。他恢复清明后,当然能看出自己妹子其实没有被打,至少到不了要拼命的地步。为了这么个穷狗搏上自己的性命,那确实不值当。他什么命?自己什么命?还有大好的岁月和时光,等着他易公子去享受和体验呢。
“别装死狗,滚起来。”
刚才的拳头是他自己挥的,力道没有尽出,也就七八成。而且他虽是当胸打去,也还是往胸肌的方向。侧着右胸,没有真的往岳是非的心脏打。从一开始他就只是想教训这个家伙,而不是真的想要取了他的狗命。
岳是非确实不至于死在这,只是被易束风一拳打中,整条手臂没了知觉。疼得厉害,他额头上冷汗如瀑,流的衣服都湿了,如果让他强行起来,确实有诸多难处,不是那么容易,所以他确实要缓一缓。
“啪嗒……”
泪珠落,滴在岳是非手臂上时。他愣住,没想到这个爽朗的女孩用情至此。
“我没事!”淡淡的,岳是非牙缝里蹦出三个字。
不是他不想说的更深情,实在是疼得厉害,他已经用极限在说话,能勉强压制住情绪,说的平和,就很不错了。
“扶我起来,我没事!”
宁月止不住的泪珠,匍在岳是非手臂上。感觉是如此的真实,这是岳是非这辈子也没有过的感觉,他有些无奈,再次说道。语气平和,示意宁月把他扶起来。
“哎呦呦,大舅哥,你现在愿意听我说话了吗?”“冷静了吗?”
对宁月说话时,岳是非要柔和些。对易束风,岳是非抽着脸,扶着自己的胳膊,嘴歪眼斜,像是受了莫大苦楚一般。
“得,得找个郎中,我疼死了啊。”岳是非又喊了起来。
易束风没好脸色的斥:“你什么东西,也敢对我妹这样?瞎了你的眼,没死都是老天开恩,还找郎中?你也配?”
“哥哥,真不怪枫哥,是我的错。”
岳是非一直都在示意宁月,先别管自己的伤,得把该演的戏先演了,不然自己白挨打了。宁月在确认岳是非没死以后,总算又提起了精神。
本来她还有些对自家,尤其是对自己哥哥的歉意。如今被岳是非的伤一激,心头淡淡的愤怒反而遮了这歉意,语气也不颤,话说的更利索。
这也在岳是非的考量之中,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仅要让易束风觉得愧疚,还得要让宁月无愧,否则她心里的疙瘩就会阻碍她的表演,很容易被看出破绽。再怎么说也是岳是非怂恿她背弃自己家里,哪是那么容易?
“你有什么错?找了这个没本事的混书生?”易束风也火了,对这么个没啥用的书生,怎么自己妹妹就当宝贝疙瘩看?以前找他借钱帮岳是非还债时,他就很气愤,之前毕竟岳是非不在眼前,如今是多年怒意汇在一起,气得他都发抖,真想上来再踢一脚,就此让这穷书生了账。
宁月护着岳是非,道:“我、我不小心搞丢了地契,枫哥是在训我这个。也,也没打我……”
话说不下去了,岳是非没教她怎么说,只是让她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可她还真不知道怎么修饰,只知道直白的说。
话出口,易束风还真的愣住。不知怎么说。
他今天来就是为了交易的事,结果自己妹子说,她把抵押的地契弄丢了?如果是别人也就算了,大不了今天不交易。抵押物拿不出来,还想抵粮?门也没有。然而犯错的是自己妹子?
偏偏自己还强词夺理的先上来揍了妹夫一顿?好像还伤得不轻?
尴尬,尬到极点。一向能言善辩的易束风,忽然失去了商人的口舌之利,不知说什么好。扭头就走?那这混账书生岂不是会把全部火都撒在自己妹子身上?将来怎么面对这个自小疼爱的妹妹?
“大舅哥,别的事我能训我自己妻子吗?实在是这事太大,我昨日才答应你……”
“自打我娶了宁月,地契就是放在她那。以前我卖地时,也都是找的宁月。原以为万无一失,怎么她就……”
数落的眼神看着宁月,演的灵动,活灵活现。看的宁月都觉得心里直打鼓,就像自己真做错了什么似地。
情绪上来,演技就爆发,宁月也接了一嘴道:“都怪我,也不知道放哪去了,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
话赶话,说到这了,岳是非勉强让身子直了些,哀求道:“大舅哥,你看能不能通融通融?抵押的合同契我已经写好了,我们可以先签合同契,是一样的,我还能赖账不成?若是违约,说到官府也是我没理。地契能不能容我再找找?等我找到,一定立马给您送过去。”
“你……”
易束风刚要开口,岳是非立马又接道:“是我不对,我该打。可是粮劵我都促销出去了。还说了是易老板善心。您可千万答应我啊,违约的话我就真的完了。”
“促销?什么是促销?”也是有意转移话题,易束风好奇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