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十六场梦

爸爸,情趣嘛;可又觉得对不起老司,算了算了。

左言听着笑着,扯了扯自己脸皮:“后来听多了脸皮就厚了,叫我爷爷我也不会脸红了。”

刘姐拍着桌子笑:“是呀那些小宝贝真的太可爱,看见老大留胡子真有喊爷爷的哈哈哈。”

司寂也跟着笑得不行。一顿饭下来他心情愉快,几天来沉积在心底的难过好像也变得不那么强烈。要追左言很难,可换而言之,追谁都不那么容易。当初方旭睿和谢荣追他现在想来也有些费劲,那时他并不认为有所谓天生的灵魂伴侣,认为再深刻的感情也都是处出来的。他看出他们俩的真心就答应了他们,他们一定是因为自己哪点好所以才会追求他,这样一定会更加珍惜。可和谢荣分手后他不这么想了。他心底期望的一直是平静安稳的感情生活,方旭睿和谢荣却时时让他感到不安。再多的“我爱你”也比不上不经意的疏离和不在意。

而那种久违的安全感竟出现在一个pào • yǒu身上。虽然怪,但他早已确定这不是错觉。

“老左,我们聊聊吧。”费劲地站起身,司寂拍着左言的肩膀说:“我是不是让你困扰了?”

刚说完他就打了个喷嚏,虽然及时遮住了鼻子可还是有鼻涕泡泡挂出来。转过身迅速掏出纸巾擦了擦,他重又期盼地看着左言。

眼睛鼻子都红通通的。

“以前肯定有很多人追你吧?他们为什么追不上你能告诉我吗?”

嬉笑着跟左言打直球,司寂把憋了好几天的话一股脑儿都倒了出来。

“我很蠢我知道。如果时间早一点或者晚一点,我一定不会选择出来约炮——不管对方是不是你。那次约炮是个意外,但我高兴有这个意外。”

左言一直看着他,眉头舒展,带着隐隐的笑意。听到这里他问:“有多高兴?”

抽抽鼻子司寂回答:“高兴得想给老沈送面锦旗。”

左言沉着嗓子笑出了声,抓住司寂的胳膊和他一起往楼下走去:“你怎么来的?”

“公交车。”直达还有空调,只要一块钱。

“有什么要谈的缓缓,我送你回家吧。墙绘也不急,先把病养好再说。”

因为是绘制外墙,主材料又是低毒的丙烯,晚两天也不会影响小朋友的健康。

“好!”

虽然原本的计划是回工作室改图,不过司寂还是没骨气地答应了。

但他很快又觉得这是个馊主意。

去过一次,左言也没问路,直接把车开到了楼底下。

下车时司寂被明晃晃地太阳闪了眼,shen • yin了一句:“……哎呀我腿软。”

然后回头看带着墨镜的左园长。

左言说:“没事,慢慢爬。”

司寂暗暗叹了口气,正要抬腿走,忽然听见一道中气十足的嗓门:“儿子?”

天雷轰顶。

老司提着两桶水呼哧呼哧走到他身边:“不是上班吗,怎么回来了?”

司寂妄图用身体掩住没关上的车门:“……您不是上课吗?”

说起这个老司就来气:“有兔崽子写信举报,停课几天!”他带的班马上升高三,暑假补课免不了。

“……呵呵,他们怎么没早点举报。”说着司寂就要关车门:“您提水干嘛?”

“咱们楼水管爆了没修好,提两桶上去等会儿做饭。”见司寂表情不对他直盯着左言看:“这位是……?”

左言摘下眼镜,下车,从另一边绕过来和老司握手:“您好,我是左言,童秋的园长。司寂病了,我顺道送他回家。”

司寂笑得哈哈的:“好巧啊爸,你们还是同行呢。”

老司不动声色看了左言的手几秒,握了然后放下:“我手有点酸。小伙子,帮我提水上楼,坐坐?”

第34章

司寂发誓那句腿软就是撩一下卖个萌,他料定左言不可能陪他上楼。谁知道半路又杀出个手酸的老司。

果然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偷瞄一眼自家老爸,确定他没有杀气外露,司寂才又抽空去瞟走在最前头的左言。他提着两个红色塑料桶走在低矮的楼道里,手臂上肌肉紧绷,装得满满当当的桶没洒出一滴水。

司寂与有荣焉,用眼神告诉老司“这就是我看中的男子”。老司瞪他一眼用嘴型骂了句“小兔崽子”。司寂咧着嘴笑,一路用手扇风,就这么跟在左言后头晃。待左言站定到六楼台阶后他抢先一步掏钥匙,开门,说:“请进。”

