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梦麟的大哥出生时,其父曾梦见收到一束兰花,因此大哥就取名梦兰。二哥因同样的原因取名为梦桃,蒋梦麟则也因此起名梦熊。后因为参加学潮,被列入黑名单,遂改名蒋梦麟。
儿时,蒋梦麟又瘦又小,而且很顽皮。他曾经在哥哥的膝盖上狠狠咬了一口,留下紫色的齿印,结果自己却号啕大哭,责怪哥哥的膝盖碰痛了他的牙齿。
蒋梦麟的祖父曾任上海一家银庄的经理,给蒋梦麟的父亲留下了7000两银子。父亲在岳父的帮助下,30年内将7000两银子变成了7万两。蒋梦麟的父亲喜欢发明创造,喜欢自己设计,或者画出图样来,然后指示木匠、铁匠、铜匠、农夫或篾匠,按照尺寸照样打造。他发现轮船比划桨的木船快得多,于是便千方百计地制造出一艘中国“轮船”来。这艘“轮船”外观按照外国轮船进行建造,但没有安装蒸汽机,动力来源仍是靠人力划桨,因此最终废弃了。得知蒸汽机的原理后,蒋父放弃了造船的雄心。从这时候起,他就一心一意要让他的儿子接受现代教育,希望他们将来能有一天学会洋人制造神奇东西的“秘诀”。
蒋梦麟考中秀才,成为“县学”的学生。“县学”虽然只是有名无实,但按蒋家的经济状况,他必须呈缴一百元的贽敬,拜见老师。蒋父经过讨价还价,交了五十元,也没有与老师见面。讨价还价时,父亲恼怒地说:“孔庙里应该拜财神才是。”
20世纪初的纽约有许多广东华侨开的杂货店,出售咸鱼、鳗鱼、蛇肉、酱油、鱼翅、燕窝、干鲍等。一次,蒋到一家广东人开的杂货铺买东西,他不会说广东话,便拿出一张纸将要买的东西写下来。旁边一位老太太看了蒋写的文字,惊讶地对店里人说:“这位唐人既然不能讲唐话(指广东话),为什么他能写唐字呢?”许多人闻言都好奇地围住蒋梦麟看,其中有一位稍稍懂点普通话的人问道:“你到广州省城去过没有?”蒋回答说:“没有。”“那末你过去在哪里买东西呢?”“上海。”说完,蒋梦麟笑着夹起一瓶酱油和一包货物走了。
30年代初,胡适因在上海兴办《新月》杂志,公开发表文章批判国民党与蒋介石,国民党上海党部因此一再宣称胡适是“学阀”、“反革命”,要求严惩胡适;国民党政府下令教育部,警告时任中国公学校长的胡适。教育部于是签发部令,称“该校长言论不合,奉令警告”,而具名发出文件的正是好友蒋梦麟。结果胡适将蒋签发的部令退回,不但拒绝接受警告,更逐条反驳。这也是胡适与蒋梦麟一生中难得一见的一次争执。
抗战胜利后,蒋梦麟夫人陶曾穀先抵达南京寻找住房,南京市政府为她介绍了一所大宅子,她走进去一打听,才知道那正是因蒋梦麟的兵役报告而被枪毙的那位大员的产业。陶曾穀吓了一跳,拔脚就走。陪同的人莫名其妙,忙问其故,陶说:“啊呀!这幢房子的原主要向我先生讨命的呀!”
农复会以南京为中心,到全国各地的农村进行考察。蒋梦麟在考察过程中,经常遇上北大学生,自告奋勇提供帮助。有一次,蒋等人乘坐的包机临时降落在汉中。因为是临时降落,事先未曾与当局接洽。正在徘徊之际,立即有蒋的学生前来引路。蒋梦麟的农复会的同仁,尤其是美国专家,觉得很奇怪,何以一个当过校长的人,有这么多的学生,几乎在全国各地的城市或乡间都会碰到。
另一次,在飞往台湾的飞机上,一位美国专家开玩笑地问蒋梦麟:“你在天空里难道还会碰见学生吗?”蒋笑道:“那是不会有的了!”结果话音未落,一位制服整洁、身材高大的飞行员走过来向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军礼,叫道:“校长。”蒋问:“你是那一位?”他回答:“我是您的学生啊!是副驾驶员。”蒋问:“你是几时学了飞行的?”飞行员回答:“是很早以前,校长保送我学航空的。”这时,蒋梦麟得意极了,自豪地对机内同仁们说:“你们瞧,几十年苦校长不是白当的吧,苦有苦的报酬啊!”
蒋梦麟将男女关系概括为三种:一曰狗皮膏药,二曰橡皮膏药,三曰氢气球。所谓狗皮膏药,贴时不容易,撕开也痛,旧式婚姻之谓也。橡皮膏药贴时方便,撕开也不难,普通婚姻之类也。至于摩登者流,男女双方均得时时当心,稍有疏忽即行分离,正似氢气球然。
在台北时,蒋梦麟经常念及家乡浙江余姚的臭豆腐乳、炸臭豆腐干,后见台北动物园外傍晚有一担着炭炉卖炸臭豆腐干的小贩,于是每当散步即去那里,买几块回家当夜宵。
在台湾,沈宗瀚与蒋梦麟两家比邻而居。当时沈宗瀚之子沈君山常见一位瘦瘦的老先生,在草地上散步,偶尔也抬起头来看天上浮云。沈君山上大学时,喜欢各种课外活动,尤其围棋桥牌,常常玩到深更半夜才回家。而沈宗瀚家教颇严,一到晚上就把院子大门锁上,把钥匙收起来,不让下女给儿子开门。沈君山只好越墙而入。某日深夜,蒋梦麟还未就寝,忽见一溜黑影,稍现即逝,惊骇之余,打了两个电话,一个是给巷口的派出所:“沈委员家来了小偷,赶快派人来抓。”一个是给沈宗瀚:“你家进来了贼,不过千万别下楼,等警察来。”结果,沈君山挨了父亲一顿好打,而且还在农复会中传为笑谈。从此,沈君山只要远远地见到蒋梦麟,就赶紧躲到一边。
几年后,沈君山到普林斯顿做博士后研究,回乡省亲。沈宗瀚带着他去看望蒋梦麟。谈话中,蒋忽然眨眨眼睛,问沈君山道:“现在下棋不用跳墙了吧?”
章元羲陪同蒋梦麟去出差,进旅馆登记后,碰到了蔡培火。吃饭时,蒋、蔡二人坐上座,其余的人都在下面敬陪。谁知二人全都不开口,像两尊弥勒佛一般,弄得一桌子人都颇为尴尬。章元羲忍无可忍,端起杯子对蔡说:“今日初晤,以此水酒,贺您的大寿。”蔡很是吃惊,忙问章何以知道他的生日。章解释说在来客登记簿上看到的,蔡恍然大悟。僵局就此打破,蒋梦麟也端起杯子向蔡敬酒,一时饭桌上热闹非凡。回到房间后,蒋梦麟对章元羲说:“工程师,我得给你记一功。”原来,蒋蔡二人因为节育问题曾有过不快,蔡对蒋说:“从此我不再和你讲话。”所以见面时,二人都不开口,而这个僵局被章元羲一句话就打破了。
蒋梦麟住在日本表侄宋越伦家中,某夜大雨如注,宋氏夫妇睡不安稳,惟恐七十多岁的表叔也睡不好,几次走到他的榻旁省视,蒋却睡得呼呼作响。第二日一早醒来,蒋发现床被雨打湿了,幽默地对宋越伦说:“你们可不要冤枉我尿床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