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场面仿佛被定格在这一刻。
文期的手还放在自己睡衣的纽扣上,那颗圆纽扣刚刚解开一半,卡在那个缝里不进不退。江玖的手握在把柄上,下一秒惊叫声和关门声合在一起,整个别墅都只听得见三楼的哐当声。
“哐”/“啊”
余下的是兵荒马乱。
文期背靠在门上,心脏扑通扑通跳得极快,心口处的震动似是要越过皮肤冲到外边去。耳边像是什么也听不见,眼前只留下刚刚那副四目相对的场面。
先前的疼痛感似是消失得无影无踪,所有的思绪都只停留在“怎么办”三个字上。
这也太……尴尬了……
思绪回笼,她蹲在地上,双手依旧按在自己的小腹处。
脑子里一团浆糊,想在这个浴室蹲到天荒地老。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睡衣。
纽扣刚解到第三颗,胸部中下方。上衣里边什么也没有,也就是说……
她站起身,走回到刚刚那个位置,又低着头看了眼。
嗯……正好可以看到,就是不知道看到了多少。
睡衣柔顺,中间虽然微微敞开,但也没有全露。文期一脸难色地想,或许,江玖只看到她的脸,压根没往下?就算看到了,那也只看到中间的那条……沟?
和比基尼比起来,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两人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说不定小时候早就把对方看光了,现在这点也算不了什么。
对,就是这样。
文期做好心理建设,将衣服系好,走到门口又站定。
但是待会出去撞见了又要怎么办……
——装无事发生?
——轻描淡写混过去?
——清清楚楚讲开?
文期觉得这个元旦真的过得太糟心了。
吐完之后,没了之前的头晕和冒冷汗,但小腹处隔几分钟又会传来绞紧的痛感。
还没想好怎么办,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文期,换了衣服赶紧出来。”
文期:“……”
江玖:“文期?”
江玖:“听见了回我一声。”
她也想回啊,问题是回什么比较好?!
在浴室里来回走了几步,她正想干脆出去一了百了的时候,门正好被人从外打开。
江玖像是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眉心微蹙,“听见了为什么不回我?”
为、什、么、不、回、你。
您难道不知道吗?
文期整个人僵在原地,好像四肢知觉都不受她控制似的,只剩下眼睛一眨一眨。
他直接走进来,像之前那样弯腰抱起她往外走,“我给爷爷打电话了,待会家庭医生会过来,不用去医院了。”
文期全身一动不敢动,与江玖相触的肌肤像是发着热,由内而外冒着热意。脑子里一片空白,全身好像只剩下这一种知觉,她甚至能感受到从耳根开始,逐渐蔓延到脸颊两侧的烫意。
在这个时候,时间好像过得格外漫长。从浴室到床边的几步距离,文期有种过了一万年的感觉。
头顶上再次传来声音,“还疼得厉害?”
她微微回神,“没有。”说完她抬眸看了他一眼,又装模作样地移开视线,“我吐完后感觉好多了,没什么大事。”似是怕他还担心,又或者害怕两人都不说话的尴尬场面,她又道,“痛经是阵痛,再捱一捱就好了。”
江玖没说话,他把她放到床上,又给她盖好被子。紧接着一声不吭地出了房门,好像是往楼下走。
“呼。”
文期望着房门口,将自己一直屏着的一口气呼出。
还好不尴尬。
看江玖那反应,应该是不觉得是什么大事。大家都当它没发生,那它就是没发生,皆大欢喜。
文期觉得这样就很好。
于是,在江玖端着一杯红糖水上来时,文期是彻底选择性地遗忘了那件事,恢复成原来那个虚弱难受的少女。
“江玖,幸亏有你,不然我要死在这里了。”
文期一脸哭相地开口道,眼睛里却没了眼泪,一副正儿八经地模样开始卖惨。
瞧见她这模样,江玖正要放下水杯的手在半空中有微微的卡顿。他垂眸看了她一眼,才继续将水杯放到床头柜上。
“先喝了这杯红糖水,我去楼下等家庭医生。”
瞧她这个样子,应该有力气自己端杯子了。
看着江玖利落干脆转身离开的背影,文期眨了眨眼。
?
所以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就这样丢下她一个病人在这里嘛?!
-
一楼寂静。
江爷爷没在家,徐妈回了自己儿子家,整个一楼都只有江玖一个人。
室内没有开灯,猩红的火光在阳台上若隐若现。
江玖倚在栏杆上,吹着凉风,白皙的手指在黑夜里好似发着光。
看到院子门口进了车,江玖将烟掐灭在垃圾桶上,烟头往桶里扔,直接越过栏杆翻身往外走。
“是江小少爷吗?”
