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生应该是中邪了,所以才每天晚上恶梦不断。”关心不知道从哪找来一个年轻的道士,带到家里,他对着我看了半天就冒出这样一句话。我把关心拉到一边说道:“你怎么领个道士回家啊?”她轻轻地说:“我看你天天都做恶梦,挺担心你的。”我看着她的眼睛,她在说谎,虽然我不知道怎么会得出这样的答案。但是我却十分的瞬自己的判断。我没有点破,我说道:“那也不用请道士啊,我可以去看精神科医生的。”我说这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看了她一眼,我的眼角微微敛了一敛。
她说道:“你用得着看什么精神科医生,我也只是讲他来随便看看图个安心吧。”虽然她的解释很苍白,但我并不纠缠于此,我也看着那道士:“师父觉得应该怎么做呢?”他说道:“不要紧,我看你眉心透着黑气,双眼空洞暗淡,然面色并无大碍,应该是三魂不见了七魄,我开坛做法,帮你叫下魂就可以了。”我说道:“你刚才不是说我是中了邪吗?怎么又成了失魂落魄了?”
他看了我一眼说道:“不中邪你的魂魄会不见了?定是让那凶鬼凶神给掳走了。”我不再理论,想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我说道:“好吧,要我怎么做?”他并不理我,而是对关心说道:“家里有香案吗?”关心摇了摇头,我笑道“就用那餐桌吧,够大的。”他点了点头说道:“只能够将就了,麻烦帮忙把它移到客厅来。”
三人把餐桌抬了过来,他从包里取出了烛台、香炉等一应物品,点了一对烛,焚了九柱香,手中一支桃木剑,桌子上还有一大把黄符。他让关心打来一碗清水,摇头晃脑、象模象样的挥舞了桃木剑,然后端起碗,含了一口水在嘴里,往桃木剑上一喷,右手持剑,左手则是一个招魂幡,然后摇动招魂幡,念道:“幡悬宝号普利无边,诸神卫护天罪消愆。经完幡落云旆回天,各遵法旨不得稽延。急急如玉皇上帝律令!”说完大叫一声:“潘艺的三魂七魄快归位了。”
念罢,他放下招魂幡,从桌上拿起几张符咒临空一招,竟燃了起来。等符咒燃尽他将一簇纸灰揉碎在那碗中,用手搅了搅,微闭着眼,口中念念有词。停来下后,他睁开眼,将碗递到我的面前说道:“喝下去,你就不会再做恶梦了。”我接过碗,用询问的眼光望向关心,她脸上带着期盼,咬着嘴唇,眨巴下眼睛,对我点了点头。
我又看着那道士,他的脸上带着微笑,轻轻说道:“喝吧,贫道保证从今晚开始你不会再做恶梦。”我心里嘀咕,不知道碗里陪了纸灰还有没有别的东西,但还是横下心来,一口气喝了下去,放下碗我问道:“这样就算完事了?”道士说道:“哪有那么简单,我还算做法驱魔呢。”
他示意我们退到一边,然后居然跳到了香案之上,桃木剑舞得有模有样,嘴里咿咿哦哦地念叨着,而我的眼睛渐渐迷糊起来,我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轻轻地说道:“我数到三你就会睡去了。一、二……”我心里一激,这是催眠,我在心里告诫自己,我不能睡,不能。
但我的眼皮怎么也睁不开,一阵阵倦意袭来。
耳边已经没有了道士的声音,却听到风声,鸟鸣,我的身体变得很轻,仿佛在空中飘舞。我很享受这样的感觉,淡雅,空灵。可突然间一个轻柔而甜美的声音出现了,还是同样的一个问题,思维植入怎样完成?在这样的场景下,让我感觉那声音如同天籁,那样的亲切温和,我在脑海中搜寻着答案,我希望我能够回答她这个问题。
思维植入,拼命地想,头又开始疼了。
我的脑海中又飘飞着一些画面,只是短短的片断,旋转木马,可爱的小女孩,她在前面奔跑着,不时的回头叫爸爸。我再一次大叫一声惊醒过来,猛地坐了起来,我竟然是睡在客房的床上,关心站在房门口问道:“怎么了?你又做恶梦了?”我点了点头说道:“那个道士不是说喝了符水便不再做恶梦的吗?”关心困惑地问道:“什么道士,什么符水?”我在她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异常,难道刚才我真的是在梦乡,我摇了摇头说道:“可能是我刚才的梦吧。”我苦笑道:“又把你吵醒了?”她说道:“你晚上吃药了么?”我点了点头说道:“吃了的。”她说:“要不再吃一道,好好睡觉吧。”然后也不管我是否答应,转身去拿了药来,我只得放入了口中。
她离开了房间,我又把药吐了出来藏好,点上一支烟,回忆刚才的梦境。
第二天早上,我们吃完早餐她又去上班了。
待她出门以后,我在家里细细地搜寻,我想找到曾经有道士来过的痕迹,但从客厅到饭厅再到厨房,我一无所获。这难道真的只是我的梦幻吗?肯定不是,我依稀还记得道士曾经念叨的那段咒语,是那般的真切,咒语?我的脑海中又闪现出了一些画面,而手指也不由地拿捏起来,莲花指,莲花印记,我懂得咒语?
我的头又疯疼起来,我坐在沙发上,尽量地让自己的心绪平静,慢慢地清洗了茶具泡起了茶。旋转木马,小女孩,爸爸。那是我的女儿么?她在哪里。
一边喝着茶,一边继续自己的思路。
我确信昨晚并非是我的梦,而是真实发生了的。
我心里一阵阵的恐惧袭来,不行,我不能够再呆在这了,关心是谁?为什么一直在对我进行催眠,我身上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秘密?如果真有,在关心三番五次的催眠之下我还能不能守住,没了秘密,我的处境也许会更加的危险。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想,但我再也不敢继续呆在这里,我必须趁她还不知道我已经对她起疑心的时候离开,不然可能就走不掉了。
我赶紧收拾了些衣物,把书桌抽屉里的二千多块钱和银行卡全部放到了身上,拿起那个写着“潘艺”的身份证,匆匆忙忙地离开了家。可我不知道银行卡的密码是多少,想打个电话问关心,却怕她起疑。管他的一会找个地方用身份证改了。
小区门口,是那个年轻保安值班,见到我提了着箱子出来他部首问道:“潘先生,你这是去哪啊?”我笑道:“朋友寄放在这的行李,这不他要走了,我给他送去。”保安说道:“看着挺沉的,你打个车吧。”我点了点头。
我坐上一辆出租,然后对他说到火车站去。
不经意地回头向小区望去,却看到那个保安一边望着我的车子,一边和谁通着电话。
我心里觉得不妙,虽然说不清为什么,但我还是在半路换了部车。
到了火车站,售票员问我到哪去,我说道随便,她笑了:“随便是什么地方?”我“嗯”了一声:“离现在最早的一趟车就行。”她扔给我一张票,我拿起来付了钱就往检票口走去。
我看了一眼车票,十一点零九分的,福州到成都的。看看表,还有二十多分钟就发车了,检了票,我忙跑着进站上了车,直到在坐位上坐下,我才松了口气。
列车缓缓开动了,我离开了每晚恶梦的福州,离开了关心,唯一心里有点放不下的居然是那个乞丐,他到哪去了?
在火车上醒醒睡睡的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到了成都,可我却发现身上的手机和钱都没了。我仔细翻遍了全身上下,果然一分钱都没有了,提着装满衣服的箱子,我茫然地站在成都站的外面,怎么办?一个没有记忆的人,身上没有半文钱,我应该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