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确实是蛊,你中了蛊,至于能不能救……”
岳是非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因为他也不知道能不能救,至少现在的信息还太少,岳是非还看不出是什么蛊。
“能告诉我,是怎么中蛊的吗?”
姑娘不好意思开口,又朝秦一志的方向看看,犹豫着不愿开口。
还是秦一志爽快许多,他知道姑娘脸皮薄,先是挥退了周边的保镖和带岳是非进来时的小厮,整个厅堂里就只剩下四个人时,才开口。
“两位道长,你们知道,我本来不爱谈及鬼神玄学等事。倒不是我不信鬼神存在,实在圣人教诲,不语怪力乱神。与我而言,许多年来的态度都是敬而远之。”
“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虽不甘愿,但是不得不承认,我们这镇子,近日来确实出现了诸多不自然的变化。不光是我宅子闹鬼,整个镇子上也怪事频出。”
长叹口气,秦一志指着这位姑娘道:“她是我以前兄弟的千金,叫我声世叔,我也把她当亲女儿看待。最近来我家里玩,住了大半月有余,本来平平安安,谁知遇到这种事……”
“两位道长来此之前,我们古镇上办了场庙会。晚间时候悬灯挂彩,户户人家游玩观赏,好不热闹,往年都是欢欢喜喜办会。熟料今年却传出消息,说是有妖人有意搅乱,特意在庙会上纵蛊害人。原本还以为是坊间传闻,不足为信。但我听镇上大夫说,近几日陆续有人前去看病,都是怪异的病症,医书无载,就跟传说中的中蛊一样。”
“我的家里人,都不是很喜欢热闹。只有这位世侄女当日去参加了庙会。所以我追问之下,她才敢告诉我,连她也……”
秦一志摇头叹气,几度以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去看女子。女子眼神闪烁,都不敢看秦一志。最后才听秦一志说:“两位道长道法高强,我已是亲眼所见,药石罔效,就只能求助于高道大德。”
对着两人,特别是朝着岳是非,秦一志恭敬行礼。
“你既然听了大夫的话,可知道那些已经去看病的人有些什么症状?都和这位姑娘一样?手臂上有蝴蝶样的血纹?”
“菘蓝,你先进去休息,我和道长讨论下你的情况。”
秦一志有意不谈大夫的话,应该是害怕姑娘听见。但这位姑娘虽害羞,这件事上又特别有勇气:“秦老爷……”声音糯糯的,她似乎坚定了心意,郑重的说:“世叔,你不要避我,就直接说。你瞒着我,我更提心吊胆,自己胡思乱想,反而更惶恐。”
秦一志也不同寻常人家,一般的长辈,在这种时候都会很任性,说是为你好,忽略每个人自己的选择权,其实也不是所有人都接受不了,何况菘蓝姑娘说的也很有道理,自己乱想,只会更加恐怖。
菘蓝说自己也想听以后,秦一志没有坚持,直言说:“大夫讲,现在身上出现纹路的,都是姑娘家。先是身上会出现纹路,晚上浑身奇痒,忍住不去抠就会很不舒服,若是抠了,一时是舒服的,但是红色的纹路会越来越多,还会起红籽疙瘩。”
“再到后来,皮肤里会有小虫蠕动,于肌肉腠理间游走,严重的,甚至会爬往……爬往眼中,自眼球中爬出……”
连秦一志也不忍说下去,匆匆结尾:“总之,大夫遇到了几例,目的还不能完全清楚所有的病例,只知道是极复杂的病症,他目前没什么法子治,幸运的是还无人丧命,就是不知继续下去会怎样。”
闻言,菘蓝的手明显抖了几抖,坚强的说:“世叔,你放心,我这几日都忍住,没有去抠过。”
难怪她的眼圈下有层淡淡的黑色,是以脂粉遮住的眼圈。看来已经有阵子没睡好,强忍着没有让自己去抠。代价就是晚间睡不着觉,困倦异常。或许也是因为这样,她身上的蛊进展的还不快。
听到这,岳是非说道:“我猜这是一种以人皮肤之气血为食的蛊虫。成长时,会潜藏于人的肌肤之间。不去抠,就还会限在某些部位。但随着成长,引动人气血的变化,就会让人觉得瘙痒的厉害,久而久之难抑去抠的冲动。”
“一旦抠、挠,就会让蛊虫在肌肤间活动,越是抠的厉害,游走越快,消耗皮肤的气血越多。所谓肺主皮毛,久而久之,吸食了人肌肤间的气血,就会让人肌肉萎缩,皮肤塌陷。失去营卫之气的固守,蛊虫就会深入脏腑,先入肺脏,借肺脏之气囊繁衍出更多蛊虫,渐入人的全身。”
岳是非不认识菘蓝,又是她主动要听。所以岳是非不像秦一志还欲言又止,直白的就把后果明明白白的说了出来,但听的菘蓝和秦一志,都是脸色大变。
尤其菘蓝,听到肌肤塌陷时,脸都吓白了。这么一位漂亮的妙龄女子,最怕的就是容颜老去,显出老态。
本来这蛊虫还只是在她手臂上出现血色纹路,不至于被外人看到,稍微穿厚一点的衣服遮一遮也就还好。可要是真有蛊虫游走皮肤,吞噬其中精微气血,让皮肤塌陷,就会在很短的时间里,老去的非常迅速。
“世叔,我宁可死,也不愿……”
“休要说胡话,道长法力高强,博学广闻,一定能救你。”
先是安抚菘蓝的情绪,然后秦一志抱拳对岳是非说:“道长,请你一定想办法救救我世侄女。家里闹鬼的事不重要,还是世侄女更要紧。如果道长你能救我世侄女,再多的钱,我也愿意给,哪怕帮道长捐资修庙,也心甘情愿。”
虽然他的许诺很重,但岳是非已经有了庙,算是完了自己师父的心愿。对于钱财之类,没了太大的欲望,更重要的是怎么对付凶煞。
眼下岳是非本该立马启程去寻找千年古城,若是要帮菘蓝姑娘,岂不又给自己找事?拖延时间,这是岳是非不愿意的。
自打来这,因为九樟村的事,已经耽搁了很多时间。
除此以外,岳是非虽说得出来这蛊可能的机理。但他其实并不知道这蛊虫究竟为何,真要救,其实也无从下手。
念及于此,岳是非摇头道:“我虽知道此蛊的表征,但我据我所知,能做到的蛊,就有起码六七种。这还是我知道的,我不知的,就更不知有多少种。此处距滇地极近,苗裔也不少,各种诡异的蛊术,我有心也是无力。”
绕了半天弯子,其实岳是非的意思就是要拒绝。
话落在菘蓝耳里,直如天塌地陷般,眼泪瞬间从眼眶溢出,再忍不住心里的惊恐。
“道长!”秦一志上前一步,握住岳是非的手臂,言语带着几丝哀求:“求道长大发慈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止我世侄女遭难。满镇之上中蛊的女子不知多少,我知道长不在意钱财,可是道长大慈悲,一定救救这些无辜少女。”
读书人确实脑子灵活,看到谈钱不能吸引岳是非。立马就借着天理道义的大帽子往下扣。
可惜,岳是非也不是吃这一套的,他一个茅山弃徒,妖魔之子,还能在乎满镇少女是不是被害?
所以,他还是想拒绝。但是要找个借口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