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Bully?【二更】

《小美人鱼》的剧组从某种程度上说,算是泰勒正式进入的第一个剧组——先前的《新罗密欧与朱丽叶》在她暴打导演之后几乎成了她的一言堂,所以对于传说中的剧组“规矩”,在《小美人鱼》之前,于泰勒而言只是听说而已,何况她一向自诩低调,不仅没有因为自己是女主角就要求什么都得自己先来(据说用这样的排名顺序来瞻显自己的身份地位正是好莱坞的“潜规则”之一),连化妆时被不算友好的维吉妮亚·罗斯金故意找茬也没放在心上,更别说是那些资历更深的演员了——如果罗利看见这样“乖巧”的泰勒一定会惊掉下巴——所以直到开机快两个月,剧组里的气氛依然算得上和谐。

然而,就当她以为这一次的拍摄会在忙碌而充实中迎来胜利曙光——再也不用每天赶作业的同时还要苦思冥想画分镜,几乎快被“折磨”得英年早秃——的时候,满脸乌云罩顶的罗斯金和她那不时射来的眼刀让泰勒不禁叹了口气——或许她该夸赞一下赛琳娜的“先知”:在入组的前一晚,经纪人小姐还在耳提面命让她离维吉妮亚·罗斯金远一些,不要发生什么片场bully事件,不然会很难做。

连赛琳娜·威尔森都觉得棘手的人,泰勒自然不会主动招惹,甚至她自认自己已经尽最大可能地远离了罗斯金——女二号小姐几次三番的刻意挑衅她都没有反击!——可惜现在看来,罗斯金小姐似乎不喜欢这样“疏远”的关系,并且终于打算将某些行为“付诸实现”。

如果真的被bully,她要怎么反应?忍气吞声?还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泰勒还没有给自己的行为设计好分镜——简·坎皮恩的风格和莎拉·赫伯特差不多,莎拉让她在演技基本功里“沉沦”,简就让给她推荐了至少二十本关于电影分镜设计的书单,要求她在电影杀青前读完,并且,每读完一本,都要交给她不少于一万字的学习心得,全然是“魔鬼plus”,搞得泰勒现在有点走火入魔——就看见维吉妮亚的经理人走进了摄影棚。

维吉妮亚的经理人麦当娜是一位三十来岁的女性,身材有点丰满,笑起来脾气很好的样子。经理人和经纪人不一样,尤其是对维吉妮亚·罗斯金而言,她那早已成名的母亲担任着她的经纪人,而麦当娜则像是她的母亲为女儿安排的一位女管家。

麦当娜顺着罗斯金的眼神看向泰勒,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泰勒也回了一个笑——而后将越来越克制不住情绪的罗斯金拉到了一边。

她们站在摄影棚的角落,泰勒还在等着她的戏份开拍自然不能过去偷听,只能透过人群隐约看见两人头碰头说着什么,罗斯金时不时挥手跺脚,看起来十分激动,好几次泰勒望过去的时候正好与罗斯金扫过来的眼神对上——显然,这两位女士正在讨论的话题和她有关,只是不知道她们究竟在打什么算盘?

大约半个小时后,罗斯金似乎总算平静下来了,泰勒也正好结束她的第58场戏,两人视线再次对视,罗斯金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微笑,泰勒一愣,随后——她毫不掩饰地翻了个白眼。

罗斯金,“……!!!”

看着麦当娜急忙拉住再次暴走的罗斯金,泰勒差点笑出声来——她当然知道能让赛琳娜如临大敌的罗斯金不可能只有这个level,但,这也太好惹了吧!

两人互瞪了好一会儿,泰勒听到简的大嗓门从片场另一边传来,“今天最后一幕了!好好拍!提起收工提早下班啊——泰勒!在哪!准备了!”

摄像冲急忙跑来的泰勒比了个手势,泰勒站定在打光板下,调整了一下呼吸,才点点头,示意自己准备好了。

数十台机器包围下,泰勒穿着特制的鱼尾服坐在船头,四周都是绿色的幕布,这是为了方便后期制作所布置的背景,事实上,演员是个很考验人的工作,很多时候观众在电影成片里看到的唯美场景,其实都是后期制作出来的,譬如那些巍峨的雪山和繁茂的森林,剧组不可能跑去喜马拉雅或亚马逊去采景,所以演员们要在一堆死气沉沉的幕布下表演出悬崖边上的荡气回肠——很多人都觉得演戏很简单,可让他们在几十上百双眼睛下自如地表演,演不演得好是一回事,能不能演、敢不敢演才是演员和普通人最大的区别。

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份工作是不需要努力就能成功的,演员其实并不像许多人以为的那样,靠着刷脸就能万事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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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可能只有一面,每个人都有很多面,当我们面对一个人的时候,我们总是看到我们想要看到的那一面,一个贫穷肮脏的乞丐,有人看到了他露出脚趾的破鞋子,有人看到他留下了半个汉堡分给另一个残疾乞丐小孩儿,这就像是同一件事情,有的人认为它好,有的人却觉得它恶一样。

小美人鱼爱丽儿的心是怎么样的呢?她迷恋着人类的世界,为了所谓的爱情,放弃了她漂亮的尾巴,她忍受着刀尖上的痛苦一步步走到心上人面前,这样的她是勇敢的。可转念一想,她抛弃的不仅是自己的身份,还有她身为公主的责任,她为了一个男人放弃了自己的族群,又何尝不是一种自私?