老司接过水时动作太大,洒了,司寂忍不住哈哈哈哈地笑。左言站在屋中央打量。老旧的二居室,满满当当都是有新有旧的家具,但被收拾得很整洁。墙上挂着一家三口的合照,年轻时喇叭裤国字脸八字胡的老司很潮很时尚,四五岁的小司寂骑在他肩上,司妈妈矜持地双手交握,放在身前。司寂顺着他的目光看:“背景那个天安门是不是特逼真?其实只是个布景,为了照这张照片老司打扮了一夜,比我妈还臭美哈哈哈。”

老司刚从厨房端着西瓜出来就看见两人相视而笑。嘴里说着左园长快坐,眼睛却盯着司寂说快给你妈打电话,让回来时带点老汪的卤鸡爪,馋了。

司寂笑到一半被噎住,没着没落的。左言则十分礼貌:“司叔,还需要水吗?我下去再提两桶?”

司寂拉着他坐沙发:“没事不用,等会我叫两桶纯净水就什么都够了。”然后又找了片看起来是最中央的西瓜拿起来想要递给他,顿了顿,又转手献给老司:“爸,这片给您。”

老司呵呵笑着接过来咬了一口,寒暄几句之后问:“小司刚回来,工作上你多担待担待。”

左言也拿着西瓜啃,语气诚恳:“司寂不错,我觉得幼儿园的活儿交给他特别合适。”

司寂托着腮帮子看着他们聊,听到这里不由一愣。

老司倒是听懂了:“是,他虽然老大不小了,但还是涉世不深,太直,一根筋。”

司寂不由得笑,心道我可一点都不直;见老司看他他摆摆手:“没事你们继续我发神经而已。”

“他这样很好,处着不累。”

“是啊,他就是我们家的大活宝,从小就会逗我和他妈开心。别看他傻里傻气的,我们也是一点委屈都不能让他受。”

左言回头看司寂。司寂就冲他露出一个傻白甜的笑。

“小左,你父母能培养出你这么优秀的儿子,应该也挺自豪的吧。”

“我也不知道。”左言掏过纸巾擦手,踟蹰一会儿才接着答:“他们都已经过世了。”

下楼的时候司寂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站在三楼拐角,左言回头无奈地说:“别送了,赶紧回去吃药吧。”

司寂咬着下嘴唇,眼巴巴地瞅他:“可说好了我们要谈一谈的。”

左言忍不住笑:“谈什么,我让你受委屈的事?”

司寂烦躁得直扯裤衩:“喂我跟我爸可没说你坏话,是他自己脑补太过,已经把你当成了阶级敌人——”

“我们不合适。”

左言打断他。

司寂冷不丁喘了口粗气,笑容凝在脸上:“……理由?”

“这个圈子我比你熟。”左言看着楼道窗台上的积灰眯了眯眼,“你很好,所以更没必要去重复过去的经历。”

“不对呀,我们还没在一起呢你就这么说。”司寂松了口气,可语气还是有些故意添进去的朝气:“说不定处着处着你觉得非我不可,或者我觉得你不够好,突然就不喜欢你了呢?”

左言讶异地挑眉:“还挺能说会道的。”

司寂站直,看着他的眼睛:“反正是我这么帅的人追你,你不应该觉得是负担,反倒应该享受啊。”抽着发红的鼻子他笑得露出八颗牙:“如果是因为老沈,就更没必要了。”

“我怕他揍我。他曾经冲人砸过啤酒瓶,我不想脑袋开花。”左言像是认真又像是开玩笑。

“有我在,他不敢的。”司寂揉了把眼睛,语气拽拽的,“我挺喜欢第一次见你时候你的样子,别变好不好。”

左言没接话,只看着他。

“对我就像是对普通朋友。”司寂眼神向右飘,在回忆,“那股子流氓劲可帅了。”

“白天我从来不耍流氓,”左言笑着往后退了一步,“谁会天天把wǒ • cāo得你舒不舒服和你很骚这种词放在嘴边上。”

“没事,我就喜欢你对我耍流氓。”司寂说,“如果你不好意思让别人看见,我们可以悄悄的。”说着他努力抬起沉重的手,捏了一把左言的腰:“就像这样。”虽然动作生硬得很,可手还是放在左言衣襟上没缩回去:“嗯,就是像这样。”

左言抓住他的手,司寂心里一喜;可下一秒又被松开:“你真倔。”

“别说我贱就行。”司寂昂头,眼眶红红的,又打了个有点假的喷嚏,“感冒真烦人,不然我们先谈到这里。还是朋友吧?”

