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实际字数4300+)
一如多年来的所闻所见, 男人无论何时也不该喊累、并以示弱为耻的观念根深蒂固于白翰辰脑中。但今天他真得认怂。处理密集发生的事件消耗了巨大的精力,车马劳顿睡眠严重不足, 眼下又失了血, 便是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
听玥儿说白翰辰不想吃早饭, 孙宝婷下了桌赶紧去看他。进屋瞧见儿子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顿时心疼不已。
坐到床边, 孙宝婷抹过儿子的额头,只觉一片滚烫, 急道:“翰辰,你这是怎么闹的?”
“没事儿, 妈。”白翰辰烧得脑袋发胀, 耳朵里跟塞了群奔腾的马一样闹腾,孙宝婷的女高音无异于给那几百只蹄子都钉上了铁马掌。
“没事儿?没事儿能烧成这样?”得有多少年没见过儿子生病了,孙宝婷忧心不已, “要不喊个大夫来家瞧瞧吧。”
付闻歌端着粥进屋, 接下话:“婷姨, 已经在医院里瞧过了,没大事, 就是感冒。”
刚白翰辰亲他教邱大力撞见,原本他恼羞成怒想揍白翰辰来着,结果没等上手人却给他跪了。后来邱大力把白翰辰从地上搀起来, 叫了声“二爷您身上真烫”。
付闻歌试他颈侧的温度,确实烫手,才知刚刚的那个吻为何如此炙热。正好跟医院里, 他便把白翰辰拖去医生办公室。医生看过之后说是失血后机体的应激反应,回家多喝水多休息便可。
进家门之前,白翰辰特意叮嘱付闻歌别把自己给金鱼儿输血的事告诉家里人,省得他们担心。付闻歌琢磨了一会,感觉好像没有比感冒更轻的病因导致发烧了。
孙宝婷听不惯西医的说法,只道儿子是累的,急火攻心,非要再请大夫来看。付闻歌只好跟她解释白翰辰先前吃过医生开的药了,再吃中药,怕药性相冲伤身。要是换个人,孙宝婷根本不会听,她就愿意信那些苦药汤子。可付闻歌是学医的,甭管才学多久,说出来的话也有分量。
不过当妈的总是爱操心,儿子烧得烫手,她仍是心疼道:“那也不能一直烧着啊,这么烫,不把人烧坏了。”
“退烧药没那么快起效,我问医生要了酒精,待会给二少擦擦,先物理降温。”
物理降温是什么玩意孙宝婷毫无概念,但是“擦擦”这词儿她听懂了,于是道:“我给他擦吧。”
白翰辰一听,紧闭着的眼睁开条缝:“不用,妈你歇着去吧,闻歌知道擦哪。”
“真当你妈什么都不懂啊?”孙宝婷嗔怪道,“你小时候一发烧,我就拿调羹沾酒给你刮心窝后背,不是一个道理?”
“这不怕您累着么。”白翰辰嘴上一套心里一套——妈您跟这捣什么乱啊,没看儿媳妇在呢。
付闻歌也说:“是啊,婷姨,您歇着去吧,我赶紧给二少擦完好去上课。”
“那……有事儿让玥儿喊我啊。”
孙宝婷撂下话,不大情愿地起身出屋。站到走廊上,她回头隔着窗户瞧瞧屋里,不免有些失落。
——这刚起床才多久,歇哪门子歇啊?哎,真是的,有了媳妇儿,老娘就没用喽。
等孙宝婷出了屋,白翰辰拉住付闻歌的手把人拽到床前,然后往自己衣服搭扣上一放。他眉头微皱,眼神迷离,摆出副虚弱的模样。
“闻歌,帮我把上衣脱了吧。”
瞅着白翰辰那样,付闻歌是又想揍人又舍不得。刚邱大力都改口叫二少奶奶了,没给他羞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门亲事在别人看来不但有了名,更有了实,跳永定河里他也洗不清自己。他现在真觉得自己掉白翰辰挖的坑里去了,坑里还有个口袋,直接给他从头到尾罩一囫囵。
“撒娇耍赖,你几岁了?”付闻歌较着劲,给白翰辰衣服上的盘扣一颗颗拽开。
感觉付闻歌拿自己衣服撒气,白翰辰懒懒道:“对病人有点耐心嘛,付大夫。”
付闻歌没好气道:“我只给解剖室的尸体脱过衣服,而且不解扣子,直接拿剪刀剪。”
尸体?白翰辰的眉毛快拧成他妈打的绣样了。
最后一颗盘扣解开,丝软的绸料顺势滑落,教付闻歌眼神微滞。白翰辰的身体和他在解剖室里见过的大烟鬼、痨病鬼的完全不一样,那些尸体冷冰冰的,骨瘦如柴,满身都是病态的凹陷。而眼前的这副,肌肉饱满线条分明,还散发着灼人的热度。
“剩下的自己脱。”付闻歌起身走到桌边,打开酒精瓶的盖子往纱布上倒液体。再回头,只见白翰辰已上身赤/裸,他顿时不知该把眼睛往哪搁了。
怪了,他心想。都长得差不多,谁也没比谁多出个零件,怎得就不好意思瞧呢?
