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玖洗完澡出来,将原先那件外套往客厅里的垃圾桶里一扔。
回到房里时,桌上的手机正好叮咚一响，屏幕亮了亮。
是卢松。
【哥，你偷偷告诉我你今天那歌什么意思啊，好像有点意思啊？】
“？”
什么有意思没意思？
胖子跟着文期走久了，脑子也开始犯抽？
江玖：【？】
卢松：【！】
江玖：【有话说话】
是他要他说的啊，卢松开始在屏幕上噼里啪啦地打字。
【什么你是我朋友,我知道我在没遇见你之前就爱上了你】
【是这个意思吧】
【哥,你还信不过我吗？就求你一句真话】
【我也好安个心】
“？”
安什么心？
见那边久久未回,卢松点开语音说了一堆发过去。
江玖擦完头发回来,手机屏幕还在不断地叮咚作响。
点开语音，胖子那厮粗狂的声音隔着屏幕传进江玖耳朵。
“哥,你是不是已经意识到自己喜欢文期了？”
之后是长久的沉默,然后瑟瑟缩缩的声音再次响起,“不然你干嘛拐弯抹角借着歌来表白。”
江玖靠在沙发背上低嗤一声。
胖子在这点上还真是有毅力,从开学没几天起到现在,好歹也几个月了,竟然还抓着这一点不放。
要是这点劲用到学习上,也用不着吊车尾了。
他往上翻了翻,两个人的聊天记录里十条就有六条是胖子在凑合他和文期。
还真是累着他了。
【我要是喜欢你文期姐,我名字倒过来写】
发完就扔开手机,关灯睡觉。
这个晚上，不知道是因为前一天思绪太累还是胖子在他耳边念叨过太多次。
江玖梦见了文期。
梦里的人是长大后的文期与他，场景却是在京市的江家老宅。
十五岁的文期和十五岁的江玖并排坐在书桌前,和小时候每个放学的傍晚一模一样。
场景不断在快进，江玖猛地想起这个画面，有一种是小时候文期偷亲他那一天的错觉。
右侧脸颊传来清晰而湿润的触感，那人的舌尖还在他的皮肤上轻轻舔了舔。江玖侧头看过去，就看到十五岁的文期抿了抿唇，笑嘻嘻地说出嫌弃的话，“江玖，你的脸不甜。”
说完又自言自语，“我再试试。”
紧接着她再次凑近，然后……
然后梦就醒了。
江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掀开被子往浴室走。
文期出房看见人时，江玖就是这样一副模样：头发微湿着，睡眼惺忪，似是纵欲过度后的倦怠，整张脸上像是写着“欲求不满”的四个字。
“江玖，你昨晚偷偷干什么了？”
这话一出，正在喝水的江玖猛地一咳，被呛得一阵一阵地咳嗽。
望了眼文期又移开，眼神有一瞬间的心虚，“文期，你又犯什么病？”
说完大步离开，留下一个背影。
“？”
她说什么了她就犯病了？
昨晚才稍稍感激他一点今天又开始讨人厌，真是的。
“徐妈，给我泡一杯红糖水，”文期撇了撇嘴，往厨房一喊，喊完才发现这里不是临海，没有徐妈。
“哎，自力更生吃穿不愁。”
自言自语地说完，开始去厨房烧水泡红糖。
喝完红糖水，看着紧闭的书房门，文期上前敲了敲。
没人应。
“江玖，回临海了，”房里没声，文期又敲了敲，“江玖、小九爷、太子爷？”
啪的一声，房门敞开，文期上半身微微前倾。
“江玖，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目光盯在他的脸上不动不动，似是不愿放弃一丝一毫，眼神在整张脸上扫视着。
江玖看着这样的文期拧起了眉，对自己昨晚那个梦感到匪夷所思。
一定是胖子总在自己耳边叽叽歪歪，害得他莫名其妙地做梦。
“就算我长得帅，也没必要这么看我。”