泰勒从来不觉得童话里的公主就一定是善良纯洁没有瑕疵的,人都有欲望,人鱼也是生灵,自然也不例外,而在见到王子之前,爱丽儿的欲望就已经存在了,她会游到靠近人类的地方浮出水面,她想要和人类一样生活,她很早就有了这样的想法,所以王子对于她来说,其实更像是一个诱因,“爱情”也只是一个媒介。

在泰勒看来,爱丽儿天真却不愚蠢,诚然她热情单纯善良,是个模范公主,可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简对她的想法不置可否,但在实际拍摄的时候,她很少给泰勒“NG”,连工作人员都惊讶于一向挑剔的坎皮恩导演这次竟然如此平易近人,对着这个小姑娘不仅没有恶声恶气,还背着人夸她演技不错有思想,是个“有天赋的女演员”——这是苏菲有一次偷偷告诉泰勒的——她们被简抓了个正着,泰勒郑重地对她表示了感谢(她还以为这位大佬对自己不满意),当时这位日常严肃的女导演耳朵都红了。

然后,第二天泰勒就得到了那张书单和附带着完成读书笔记的“课外作业”,美其名曰“既然有天赋,就不应该浪费。”

泰勒,“……???”

导演对女主角很满意,大家看着维吉妮亚·罗斯金的眼神就变得有些诡异了——

事实上,几乎整个剧组的人都知道维吉妮亚·罗斯金一直惦记着女主角的位置,更有传言说罗斯金先前曾试图利用某些不太正当的方式得到女主角的位置,可惜当时负责试镜的霍华德不吃这一套,副导演索尔也没有权限决定女主角的更替,因此罗斯金又攀上了詹姆斯·福克斯——福克斯集团大股东的儿子,谁知大股东的儿子也不一定都是霸道总裁,还有可能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于是再次铩羽而归的罗斯金只好在暗处使些小动作,希望能把泰勒踢出剧组。

——在《小美人鱼》剧组,大家或多或少听到过麦当娜向人抱怨泰迪特小姐不尊重前辈、爱耍大牌之类的话。

他们也曾经以为泰勒真的像麦当娜所说,是靠着出卖身体才得到了这个角色,毕竟大家都看得出来泰勒和制片人兼主编剧苏菲·韦尔斯关系很好,她们——连着坎皮恩——时不时会一起喝下午茶,而苏菲的性取向众所周知是同性,所以如果说泰勒·泰迪特是通过苏菲·韦尔斯才得到了女主角,也不是说得通。

不过——怎么说呢——当两个人的实力处于差不多水平的时候,大家都会猜测得到好处的那一个时不时用了手段,可让一个人已经到达山顶而另一个人还在山脚徘徊的时候,人们就会觉得,“啊,当然得是山顶的那个能摘下山巅那朵最漂亮的花,毕竟另一个还没开始上山呢!”——维吉妮亚的演技不算差,至少比起泰勒第一次合作的丽贝卡·格雷,她是有演技,且拿得出手的——只是对手太强大,让她被秒杀成了渣渣。

每当泰勒进入拍摄状态时,在场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她的鱼尾巴是特制的,这是为了方便后期制作,但在现场看,就很容易出戏,然而泰勒·泰迪特就是有那种本事,让你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到她的上半身从而忽略掉那条假得不行的鱼尾巴。

唉,可怜的维吉妮亚——大家忍不住叹息——每次和泰迪特小姐对戏的时候都总让人觉得她好可怜啊——不管是英俊倜傥的王子——梅森·霍普,还是温柔可人的公主——维吉妮亚·罗斯金,都无法让在场的“观众”将视线从爱丽儿身上移开,这个戴着一条假尾巴的姑娘就像会发光一样,牢牢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关注。

你说什么?压戏?在泰迪特成为女主角,而她的对手还是梅森·霍普和维吉妮亚·罗斯金的时候,压戏不是必然的吗?

压戏?如果她真的决定压戏,梅森和维吉妮亚可能会被她衬得像两坨狗屎——摄像机后的简忍不住微微叹气:她认为泰勒是个有天赋的演员,不单只是她的演技,更在于她的收放自如。身为导演,她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对着摄像机,自然看得出泰勒的发挥游刃有余,尤其是在面对演技不怎么样的梅森和演技还可以的维吉妮亚时,她的状态是不一样的——如果和梅森对戏时的泰勒可以得到80分,那和维吉妮亚对戏时她就将自己调整成了90分的状态。

这是个聪明的做法,简心想,毕竟哪怕她是导演,也没法请来那些演技卓绝的影帝影后来给泰勒配戏,难怪苏菲一直告诉她“不要低估了这个女孩”——这几个月来,她一直在试探泰勒的极限,她发现这个女孩对角色理解似乎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哪怕前一天晚上她突发奇想将剧本改得面目全非,第二天泰勒也能演出她想要的爱丽儿,而且她入戏得快,明明没有舞台剧演出经验,却深谙只有百老汇顶级台柱子之间才心领神会的那些小手段,她只要将它们略作调整应用到电影拍摄中,就能让人移不开眼。

这是一块只被挖掘出浅浅一角的钻石,人人都知道这块钻石会很值钱,但谁都不清楚这块钻石有多大多闪耀,这块钻石如今被威尔森收入囊中,显然他们很早就看中了她的潜力无限,她和威尔森关系不错,再加上她最好的朋友苏菲也很喜欢这块钻石,那么——女导演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她要不要,来做这个挖掘钻石的人呢?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要英年早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