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爷……”
文期神色复杂,声音夹杂着丝烦躁,令江玖不由得微微拧眉。
他走近，背靠在外侧的椅子上，拧着眉望着她，“那个……来、了？”
说得有些慢，咬字有点不清晰。
文期住进江家后，每次生理期都会闹得徐妈天天念叨。
一来二回,抬头不见低头见,就算江玖不想知道都闹得知道不少。
“……”
她确实是那个来了。
文期低着头,眉眼微拧着闷声开口,“应该是来了。”
说完抬眸，看着江玖一动不动,好像来生理期的人是他似的。
屋内灯光敞亮,店里大多都是江北的学生。
江玖单手撑在桌边上,眉头微蹙又松开,薄唇抿紧又舒缓,许久过后才说出两个字,“所以？”
所以……
“所以你懂的。”
她耷拉着上眼睑,低垂着目光说完又抬眸,声音闷闷的。像是不情不愿,被逼着说了这样一句话。
她的生理期明明还在六天后,可不知道为什么刚刚突然这样那样就来了。
书包里常备着护垫，但今天想着晚上有活动，她压根就没背书包来学校。
她烦闷地望着江玖,略有些沮丧地开口，“我可能还弄脏了裤子。”
虽然江玖和她从小一起长大，但说起这种事情还是感到莫名羞赧。但除了和他说，她也没别的办法。
？
她不用和他说得这么详细的。
江玖将外套脱下，将它递到文期面前，“围着，回去给你泡红糖水。”
回去……
她可能坚持不到回去啊。
肚子下方的绞痛感越来越明显，她身体一动，就能感受到下边的热流。多走几步，不知道会不会血流满裤。
虽然今天只是第一天，但眼下传来的身体感受让她实在不敢轻举妄动。
她扯了扯那人的衣角，踌躇许久后抛出一句话。
“小九爷，你能不能帮我去买一包卫生棉。”
店里纷扰，两人好似被屏蔽在外。
文期抬眸看着江玖，“小九爷，行不行？”
行不行？
他能说不行吗？
心里隐约有了猜测，江玖还是问了一句，“不能坚持到回家？”
文期眉眼间充斥着郁闷，无力地上下点了点头。
也许能坚持，但她害怕万一。
空气好似静止在这一刻，像是过了许久，又似是几秒钟过后。
江玖直起身穿好外套，视线从店外漆黑的夜色上移到文期的脸上，“文期，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怎么文期从小到大遇到的倒霉事全是他来收尾。
“在这等着，我去给你买。”
丢下这句话，文期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
哎，仔细想想，江玖可能上辈子真的欠了她。
看着消失在黑暗里的人影，文期莫名其妙地想。
但身下传来的感受由不得她多想，匆匆收回思绪又开始煎熬地等着江玖回来。一旦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来了大姨妈，那与之随来的绞痛感好似愈发明显。文期拿手抵在下腹处，微微弓着身子抿紧了唇。
这边是学校后边的商业街，24小时便利店随处可见。
“欢迎光临，”收银台的店员听见进门的声音，头还未抬起就说道。
等目光上移，眼瞳里微微露出几分惊艳。
便利店空间并不大，江玖往里走近，目光在店里搜寻一圈，直接朝摆放卫生棉的那一货架走去。
在还差几步的距离时，一个店员走近，“同学，你要买什么啊？我可以帮你找。”
江玖直接朝那排卫生巾走过去，“不用，”然后在卫生棉前站定。
货架上有很多，他看得微微拧起了眉。
拿出手机打出电话，铃声一直叮叮作响，另一头始终无人接通。
他按灭，朝仍在后头望着他的那个店员道，“帮我……拿一个最贵的。”
声音淡淡的，语气中透着对陌生人的疏离。
他退后，说完往收银台走，被店员叫住。
“同学，最贵的是睡裤，确定要吗？”
睡裤？
江玖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想了一会儿后回头望货架看去，“没有正常的……卫生巾？”
店员：“同学，你要不还是再给你女朋友打个电话问问吧。”
她往收银台对视一眼，心里有些落寞。好不容易碰见个帅哥，竟然还是有主的。
江玖拿出手机，又拨了出去，另一头还是无人接听。
周遭人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他身上，有些认出他的人惊愕地发出倒吸气的声音。
“你帮我挑一包吧，她现在要用的。”
方才在路上所做的挣扎好似在这一刻扫之一空，江玖又走回货架前，站定在粉红紫黑的卫生巾前面。眼神落在那些包装上，像是触及了知识盲区，微微皱眉。
闻言，店员的眼底露出几分失望，果然真的是给女朋友买的。
“那就要一包夜用的。”
买完出门后，店里的人有一个没一个地朝刚刚那个店员打听。店员被问得有些烦躁，索性站在收银台前大声道，“刚那个帅哥就是给他女朋友买的。”
等他回到烤肉店时，文期整个人缩成一团，微抵在桌面边沿半躬着身。看见他进来了，还吐槽了一句，“好慢啊。”
“……”
文期直起身，脸颊两侧有汗湿的痕迹，“小九爷，你再不来我就要躺这了。”
