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立感慨道:“初办上元文会时,只有王老、郑老与我等六人,这一晃过去十余个春秋,而王老性子淡泊,郑老身体又欠佳,不知明年又会缺席几人……”
李陵生性豁达,笑道:“就算我等这些老东西都不在了,相信有烘升、万重这些俊杰也一定会将这上元诗会办下去,而且会越来越好!”
哈哈哈哈哈……
卢瑜转头看向项志:“不知这位小友是?”
嫣蓉赶紧介绍道:“这是妾身的一个弟弟,也是家父的忘年之交,名叫项志字辰远。”
项志赶紧上前一一见礼,顺势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名片奉上,嫣蓉咬着银牙脸色微红,这都什么时候了,这混蛋还想着能多卖些木炭,真是可恶至极啊!
崔婉儿一脸玩味的看着项志散着名片,她手上也有一张,躲在袖筒里轻轻的把玩着,这家伙还真是有些意思……
众人接过名片,看了又看,倒是没有露出鄙夷之色,只是有些好奇的看着这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因为王嫣蓉刚刚说的那句,这少年是王根的忘年之交。他们都是了解王根的,能被这倔老头看上的年轻人,定有过人之处,只是,这少年在恭敬的发完名片后就安静的退回一边,笑呵呵垂手而立,似乎他过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发出这小小的木牌一样,这事儿做完了,就没他什么事了……
崔望看着手中的名片,小声嘀咕道:“银霜炭大客户经理,银霜炭……”随后恍然,看着项志,笑呵呵的说道:“银霜炭,莫非那首‘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就是出自辰远小友之手?”
项志笑着拱手:“晚生闲时做着玩的,倒是让崔老您见笑了……”
“哈哈哈哈,随便做着玩便能写出如此佳句,辰远小友莫要过谦了!没想到这诗会中还藏着这样一个高才啊……”
曹立疑惑道:“博越在说什么?”
“曹公有所不知,这辰远小友,可是真人不露相啊,诸位年前可还记得有一首无题的五言诗在士人中流传……”
李陵恍然道:“莫非是那首‘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几个月前听闻,但一直不知何人所做,没想到今天在这里见到正主了,哈哈哈……”
曹立笑道:“年前老夫还专门问过此事,没想到被那王老匹夫给藏起来了,甚是可恶啊,哈哈哈……”
崔望看向项志:“不知辰远小友今晚可有所得?”
项志心想今天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了,名片夹中的名片也不剩几张,谁还有空陪你们吟诗作对,就想等一会找个机会就先行离开,后面又没有好看的歌舞表演了,这诗会已经令他感觉有些无趣!再者说他也不会写诗啊!
“小子才疏学浅,不敢在几位老先生面前献丑……”
曹立笑道:“无妨,诗文本为心生,辰远既然没有佳作奉上,便罢了,单凭这首‘晚来天欲雪’亦可博取这生前身后之名了,老夫有个不情之请,辰远如果有佳作诞出,可否送与老夫一观……”
“顾之所愿,不敢请尔……”
嫣蓉心中有些惋惜,但她也知道项志并不喜诗文之道,虽然那首问杨一山是极好的!
就在这时,卢帆突然小声嘟囔道:“徒有其表罢了,说不定那首也不是他做的呢……”在众人知道项志就是“晚来天欲雪”的作者后,本有些兴奋,希望他能在今晚再作一首,哪怕略逊于之前那首也好,但是听他说今晚没有诗作,都觉得有些意兴阑珊,所以没人说话,这一刻显得有些寂静,卢帆的这番话虽然声音极小,却也被众人听了一个清清楚楚!
他有些生气刚才项志在崔婉儿面前落他面子,所以这时这些话脱口而出,本来就是小声嘀咕,却没想到被所有人都听到了,也令他有些意外。这话说得有些恶毒,文人最忌讳的就是剽窃他人文章,这是最无耻的行为,甚至比偷盗钱财都要令人厌恶……
嫣蓉一脸怒容的看向卢帆,崔婉儿亦有些意外,没想到平时温文尔雅的卢云扬竟能说出这种话!
项志仍旧一脸笑容,好像说的不是他一样。
“你这孽子,说的什么浑话,快给辰远小友道歉!”卢瑜勃然大怒。
卢帆见事已至此,把心一横:“我说的有什么错,怎么证明那首‘晚来天欲雪’是出自他手,他不过一商贾而已,那诗,那诗也许是他买来的也未可知!有本事,现在再做一首出来啊……”
卢瑜满脸通红,下颚的胡须都在颤抖,显然气得不轻,用手指着卢帆:“你,你这孽子!”
项志心中暗骂,你的女神不尿你,你特么的迁怒于老子,好没道理啊!项志笑嘻嘻的向前走去,卢帆吓得退了一步,脸上的印子还没完全消散呢!
项志并不理会于他,自顾自的走到一侧的案几前,铺开面前的宣纸,拿起笔来稍微沾了沾墨,笑着说道:“既然云扬兄这么想看小弟的诗词,也好,今日上元佳节,诸位既然如此盛意,小子也不敢藏拙,那就献丑了……”
项志拿起毛笔在铺好的宣纸上笔走龙蛇,国字脸的青年郑钧站在项志身后,神采飞扬的读了起来:“
叹元夕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卢帆站在一旁,听见郑钧念出第一句时,还有些不以为然,但是当念到“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时,卢帆瞬间变了脸色……
崔家明月楼中,郑钧清朗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旁边的案几上,项志刷刷刷的举笔疾书,继续往下写出第三句,“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
许多人脸色变了些,有的凝神肃容,仔细等待下句,有的则皱起了眉头,心头泛起不好的感觉来。
最后一笔落下之后,项志写完将毛笔放回原处,旁边的郑钧也叹了口气,目光扫视周围:“不见去年人,泪湿春衫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