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有空调,四季常温。
她低头望着自己身上穿的睡衣,很可爱啊。
睡衣是她新买的，小草莓套装丝绸款，分为上衣和下裤。白色打底，粉色镶边，衣服和裤子上布满小草莓的图案。
用一句话来形容这套睡衣，那就是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看了很多眼,确认自己身上并无不妥之处后。文期抬眸,狐狸眼眨了眨,“我穿成什么样了？”
“……”
江玖说完才隐约反应过来自己的过激。
说来说去，还是昨晚的那个偷亲惹的祸。
等见到胖子,他真得揍他一顿,省得他有空没空去想些有的没的。
“被你衣服上的草莓看晃了眼,有点难受。”江玖敞开门,往房里走,“有什么事？”
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见他？
有这样做人的吗？
她直接绕开他,往小沙发走,哼了两声,“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真是的,都不欢迎爸爸了。”
“懒得理你,有话快说，我要洗漱睡觉了。”像是真的似的，语气里含着点困意。
他走到另一边的懒人沙发上躺下,拿起手边上的书翻了几页。
她是有话要说的。
但是，搞了这么久，她有点忘记原本还找江玖说的话。脑子里只剩下一件事。
“徐妈说你和朋友出去了，是不是向奈！”
这个心机鬼，一边想让她帮他追人一边不带她玩。
过分！
她的身体瞬间坐直，直勾勾地盯着江玖看。
见他没说话，文期冷哼一声，“我就知道，向奈这个坏东西。”
“知道什么知道，”江玖似是对她的自以为是很不屑，“徐妈说我上天了，我是不是还真能上天。”
“？”
这意思，不是向奈？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江玖就起身拉着她的胳膊往门口，“没事说就出去，我要睡觉了。”
？
她还未来得及反驳，人就已经被关在门外。
“……”
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文期一脸莫名其妙。
哼，他的房间是金窝吗？她也不稀罕进去。
气呼呼地回了房，直接关灯睡觉。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睡了一下午，文期躺在床上一个多小时也没睡着。
手机里显示的时间正好是12:58，还有两分钟就是新的一年。直到这一刻，文期才清醒地意识到元旦的来临。
外边响起连续不断的烟花声。
这里是郊区，对烟花的管制没有市内严格，碎海区域被当地人默认为烟花自由地。
文期穿上外套，出了房门往阳台走。
寒风冷冽，头顶上是五颜六色的星火。奇形怪状，文期在心里跟着默数。
五、四、三、二、一。
天上的“嘭嘭嘭”声不断，新的一年到了。
这一个新年，她还是一个人过。
自嘲般地笑了声，文期拢紧衣服打算转身回房，就看到靠在阳台门边上的江玖。
“新年快乐。”
他用的是京市方言，听到耳朵里就是“僧念快落”。声音很轻，带着丝困倦，慢条斯理的语气，却莫名好听。
漫天夜色里，少年逆光而站。
文期看不清他的神情，耳边纷纷扰扰，只剩下那一句“新年快乐”。
江玖懒洋洋地靠在门边上，身上穿的还是一身单薄的睡衣。
他倏地走上前，双手倚在栏杆上，仰着头看还在放的烟花，“文期，新年快乐。”
这一次，他说的是普通话。
他扭头看过来，文期匆匆别开头，假装看烟花。摸了摸她的头发，江玖拉着她往里走，“行了，烟花也看过了，进去吧。”
好像两人出现在这里只是单纯地为了看烟花，没有任何其它的用意。
文期低着头，被他带着走。不足二十米的路，像是走了百米似的，心情像是坐了个过山车，在到达房门口时落回平地。
文期进门前突然扭头，“江玖，元旦快乐。”说完推门进房，也不等江玖回话。
江玖看着紧闭的房门，唇角弯了弯，往自己房里走。
回房后，文期长呼出自己心里的郁气，手里的手机在不断地叮咚作响。
QQ和微信的消息不断地在手机上方弹出，文期一一点进去，开始回新年快乐。
-
新年第一天，江爷爷要去江玖大伯家过节，江玖和文期送他到门口。
“你和小玖两个人在家有事就找徐妈。”江爷爷在门口对着两个人讲，“期期啊，记得给你爷爷回个电话去，昨天他还和我打电话说你总不打电话给他，要他打给你。一大把年纪还总这样吃味，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
文期闻言一怔，紧接着笑出声，“我待会就打。”
今天是元旦，确实应该打个电话回去。
等江爷爷离开，屋子里就只剩下江玖和文期。
两个人往屋子里走。
“元旦怎么过啊？”文期边走边朝旁边的江玖问。
江玖关了门，“在家过。”话接话，不知道是说真的还是假的。
“没有任何活动？”
他往楼上走，文期连忙跟上，“没有，或者你可以再请他们来吃一次火锅。”
“……”
想到上次的吃火锅，文期觉得还是过一个安静的元旦比较好。
