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018

还能听到有人对这件事扼腕不已。

“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再回来。”

“不行啊。我想家。”

左言淡淡回道。他似乎一直保持着平静。司寂想,这下也许走得更远,又或者多了个坚持下去的理由。他起来,站在原地打着哭嗝儿:“我能说下我的看法吗?”

“嗯。”

“我觉得,像我这种单蠢天真的,最适合你。愚蠢的蠢,不是纯。”

“你不蠢。”

司寂又笑得想哭:“你不跟我谈恋爱何必撩我。简直自私到不可理喻。”

左言揉着眼角,语气里竟然有了笑意:“我说你没有多喜欢我,其实是想听到你反驳的。我希望你能把我堵到无话可说。”

“呵呵。”

“沈洛深晚上说的话你也别放在心上。他大概是想表达,能有你这样一个无论哪方面都很‘正常’的朋友,是他最值得庆幸的事。但另一方面,看着你,就像看着一种没有希望的美好……自己做不到,不想改变你,又盼着你在不改变的前提下,继续拉住他。

“简而言之,看到你,就感觉还活着。”

哪怕左言是在假设沈洛深的想法,但司寂仍觉得这是今晚,或者这几个月来,听过最好听的话。

“我懂了。”他说。

“什么?”

“我们暂时保持距离冷静冷静。有很多事我要好好想想。”

“……嗯。”

“别哭丧着脸啊。”司寂走到左言身边,勾住他下巴。

左言眼神闪动,有些哭笑不得:“用的什么词。”

“我会变得更好。希望你也是。”

说着,司寂狠狠咬住他肿起来的半边脸,再次把眼泪鼻涕蹭他一脸。接着,捞起地上的衣服裤子卷到怀里,走了。

——

更新速度我也吐槽我自己很多遍了_(:3」∠)_

但是能力有限,这篇文对我来说很难写。素材完全靠偶遇,如果一个地方处理不好我会卡半天。不卡的时候两小时一章,卡的时候就不用说了。

即使这样,也还有很多不满意的地方,完结后需要精修。

谢谢一直忍耐我各种更新flag的姑娘们,感谢你们的回帖和鼓励。感谢脑洞和讨论,虽然我烂到不会回复评论,但每条意见都有认真看,认真思考。

最后:最虐的地方过去了,没有被虐到我也没办法,嗯。因为这并不是虐文。

后面会缓缓甜上去,到最甜的地方结束。大概还有20多章。

( ̄へ ̄)难得废话这么多,不许吐槽!

第69章

司寂走得很快。他清醒很多,除了胃里烧灼的疼,酒精留给他的只剩下轻飘飘的晕眩。脚好像踩在松软的泥土上,眼睛能清晰看到楼梯扶手上的每一道划痕。

他如果留下,一定会抱着左言再哭一场。但不行。今天哭得太多。太娘了。他不想再让左言看到他这副没用的样子。

他想起这是很长时间以来,左言第一次没送他回家。门卫刘大爷早就能认出左言的车,一楼王奶奶还夸过左言长得帅。这次如果不是没裤子,左言一定也会用“你喝醉了不安全”为理由,把他拉上车。

很多细节只要仔细回想,就会从飞速流逝的时间和被琐事覆盖的生活里露出端倪。

司寂把帽子罩在头上,拉紧绳结,用来抵御雨中的凄风。秋城的秋天偶尔也会露出这副哀凉的模样,风卷起支离破碎的叶片和纸屑,晦涩斑驳的裂痕狰狞地覆盖在被雨淋湿的建筑物上,整个城市都绝望得让人心碎。

以至于他在出租车上不敢向外瞥上一眼。

不过幸好。差一点左言就走远了。走出一个人的生活那么容易,走近一点则举步维艰。

司寂一路走走停停,偶尔坐在马路牙子上抽根烟,歇歇,到沈洛深家时已经很晚了。他还在睡,只是枕头下的照片被翻出来,横在脸颊边。司寂好笑地虚拍一下他的脸。洗完澡,他蹑手蹑脚来到阳台上给老司打了个电话。

老司被吓了一跳,问他是不是出事了。司寂说没,只是您明天务必腾出个时间跟我谈话,我有人生的重大问题需要您指引。老司说没问题,现在说也行。司寂讲必须面谈,于是两人约在了中午,一中小食堂。

顺便捎上了残障人士沈洛深。

一中是省重点,出过不少状元,战绩辉煌。这里住校生多,食堂伙食还不错。打了三份饭,让师傅加了个小火锅,几人围着桌子开撸。吃得差不多,沈洛深很有眼神地出去溜达,老司则看看表,说开始吧,等会儿我还有事。