某人显然对自己的身材信心十足,躺在那大大咧咧摊开手,朝他勾起嘴角:“擦的时候温柔点,别把皮搓破了。”
付闻歌眯起眼——我不把酒精倒你身上再擦根洋火已经算温柔了。
颈部、胸口、腋下、肘窝均是散热点,再往下点儿是腹股沟。擦完上半截,付闻歌打算往下给他拽裤腰,手伸到一半忽然顿住。还是让白翰辰自己来吧,他琢磨着,那位置过于隐私了。
“把裤腰往下褪褪。”付闻歌说着,把浸满酒精的纱布递过去。见白翰辰用异样的眼神望着自己,顿觉脸上烧了起来,“自己擦下腹股沟,那地方散热快。”
白翰辰没学过人体解剖,完全不知道腹股沟是哪,但看付闻歌的脸又成熟螃蟹似的,估摸着该是命根儿附近。
“哪?”他问,一脸无辜。
付闻歌隔着裤子给他比划了下位置,又将纱布塞他手里,转过头去:“你擦好说话,我把东西收拾一下。”
攥着纱布,白翰辰望向付闻歌被晨光笼罩着的柔和侧影,只是稍事幻想便忽觉血气下行,周身燥热不堪,连带那几处抹过酒精的地方都像要烧起来了。
握住置于床边的手,白翰辰贪心央道:“你给我擦吧,成不?”
作为一个病人,他有自信提出任何要求都不会被拒绝。果然,因那掌心的热度比之前更高,让付闻歌感觉他像是又烧起来了。
……
抓过把草纸抹去手上的黏腻,白翰辰侧头朝付闻歌耳朵里吹了口热气,欲求不满道:“等洞房那天,你一夜都别想睡。”
付闻歌差不多洗了十遍手,又从里到外换了身衣服,可还觉得能闻到股子腥味。该是心理作用,他想。不是鼻子,是脑子里塞满了白翰辰的味道。
昨儿一宿没睡,刚又让白翰辰折腾了一通,不免腿有些哆嗦。可没功夫歇,再不出门第一堂课该迟到了。装好书本到门口取车,他又碰上白育昆和白翰宇在门房那说话。
“白伯伯,大少。”跟他们分别打过招呼,付闻歌低着头去推车。可别被看出点什么,白翰辰刚在他脖子上嘬了好几口,不知留没留下印子。
白育昆点点头,问:“闻歌啊,翰辰好点没?”
“好多了,刚发了趟汗。”付闻歌倍感羞愧,眼也不敢抬。
“翰辰睡了?我刚想去看他来着,宝婷说你在,我就没过去。”
“睡——睡了!”
付闻歌一惊,心脏咚咚乱跳。老天爷啊,刚外屋门都没锁,他从屋里出来时才发现。不知白育昆是真没去还是假没去,白翰辰说他一直哼个不停,万一被听见了,以后他哪还有脸跟人一桌吃饭啊!
“辛苦你了,闻歌,听宝婷说,你一直照顾翰辰来着。”白育昆面上毫无异色,“你别骑车去学校了,待会跟翰宇的车走。”
付闻歌赶紧摇头:“不用麻烦大少了。”
白育昆淡笑道:“诶,一宿都在外头忙活,连个觉也不睡,哪敢让你骑车,迷迷瞪瞪的再摔着。”
“……”付闻歌默叹一口气,头垂得更低,“您都……知道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想瞒我?”白育昆说着,眼神往老冯头那边飘去。早晨一起床,就听老冯头说白翰辰跟付闻歌俩人一宿没回来,还把邱大力也带走了。本来他以为是这俩人出去玩儿去了,结果看报纸上大黑标题写着《金台殒月》,细读知是金鱼儿出事,他一下子就明白这俩人夜里不回家到底是去哪了。
昨晚的饭局上,孟会长还跟他抱怨孟六,说那小子见天儿钻一个叫金鱼儿的小倌的裤管子,一点不上心给老孟家传宗接代的事儿。又说那兔崽子下午着急忙慌的回家要钱,说金鱼儿被段赋华赎走了,必须得买回来。
给孟会长气的,说话时手里的酒杯直抖。
“翰辰没受伤吧?”
白翰宇替父亲把憋在心里的话问了出来。刚他正要出门上车,被老爹拦在门口,让他下班回来之后去弟弟那问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正好付闻歌出来,就在这先问问他。
“二少没受伤,就是感冒了。”付闻歌不擅撒谎,又乱猜白育昆是否撞见他刚和白翰辰的事儿,说出来的话听着直打颤。
“那就好。”白育昆稍稍松了口气,“闻歌啊,翰辰他主意大,你可别跟着掺和。这说话你俩就要办事了,真伤着哪了,我跟你爸他们没法交代。”
“日子定下来了?”白翰宇略感惊讶——没听弟弟提起过最近要结婚。
白育昆随意地笑笑:“我下周去保定跟付参谋长见面就定,争取春节前把事办了。要不他也忙,本来我打算这周过去的,结果他又跑南京去了。”
听到这话,付闻歌抬起头扫了眼白翰宇。他爸去南京是为了金玉麟的事,想来白翰辰跟大哥都交待过。果然,白翰宇的表情稍稍一滞,眼中闪过丝不安。
“大哥!大哥捎我一段!我要迟到啦!”
白翰兴风风火火冲过来,人跟声儿跑的一样快。他昨儿晚上看班主任翻译的手稿看到半夜,看得热血沸腾,到四点才勉强闭上眼,一觉睡过头。迟到要挨罚,他可不想拎着水桶在走廊上罚站。
白翰宇闻声回头,结果被三弟撞个满怀。他下意识的护住腹部,正要责怪弟弟的冒失,忽听这小子咋呼起来——
“大哥,你咋胖得肚子都顶出来了?”
TBC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实际字数4300+
不懂的互助一下
解释个词:裤腰往下褪褪,褪念TUN,四声,就是往下拽拽的意思,应该是这个字吧?
感谢订阅,欢迎唠嗑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Jo太郎的女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平行线、交集 14瓶;阿腻是只二哈、沈 10瓶;君未闻 5瓶;长烟千里、青青小青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