她没跟着江玖上去，反而在二楼停下，开始拨文家老爷子的电话。
几声“嘟嘟嘟”过后，还是没人接通。
文期诧异一秒，改拨奶奶的。
“哎哟小期期，奶奶可想死你了。”
文期微微将手机拿得离自己远了些，等另一边没声了才回。“奶奶，我也想你。元旦快乐。”
“奶奶，爷爷哪去了，打他电话他没接。”
“哦哦，没有没有，我最爱的永远是奶奶，嘻嘻。”
……
“啊，我昨天打了电话给爸爸，他好像挺忙的。”
“嗯，我知道，我待会发微信吧。”
“晓得啦，晓得晓得，”
“江爷爷喊我，我先挂了，奶奶再见。”
屋里空敞又安静，文期鼓了鼓腮帮子，看了眼窗外，开始往三楼走。
睡觉好了，一觉睡着什么事也没有。
睡得迷迷糊糊，房内昏暗，文期被下腹处传来的痛感惊醒。
整个人像是被泡在水里似的，后背一片冰凉，肚子下方的抽搐感越来越强烈，额角和手心不断地往外冒冷汗。
她压着被子往自己身上按，胃里甚至有了想吐的冲动。小脸皱成一团，被子边角被微微汗湿。身体一动，下腹处就像是被拉紧了般疼，文期单手伸出被子，往床头柜上胡乱摸索。
往外看了眼，才准确地摸到手机。
屏幕一亮，在略显昏暗的房间里格外刺眼。
文期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直接打了江玖的电话过去。开了扩音，她蜷缩在被子里，双手按着自己的小腹，手机在被子边上嘟嘟作响。
一声又一声，听得人烦躁又郁闷。
不知道过了多久，文期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般漫长。
那边终于响起了一道人声。
“嗯？”
另一头的声音有些倦怠，听起来又低又沉。文期来不及多想，直接难受地开口，“江、玖，我、肚子、好疼。”
她有点想哭，却又死死憋住，嗓音带着浓重的鼻音。
话音一落，那边没有人声。
文期皱着眉埋在被子里，眼底开始发热。
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她怎么就这么倒霉。
还没自怨自艾完，房门就被人打开，灯光一下子照亮整个房间。
她还没往外探头，额头上就贴上一个温热的手掌。
紧接着江玖的声音在被子外朦胧响起，“文期，你在这等着，我下去给你喊徐妈。”
等她探出头时，房门大敞着，屋里已经没了少年的身影。
江玖跑下楼，在徐妈的房门上敲得噔噔作响。
“该死，”说完又飞快地跑上楼，拿着手机来回在房里走动。
“嘟……”
“嘟……”
“徐妈你在哪呢？”
他边问边往文期房里走，“文期可能痛经了，家里有药吗？”
“好，好，那再见。”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五十多。
江玖拿了件长款羽绒服，边穿边往文期房里走。
“文期，别着急，我送你去医院。”
江玖拿过衣杆上的衣服，丢到床上，“文期，醒醒，穿衣服去医院。”
“文期？”
一连喊了几遍，文期才有了反应。
“别吵，吵得我烦。”
“我没力气了，江、玖，”像是真没了力气，她叹了口气才接着道，“我太、难受了。”
又想吐又头晕肚子还痛。
江玖蹙着眉，直接掀开她的被子，下一秒顿时整个人僵硬在原地。
少女蜷缩成弓形，整片后背都被汗湿。衣服贴着皮肤，裤腿卷着往上，上衣下摆凌乱，露出白皙的腰腹，领口的纽扣微微松开，再往下一点就能看到……
他立马盖上被子，将她额前凌乱的头发撩到耳后，拿纸替她开始擦脸上的汗。“文期，你起来换身衣服，我好送你去医院。”
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表面上依旧镇定自若，唯独那听起来低哑又干涩的嗓音泄露了几丝痕迹。
换衣服……
文期觉得自己听他说话都累，还换衣服。如果可以，她恨不得现在立马干脆死了算了。
但江玖显然没给她选择的机会，他直接把她一把抱起往浴室走，顺手还带上了刚丢在床上的衣服。
“你赶紧换，我就在外边，好了就喊我。”
“嗯……”
文期有气无力地嗯了声，示意他赶紧出去。
难受地咽了咽干涩的喉咙，文期撑着浴缸起身。
浴缸冰凉，连带着她也瑟缩了一下。下一秒，胃里一顿翻天覆地，文期蹲在马桶边上大吐特吐。
“呕……”
外边的门被拍得噔噔响，文期实在没力气回应。
接连吐了一阵，胃里像是空了一样，她才感觉自己好受了些。
看着马桶里的呕吐物，文期有点恶心，按了下冲水按钮。蹲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喊，“我没事。”
水声哗啦啦的，将那句原本就音量不大的“没事”掩盖下去。
马桶里的冲水声不断，文期在洗漱台前漱口。
脑子里迷迷糊糊，只剩下一个念头：一定是在阳台上吹了风，着凉加大姨妈，刚才才痛得这么厉害。
照以往经验，吐完一遍，整个人慢慢就会缓过来。
看了眼旁边的衣服，文期开始解纽扣换衣服。外边的门还被敲得噔噔响，文期叹了口气，“好了，马……”
“上”字还没说出口，门被哐的一声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