司寂病怏怏的没什么精神,不想和他抬杠,直接把左言父亲的名字报了出来。老司只震惊了一小会儿,便说原来如此。

“什么原来如此?”司寂问。

老司凝神,开始回忆:“路局那件事被压得很快,跟当年的严打很有关系。好几个人从上面下来,家破人亡。”

现在呢,司寂问。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谁还会提?也就当个谈资吧。”老司笑笑,“不过说起来,都佩服路局有血性。”

司寂心里抽抽的:“他儿子也很有种啊。”

“是。真的不容易。”老司左右瞟瞟,偷摸点起烟,抽完一口后把手缩在桌底下。司寂也想拿,被他瞪了回去。

“和左言那小伙子出问题了?”他又问,“其实第一眼看见他,我就觉得他藏的东西太多。不过人嘛,厌故喜新,知难轻易。你喜欢上他了,肯定不会简简单单就放弃。”

“说得我跟那什么似的。”司寂真想跳脚。

“再崇高的爱情也避不过人性,你急什么。”老司叹气,“越是避讳,越没有底气。”

“我底气足着呢。”

司寂艰难地措辞,说着左言的想法。当然略去了他妈妈的事。

“这样啊……”大口吸着烟,老司陷入沉思,“其实你现在的选择不是很好吗,保持距离,给彼此空间。不能逼得太急,他会受不了。”

“……就这?”老司起身准备撤退,司寂隔着桌子拽住他衣角:“司卫国老师你也太不负责了吧?”

“海明威《老人与海》里有句什么来着?”

司寂眨眼:“‘人可以被毁灭,但不可以被打败’?”

“嗯。但这句话其实是个双向谚语,也可以说成‘人可以被打败,但不可以被毁灭’。”

“说这干嘛?”

“说这的意思就是,别人并不能对你的感情有什么好建议。一句话你可以正着倒着横着躺着来理解,最后还是要看你自己。”

“……爸你炖鸡汤的手艺越来越差了。”司寂毫不留情地吐槽。

老司把烟头递到他手里:“因为你长大了啊……哄不住了。”

被食堂阿姨鄙视的目光跟了一路,司寂在小操场边上找到了沈洛深。他胳膊上打着石膏,穿衣服不方便,风衣只套了一只袖子。司寂走过去蹲在他身边,说我完事了,走不走?

沈洛深半个多月没理发,碎头发被一个黑色发箍压在头顶,看着像个很汉子的姑娘。路过的学生都在打量他,保安们蠢蠢欲动,他却不想走。“等等呗,我都好久没来过母校了。”

“说起来左言读的哪个中学啊?我还真没问过。”司寂摸着下巴突然道。

“初中跟我们同校。”沈洛深答。

“咦!还真是师兄啊!”

“你这追的什么人。祖宗八辈还没搞清楚是干嘛的就爱得死去活来,丢人吗?”

“我不敢提啊。”司寂撞了撞他没受伤那只手,“总觉得秋城的一切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的回忆。只敢等他主动对我讲。”

“你还说他怂。其实半斤八两。”

“怎么说呢。喜欢一个人就给了对方伤害自己的权力。这个东西太宝贵,不能滥用。”

“你是不是想问我和姓秦的事?”

“不,不问。”司寂哈哈笑起来,“等你主动跟我说。”

沈洛深呸了一声:“偶尔放纵一下挺爽的。以前无所谓,没人管。现在好像太兴师动众了。”

公司同事不断来探望。合作伙伴致电慰问外加旁敲侧击地询问单子进度。二叔愁白好几十根头发。不消停的pào • yǒu微信轰炸。司寂照顾他二十多天。

“给你算个普通护工价,一天300。”

“不,谈钱太伤感情。不然我帮你追左言吧。”

“wǒ • cāo,母猪上树?”

揉着腿,沈洛深拉司寂起来:“我说你就听着,废什么话。来,我们去宿舍楼那边绕绕,看看现在高中小男生都什么样。”

司寂看着他忽然兴致高昂的脸,哑然半晌:“……算了,你开心就好。”

这时手机震了几下。边快步撵着沈洛深司寂边低头解锁。两条消息,一条是老司的:“总之你想怎么做都行,不需要在我和你妈面前假装自己过得很好。”

“快来,马上他们都睡了还看个屁!”沈洛深催他。

而司寂还盯着另一条消息笑:“没一个人愿意给我送裤子,怎么办?”

