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待众宾客落座, 白育昆自主桌主位上起身致辞。先恭谦地捧了几句亲家教出个好儿媳,又以父亲的身份提点小两口婚后要相互扶持孝敬长辈, 祝愿他们的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虽说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可是人就得吃饭。等了好几个钟头, 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可还得楞拿着身段面带微笑, 听白育昆的“我简单说几句”、结果几十句都没说完的发言稿。

小孩子们不像大人似的怕丢脸,一双双鬼灵精怪的眼睛盯着桌上的糖果点心, 趁身边大人不注意赶紧拿一块塞进嘴里。董二狗从来不是吃亏的主,白家老爷说着话的功夫, 他已经往嘴里塞了俩驴打滚仨艾窝窝和一大块蜜三刀, 馋得坐在他旁边的付闻阳一个劲儿的咽口水。

董二狗死瞧不上他那副想吃又不敢拿的德行,趁蒋金汉的夫人不注意,抓起一块豌豆黄塞进付闻阳手里, 低声责骂道:“你傻啊?想吃不知道拿!”

付闻阳来之前就被阿爹反复叮嘱, 上了桌要懂规矩, 大人不动筷子他也不许动。大人不吃他就只能看着,不然要被人笑话没教养。看看桌上的其他人, 确认没人注意到自己,他匆匆低下头把点心塞进嘴里。没想到豌豆黄沫太细,又干, 忒糊嗓子,一口下去给他呛得直咳嗽。

董二狗给吓一跳,赶紧拿茶往付闻阳嘴里灌, 结果弄巧成拙,水又把人给呛着了,这下咳得惊天动地。主桌上白育昆的发言被打断,好几百号人都朝付闻阳那边看过去。只见那半大的小子咳得脸色涨红,离着近的都能瞧见他嘴巴里往出喷点心沫,明显是吃得急给呛着了。

付君恺的脸上登时有些挂不住,刚要起身过去,却被乔安生在桌底下按住腿,用眼神示意他别管。坐在付闻阳另外一边的是白翰兴,上桌前应了乔安生的嘱咐,多照顾着点儿这个亲家小叔。他一边拍着付闻阳的背一边示意父亲继续,又拿起自己的餐巾帮那孩子擦嘴。打从一接触,他就看出付闻阳脑瓜子不太灵光,不免心生怜悯。

白育昆笑容依旧:“今儿个高兴,一说起话来就滔滔不绝,看把孩子们给饿的,来,开席,今儿是长生宴,从中午十二点到晚上十二点,谁也不许早走!”

满屋子的人就等他这句呢,一阵笑声过后,几百双筷子齐刷刷举起。宴会厅经理朝门外一招手,训练有素的侍应生们举着托盘、推着餐车鱼贯而入,转眼间便把价格不菲的珍馐美酒摆满一张张桌面。

为了白家这顿婚宴,后厨提前半个月开始采买订购原材料。大连港的海参对虾、天津港的瑶柱鲍鱼、舟山的带鱼宁波的螃蟹,内蒙的牛羊长江的河鲜,更少不了饭店主厨擅长的西餐菜品。

一桌菜,从北到南由东向西,中西合璧。后来有记者夸张地写道,便是慈禧太后当年吃的御膳也没这么丰盛。

四十来桌酒敬下来,白翰辰面上霞光万丈。虽说他自己杯子里端的是白水,但亲友们劝给付闻歌的酒都叫他给替了,没有一斤也得喝了八两。等敬完最后一桌,他早已头重脚轻,踩在地毯上软绵绵的跟铺了棉花一样。

另说洛稼轩那六个小妈一个比一个能喝,八钱杯一仰头,说干就干,还只许他喝桌上摆的酒,光那一桌就差点给他灌趴下。虽说酒顶了脑子可白翰辰心里明白,洛稼轩是想把那五千大洋让这几位姑奶奶给喝回去。

眼瞅着白翰辰没人扶得当场撂倒在地,付闻歌赶紧招呼李春明跟何朗把人往自己房间架。敬完酒,他们便算完成任务,别人再怎么喝就不干他们事儿了。

跟电梯里,李春明隔着白翰辰问何朗:“这洞房咋闹哩?窗户离地三层高。”

没等何朗说话,白翰辰醉醺醺地摸出俩红包,一人手里塞一个,诚恳地威胁道:“爷们儿,今儿放兄弟一马,要不等你们办事儿,我他妈让你们连洞房都——进不去!”