他推开她，边朝客厅走边丢下这么一句，将沙发上的被子叠好又往房里走。看见文期还是盯着他一动不动的目光，挑了挑眉戏谑道，“被我帅到了？”
“……”
真想让江北那些女生来看看这厮的臭美样。
在外人面前一副冷冷淡淡他最牛逼的德行，在她面前就是一副南辕北辙的大猪蹄子样。
“自恋狂，”她嘟了嘟唇，往大门走。
堪堪走了几步，步子突然在沙发边上停住，眼眸低垂，狐狸眼越睁越大。
下一秒，客厅里就响起一道咬牙切齿的女声，“江、玖。”
音量不大，气势却很足。
在房里的江玖刚刚把被子放进衣柜，就感受到一阵风从门口席卷而过，紧接着自己左手边的胳膊像是被人攥住，什么东西在上面胡乱磨蹭。
与之随来的还有方才响起过的女声，“你这么嫌弃我，那我偏要来恶心恶心你。”说完又是一顿乱磨。
站在原地的江玖一脸难色，似是在看什么怪物似地看着缠在自己身上不放的文期。
见她不罢休，直接双手拽着她扯开自己身上，“文期，有话说话，别动手动脚。”
又不是小孩子了，应该保持点距离。
刚经历过昨晚的江玖如是想。
“我和你没话说，”她气嘟嘟地说完，拉着他往外走，指着客厅的垃圾桶气愤填膺地道，“倒是你给我说说，这是什么意思？”
江玖顺着她的手看过去，目光落在那个垃圾桶上。
“什么意思，丢件衣服有什么意思？”
说完，他又想起卢松昨晚问的“是不是有什么意思”的话，脑子里似是被“什么意思”四个字充斥着，眉头晃过一丝抗拒。
这一瞬即逝的抗拒，恰好被文期捕捉到。
“看看看，你的表情已经彻底出卖了你，你就是臭讲究。”文期像是被气得狠了，气呼呼地乱说一通，“少爷病越来越厉害了啊，竟然连本小仙女都嫌弃。那你是不是……”
“是什么是，你自己昨天在我外套上又抹眼泪又抹鼻涕，心里没点数？”
江玖直接截了她的话，表情不屑，反拽着她往垃圾桶走。
“要是你不让我丢了它，那你帮我洗？”
“……”
她确实可能偷偷掉了眼泪在上面，但……
“我拧鼻涕在上面了？”
狐狸眼微拧，透着丝恍惚，下一秒又反应过来，改口道，“算了，丢了就丢了吧，不是什么大事。”
不是大事？
那她还拽着他一顿叭叭。
瞥见江玖那微嗤的表情，她连忙改口道，“江玖，我们快回临海吧，马上要吃中午饭了。”
说完自己先朝门口走去，弯身换鞋。
江玖站在原地，拧着眉看着不远处的文期微微怔神。
一定是卢松在他耳边念叨太久，不然他怎么可能会梦见文期亲他，怎么可能！
两人回到临海时，正好赶上中午饭。
文期一跳一蹦地往饭桌走去，全然没了昨晚那股生不如死的颓废样。
江玖在后边走着，看到她突然停住的脚步，刚想张口询问，眼角就瞟到餐厅里的何蕊。
“期期和玖玖回来了，正好一起吃饭吧。”
江母的心情看起来很是愉悦，首位的老爷子看了他们一眼，安抚性地招了招手，“坐下，先吃饭。”
江老爷子坐在首位，江母坐在左侧第一位，江玖在江母正对面，文期坐在江玖身边。
“放假了你们小两，你们两个人就应该去外边多玩玩。这感情，这关系不就是玩着玩着就越来越好的啊。”
整张饭桌上，只听得见何蕊的声音。
在她作势又开始讲话的前一刻，饭桌处突然响起一道“吱啦”声。
江玖站起身，丢下一句“我吃饱了”后就离桌上楼。
文期看了他一眼，没动，继续坐在原位开始扒饭。
生理期三餐要准时，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虽然，她也不愿意听江妈妈暗示性这么强的声音。
好在江玖上楼后，江爷爷发了话，这饭吃的倒也安静。
“徐妈，你帮我泡杯红糖水，我待会下来喝。”
江老爷子领着江母出去了，一楼只剩下文期和徐妈两个人。