第70章

“那找条小狗给你叼过去。”

司寂匆忙打字,急走几步沈洛深并肩,一手帮他拽着飘飞的风衣。他正想着如何跟沈洛深启齿去给左言送裤子,突然反应过来,把刚刚那条消息撤回了。

“我已经看到了。”左言回道。

这时沈洛深夺过他手机看。这方面他从来不讲道理。“没人送裤子?”他说,“谁信。”说着给左言发过去语音:“老左,我和宝贝儿要去看小鲜肉,没空啊。”

司寂又抢回来。左言答:“那好好看,顺便教教洛婶儿怎么一只手脱裤子。”

“我不能叫人帮我脱吗?”沈洛深不屑一顾。司寂讪讪把手机塞回口袋,心想这次竟然是左言主动,挺好。

高中生最赏心悦目的地方就是朝气。不过毕竟中午,除了篮球架下面那几个,他们真没看见什么人。沈洛深从前对这种满身汗臭的运动没好感,今天却看得入了神。司寂吸溜着鼻子,没打扰他,神思也飘得远了。他想起左言平时都在幼儿园和空山之间来回奔走,看过最天真的脸,也见过最现实的人生。司寂和他跑了这么一阵,偶尔也会串戏。看到夜店里哪个眼线深描的年轻人,会下意识惋惜对方也有过纯稚的童年。有次和人聊天,那个高中没毕业就出来混圈的小朋友自己也稀里糊涂,说怎么不知不觉就成了这样呢?很多小事汇集成激流冲得他越走越偏,根本不敢再往回看。

从这个角度来说,左言算是相当优秀了。

“你说,是什么决定了我们的人生啊?”司寂问。

“运气。”沈洛深答得飞快。

“噢,”司寂一时不知如何反驳,“你不是说好要帮我追人,怎么不让我去?”

“他就是逗逗你,你真要去送,他也不会让的。”沈洛深的目光盯着球场中央个子最大的那个,“啧啧,现在小孩营养真好。”

“以前营养不好也没耽误你长个。”司寂坏笑,“说起来,你比秦总是不是矮那么一点点啊?”

沈洛深像是被刺了一下,缓缓回头:“……你找死吧?”

“矮一公分也是矮,事实而已。”司寂挥挥拳头,“来揍我,快。”

两人跟shǎ • bī似的跑了一阵,终于被保安成功撵出校门。

几天后,司寂接到吴晨电话,说是要请他吃饭。两人约在枫林路一家焖锅店,就在吴晨铺面边上。见面时司寂打量着他的气色,觉得还行,不过他早就不信这些了。“生意怎么样最近,”他问道,“我看你公众号好久没更新了。”

“马上双11,我在想怎么做活动,”吴晨小口抿着大麦茶,有些赧然,“不过还没什么头绪。”

“找老沈啊,他馊主意一把一把的。”

吴晨被呛得直咳嗽:“我、我不敢,我都不敢跟他说话……”

“他能吃了你啊。”司寂在纸上划拉着配菜。红薯条,炸年糕,芹菜。“对朋友他不记仇的。”

“是我……是我自己那个什么,他为什么要记我的仇?”吴晨难得反驳一次,话音刚落脸就涨得通红,“哎、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太、太丢人了……”

早前医院里他脸上的凉薄司寂仍旧记得很清晰。一个自认为熟悉的人突然有了那么陌生的表情,很长时间都不能忘。可他也说不出“过去就过去了”这种不负责任的大屁话。两人迅速转移话题,聊新闻,聊同学,谈人生。司寂说三句吴晨答一句,饭快吃完两人也没交流几件事。司寂心里好笑,但也觉得熨帖。这顿饭与其说感谢不如说是表态,尽管伤痕未愈,仍要一路向前。出门时司寂拉住吴晨,问,刚刚有个男人老看你,你发现没?吴晨啊了一声,茫然得很。“反正都这样了,你也可以考虑考虑找个靠谱的。”司寂劝他。

“那你和左言怎么样了啊。”吴晨晃着脑袋,大眼睛里有了点生气,“他人真挺好的,上次就是他帮了我一把。”

司寂突然定在饭店门口,差点撞到个吃羊肉串的姑娘:“帮你?”

“嗯,就是……六月份吧,连羽让我找人开房,不开就要打我……”搓着手指,吴晨像是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我就找到左言了。他看我老哭,带我开了个房就走了。”

“估计是你哭起来太丑了,他下不了手。”

吴晨表情郑重:“也许吧。不过对我来说,那真是很重要很重要的帮助。”

“让你感觉人间自有真情在吗?”

“小司你怎么了?”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