来的人应是很匆忙,穿着便服提着一个医药箱,估计是临时被人从家里叫出来的,毕竟今天是元旦。
江玖不认识他,他自己也就比文期早几天搬进这个别墅,还真不知道老爷子在江市也有私人医生。
“是,麻烦医生和我上楼。”
他走在前面,领着人往文期房里走,边走边说文期先前的症状。
那个医生听着听着就皱起了眉,等看到睡在床上的文期时,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无语?
整个诊断过程很简单,问了问反应,让文期张了张嘴。
“没有大问题,应该是吹了风受了凉,寒气入侵,导致痛经症状严重了些。”
说完又抬头问了一遍,“现在还有不舒服吗?”
文期有点不好意思,因为她现在好像哪哪都挺好的,之前那个恨不得去死的人仿佛不是她。
“我吐完后就好受很多了,没什么不舒服。”
医生点了点头,“不用吃药,注意一下生理期的事项,别碰凉水别吃辣之类的。”
这一下,倒是江玖先出了声,“不用调理?”
医生:“其实是可以不用的。这位小姑娘的痛经不严重,主要是身体素质可能需要加强。体质容易受凉,所以导致痛经的症状会更严重。以后多加强身体素质训练和营养补充,没什么大问题。”
江玖似是油盐不进,仍然坚持道,“医生,你还是给她开点止痛的药吧。”
他没看文期,直接朝那医生说的话。
“不用……”
后面的话没说完,因为江玖望向了她。嘴里的话像是自己转了个弯,说出口后就是这样,“留点药……也好。”
“好,那我让人明天送过来。”
说完后起身,“我就先离开了。”
江玖去楼下送人,文期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刚刚江玖那眼神望过来的时候,她怎么就妥协了呢?!
听到楼梯上传来的脚步声,文期掀开被子起身,感受到后背的凉意,她觉得她待会要去洗个澡。
她趿拉着拖鞋走到房门口,看着正好走上三楼的江玖,刚想开口说话就闻到那人身上的烟味。
“你抽烟了?!”
她直接凑近,拽着他的衣服左闻右闻,全然忽略了江玖在她靠近的那一刻的细微僵硬。
“提神,也不看看几点了?”
声音饱含困倦,那双桃花眼微微耷拉着,扶着她的肩膀往她房里推,“没事了就睡觉。”
揉了揉脖子,那人往自己房里走,文期转身的时候正好看见房门关上。
现在很晚了吗?
她走近房里,往自己手机一看,01:23。
确实很晚了。
好在接下来的两天,文期没有再发生过痛经。
但是……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就三个字。”
“我!不!去!”
周一上学,坐在车里的两人像是水火不相容。
文期木着一张脸,语气坚决,“我不可能跑两千,不!可!能!”
江玖没理他,直接朝刘叔道,“刘叔,你在路口停下,我们在那下车。”
路口?
文期向前探了探,疑惑出声,“离学校还有好一段距离,在这下车干什么?”
没人回答她为什么,江玖直接拉开她这边的车门把她拖下了车。他单手撑在车顶边沿,弯着腰对驾驶座的刘叔说,“刘叔,你回去吧。”
今天出门有点早,现在才六点五十九。
头顶上的天空雾霾霾的,没有一点要转晴的意思。
“江玖,你到底要干嘛?”
文期心里有点不祥的预感。
毕竟江玖已经不是小时候跟在她后边的小江玖了,他现在是江·太子爷·狠人·玖。
“我们走路去学校,当散步。”江玖拉着她往人行道上走,边走边说。
当散步?
Excuseme?
这离学校还有两三千米呢,神散步?!
她还没表现出抗拒来,江玖先出了声,“你不答应跑两千,那就每天走路上学。”
“?”
文期真想扒开江玖的脑子看看,这厮抽什么风。
“江玖,你搞什么啊?我们……”她的吐槽没吐完,江玖已经截了她的话,“医生说你要加强身体训练,我是在帮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
她是不是还应该感谢他逼着她来干她不喜欢的事?
文期像是没了气似的,认命地跟着江玖往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脚底已经有了酸肿感,后边响起一道男声。
是吴立臣。
“文期,你要不要搭我的自行车?”
作者有话要说:文期:要要要
小九爷:嗯?绿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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