左言点头:“当然。”

司寂不敢眨眼睛,冲上去一把抱住左言,脸在他肩膀上来回蹭:“那我要追你了,你别吓着,我认真起来自己都觉得可怕。”

然后一声接一声地咳嗽起来。

“怎么可怕法?”左言拍着他的后背问。

“像这样。”司寂边咳边笑,使大劲拧了拧他的屁股,“手感不错,哈哈哈。”

说完,他似乎怕挨打,便连滚带爬上了楼。

第35章

老司给拿的药很管用,吃完之后司寂空着肚子一直睡到夜里三点多。

这两天确实累,不管肉体还是精神。

扒拉扒拉头发,他偷摸着去厨房,果然电饭锅里焖着米饭和剩菜。美滋滋地吃好,精神焕发。

然后就突然想到了左言说的话。

趴在窗户边上隔着防盗网看星星,有几颗还挺亮。他给沈洛深发微信:“喂,今天听说你拿啤酒瓶砸人脑袋……我怎么不知道?”

没过几分钟沈洛深就回了过来,是语音:“嗯……我砸了好多次,你说哪次啊?”

懒洋洋干巴巴,一听就是没睡醒。

“你也不怕蹲局子。”

沈洛深是典型关不住体内猛兽那种人。不高兴就毒舌,毒舌不够上拳头。只不过不常在司寂面前表现就是了。好在他还算有分寸……个屁。

司寂有些心慌,那种迟来的无用的慌:“你到底想什么呢?万一人家找人报复你,你那身板能顶几下?”

“总有办法。”沈洛深不在意地打着哈欠,“想那么多干嘛?”

司寂知道自己白说了,不过现下既然回来了又一起工作,总能看着他。他又嘀咕几句后颇为感叹:“老沈,你是唯一一个我发信息立刻就会回我的人。”这次是,和左言打完野战第二天清晨是,从前无数次也是。“你那么爱我我好感动。”

沈洛深唱着回给他:“到现在还是深深地深深地爱着你~是爱情的友情的都可以~”

他嗓子好,司寂贴着耳朵听了两遍,回给他一个“滚”字,就打电话和他说起了左言。沈洛深边听边笑,说你也挺逗的,他说不合适你就算了呗,干嘛还要继续追。司寂表示完全不同意,回说难道我就坐家里等别人来追我?事实证明一点儿也不靠谱,不追怎么知道追不追得上?沈洛深说你干嘛非得谈恋爱呢,跟他当个pào • yǒu不是很爽,请吃请喝请开房,还把你操得服服帖帖。谈了又怎么样,你能保证就一生一世不分手了?浪费生命。

司寂不是第一次听他发表类似高论,也不反驳,只说就该找个人治治你。

在一起想要的当然是一辈子。这中间要闯过多少关卡熬过多少琐碎的痛苦,无数次走反反复复的老路,司寂都知道。如今连孩子都无法成为维系一段婚姻的理由了又何况注定只有两个人的同性之间。可总要一点一点地来,慢慢慢慢地来。

墙绘正式开工是两天之后。劳动力来自秋城大学艺术学院,有学设计,也有学舞台美术和绘画的。他们互相之间挺熟,干着活也不忘逗乐。外号叫豆子的小个子年轻人最活跃,看见那么大一圈围墙就夸张地大笑起来,说左边画个琴女右边来个阿卡丽中间再站个阿狸,太完美了。旁边有人嘲笑他脸还没人家胸大,他喊了一句面对疾风吧就和那人扭打起来,看得司寂服服气气的。虽然闹,但他们干起活来不含糊,大太阳天的挥汗如雨,毫无怨言。第二天下午吃冰棍的时候一伙人组队去玩操场上的玩具器械。司寂和豆子去玩跷跷板,豆子体重轻,老是被他欺负,就脱了鞋抓着把手站上头蹦。司寂笑得快岔气了,嘴里咬着老冰棍也使劲儿地压,挤得蛋都疼了。左言和刘姐来的时候他赢了,正捂着裆站在边上笑。左言老远和他打招呼:“司寂……受工伤了啊?”

一片哄笑。

司寂老脸通红地扭头。左言手里提着的也是水,不过是冰镇饮料,比他的矿泉水高一个档次。替他发下去后两人靠在一棵桂花树下面聊天,说的都是墙绘的问题。左言比司寂想象的对这事上心,于是问,怎么会想到要开幼儿园?

左言说,赚钱啊。司寂撇撇嘴,这时刘姐从树后面突然钻出来,吓了他一跳:“老大的妈妈以前是这个幼儿园的老师,他是子承母业。”

说着刘姐对司寂挤挤眼:“这个幼儿园是老大的命根子,你可一定要把好关。”

然后司寂下意识瞟了左言裤裆一眼。

刘姐也很懂:“小司你好黄啊。”

司寂灌了一口美年达:“谢谢,我第一次被女性朋友这么当面夸奖。”说着他看了看时间:“快七点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