像是强撑着，有气无力。
江玖看着她这个模样，走上前扶住她胳膊，“先回家再说。”
说完还没使力，就听到耳边响起一个丧气的声音，“先回一趟学校，我要去一趟洗手间。”
起身的那一刻，文期往凳子看了一眼，没有痕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气一下子转凉的原因，她感觉这次的经痛比以前更加明显。
学校寂静，只剩下教学楼和路边的微弱灯光。大礼堂的歌舞声若有若无，整座学校都被覆盖在夜色之下。
离学校后门最近的教学楼是高三，文期拿着袋子匆匆进去。直到垫上了卫生巾，心里才微微有了安全感。
走出教学楼时，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站在树底下的江玖。
她低垂着头走过去，似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和语气来打破这突如其来的沉默。站定在江玖身边，不言不语，似是在等着江玖的下一步动作。
江玖望了她一眼，额前两侧的头发贴在头皮上，眼睑耷拉，灯光在她的脸上打下一片阴影。
“回去吧。”
没有问她有没有好点，也没有说起自己买卫生巾的烦躁。好像方才的那一阵尴尬不存在似的，轻而易举地就被掩盖过去。
文期闻言微微弯了弯唇，跟上他的脚步，方才才好受了一点的下腹突然又变得阵痛。下腹像是被千万根铁丝绞住，时紧时松，一抽一抽地疼。
她下意识地蹲在地上，双手捂在下腹处，小脸低垂地埋在膝盖里。头有些发晕，后背泛着凉，恨不得下一秒直接躺在地上缩成一团。
夜风抚过她身旁，令她微微颤栗。
江玖回头时，正好看见这一幕。
听见脚步声，文期耸了耸鼻子，吞吞吐吐地哽咽道，“小九爷，我肚子疼。”
应该是着凉了，又撞上生理期，所以现在疼得死去活来。先前在店里也疼，但她以为忍忍就能捱过去，可是现在好像更疼，捱不到回家了。
这一句话，像是一个发泄口。
文期眼角发红，似是自暴自弃，一股脑地全都说出来。“我走不了路，我肚子疼。”
带着丝哭腔，鼻音愈发地重。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哭腔越来越重，眼泪像是止不住地往下掉，“我不想走了，等、我好了、我再回。”
文期蹲在地上，整个人迷迷蒙蒙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干脆早死早超生，不要再受这些莫名其妙的肚子疼。
江玖看着这样的文期有一瞬间的怔神。
在他印象里，文期很少哭。仅有的几次，也是因为……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微微打住思绪。
文期蹲在地上，两颊两侧不停地冒着冷汗，双眼无力地望着地上的那一小圈阴影自我郁闷。
下一秒，小圈阴影的前面落下一个大块阴影。
她微微抬眸，就看到少年蹲在她的前面微弓着身子，“我背你回去。”
少年蹲下身，比她仍然高了不少。
周遭好似被定格在这一瞬间，就连空气都停滞在这一秒。
耳边只剩下若隐若现的风声，和那句“我背你回去”在耳边回荡。
见她没反应，江玖叹了口气，将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直接背了起身。
“又不是什么大事，哭成这样？”
似乎本来就不等她回话，他背着她向前走。“不是还有我吗？”
夜色漆黑，前方是若有若无的光亮。
月色朦胧，少年后背宽阔，他背着她一直向前。
——不、是、还、有、我、吗。
文期靠在他的肩上，搭在他脖子前面的手拉紧，脸颊在他肩上蹭了蹭，没有说话。
方才心底的失落好似被他这一句话抚平。
文期确实不是因为肚子疼才情绪失控，她想起……
算了，懒得想。
走出学校，江玖后背才传来隐约的声音。
“江玖，这不是回临海的路。”
少年嗯了一声，声音有些闲散，“我们去市中心住一晚。”
语调懒洋洋的，好像这一晚什么也没发生。没有先前热闹狂欢的晚会，没有某人方才的情绪失控，他们像是三年前的他们，一起陪伴着长大。
“那你要给我泡红糖水。”
文期像是耍赖，闷在他的后背里瓮声开口。
“嗯，我给你泡。”
“要是疼得停不下来，你还要给我买布洛芬。”
“买，我都买。”
作者有话要说：文期的痛经感受都是根据我自己的真实经历描写的，反正在这种时候，我每次都觉得自己要死了一样。
不过期期有江玖，我……不提也罢！
嘻嘻，今天的太子爷是江·男友力max·暖·玖。
ps：大家要记得，女孩子来生理期的时候是真的一定一定不能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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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