文期趴在桌子上，似是撒娇地朝在厨房里忙碌的徐妈喊。
徐妈一听，边拿毛巾擦手边看她，“不是还有几天嘛，提前啦？”说完走出来，“这次有没有好点？”
“嗯，好多了，就是想再喝点心里有个安慰。”
红糖水作用不大，但喝了心里有个暗示，总感觉更舒服了些似的。
徐妈似是很着急，“那你赶紧回去躺着，徐妈泡好了给你端上去。”
“谢谢徐妈，”文期笑呵呵地回道，“那我上楼了。”
刚刚走到二楼，兜里的手机就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安许的微信消息。
【比赛可能在一月底左右，现在马上就一月初了。记得好好准备。】
安许是学校赛区的代负责人。
原本是高三一位老师负责，但由于那位老师这段时间正好要去休产假，就让上一届参加过比赛的安许来帮忙。
文期：【恩恩，我写好了到时候给你看，你帮我参考参考好不好？】
顺便聊聊天。
漂亮小姐姐：【？你确定】
文期：【顺便聊聊天？】
漂亮小姐姐：【好】
发完正好走到三楼，文期想了想往江玖房门敲。
“江玖，我有话和你说。快给我开门。”
一连敲了几下，那边也没见人来开门。
文期瘪了瘪嘴，回自己房里。
喝了红糖水，在床上躺了一个下午。
下去吃晚饭时，被徐妈告知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家吃晚饭。
“爷爷和江玖呢？”
徐妈端出菜，解释道，“老爷子约人去跑温泉，小玖没说去干嘛，应该是和朋友去玩吧。”
和朋友去玩？
他哪个朋友她不认识。
重点是，他哪个朋友出去玩只喊他不喊她？！
文期像是泄了气似地坐在饭桌上，一脸不开心。
掏出手机看了几眼，又放回去。
还是等江玖回来问他好了。
一等等了许久，也没听见房门外有动静。
文期躺在沙发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来大姨妈的缘故，整个人烦躁空虚得很。点开手机，每个社交空间都进去看一遍，时间才过二十分钟。
像是不知道做什么，她窝在沙发里望着房间发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整个房间好似都定格在这一瞬间。
文期呼出口气，眨了眨眼在房间里扫视一圈，点开手机，拨通电话。
“嘟……”
“嘟……”
“嘟……”
三声过后，那边接通了。
“爸爸，你在忙吗？”
——“小期，我是肖叔叔，你爸爸在开会呢。有事情和叔叔说，或者等局长开完会我再让他打给你。”
肖叔叔全名肖尧，是文朔的秘书。
文期的手指绕在毛毯边角上，“叔叔，我没事，就是打个电话。爸爸在忙的话我就先挂了。”
之前本来说下访只要两个月，结果到了十二月都还没回江市。照这个趋势，估计要到过年才能回。
手指移到“妈妈”那一行，文期估算了时差，还是没拨出去。
哎，还是看书吧，书本是她最忠诚的小伙伴。
一看看了许久，直到眼睛有些酸肿，文期丢开手里的书，进了浴室。
护肤吹发身体乳一条龙下来，外边还是没听见声音。
她看了眼手机，已经十点四十。
按理来说，江玖应该回来了啊。
她趿拉着拖鞋跑到对面房门，噔噔噔地开始敲。
刚敲到第三下，房门就被人从里打开。
“你回来了？！”/“你怎么穿成这样？”
许是太过意外，文期的脸上不免惊喜。等反应过来江玖这句话时，下意识地往自己身上看了眼。
她穿成什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