何朗闷头憋笑,李春明坦然道:“二少,我肯定回老家办哩,您还能追那去闹洞房不成?”

白翰辰眯眼看着他,打喉咙里滚出声笑:“你就是去国外办,老子也能找着人霍霍你——诶嘿!”

他抽着气回过头——刚付闻歌在后头捏了他一把,还挺疼。这把给他捏醒了不少,想到待会儿就是洞房花烛夜,涨到脑袋上的血立马顺流而下,全往一处去了。

“不是这边——那边——”

出了电梯,白翰辰伸手往付闻歌房间反方向一指——那边才是他精心布置的新房,从床到铺盖展展新。老规矩,新人不能睡旧床,就算只在酒店里睡一晚上,他也叫经理给订了张新床搁在屋里。落落落落婆啦啦啦啦

付闻歌这才明白原来自己的房间不是新房,白翰辰早就另有打算。接下来该进行到哪一步他当然明白,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换个房间,床头柜抽屉里会有避孕套?

“翰辰,我先回趟屋拿……拿身睡衣。”

他作势转身要走,结果被白翰辰一把拽住:“不用,新房里什么都有。”

“……”

付闻歌表情微皱,当着李春明和何朗他不好意思把话说太明白,只得由着白翰辰把自己拖向那间“新房”。到了屋门口,白翰辰摸出钥匙,各拍了把李春明跟何朗的肩膀,笑道:“吃好喝好,哥们先歇了啊。”

说完,拧开门锁揽着付闻歌的腰挤进屋内,回脚把门“咣当”就给踹上了。李春明本想拽着何朗一起“听墙根儿”——老家结婚都这样,可贴着门听了半天也没听见里面传来半点响动,倍感无趣。

付闻歌一进去就愣住了,满屋的鲜花,芬芳扑鼻,从进门到卧室的地毯上洒满了玫瑰花瓣。不用想,卧室里的那张床上也定然如此。之前教堂里的鲜花已然让他深感震惊,这又见着个花房般新房,他心中立时涌上满满的幸福感。

白翰辰抱臂于胸倚在墙上,眉眼含笑地注视着一脸惊喜的爱人。付闻歌喜欢花花草草,在白家大宅里时常跟着老冯头一起侍弄庭院中的植物,可以说每一朵月季从打苞到开放都少不了他的功劳。待到那些花朵开到极盛,他便会连枝剪下插在瓶子里置于书桌上,勤加换水,尽可能延长它们绽放的时间。

抽出一支玫瑰,白翰辰缓缓走到付闻歌身后,一手揽住他的腰,一手执着花茎用花瓣轻轻拂过爱人的脸侧,细细描摹他面上的每一处弧度。香气幽然,付闻歌只觉自己被满室的花香沁醉,心中所有的不安皆不见了踪影。他闭上眼,轻轻扣住白翰辰的手腕,侧头迎上那烫热的唇舌。

白翰辰很想慢一点、温柔一点,但爱人的嘴唇那么软又那么湿,这让他心中的火烧得更旺。那次在卧室里浅尝辄止的欲念在酝酿许久后爆发出无可抑制的热度,使得他控制不住地掐住付闻歌的腰,以惊人力道把人往自己怀里按。

正当他陶醉在即将到来的美好时光中,突然感觉下颌一绷——脖子差点被付闻歌推断。

他错愕地问:“怎么了这是?”

付闻歌抿了抿被啃得发红发肿的嘴唇,羞红着脸喃喃道:“我得……先回趟屋……”

“干嘛去?”白翰辰心说我这都快憋炸了你还想逃?

“我让……让……云飞给带的……那个……在屋里……”

他声音太小,好似蚊呐,以至于白翰辰压根就没听清后面的话,于是又追问了一遍:“什么?”

“那个!就是——我上次让你翻译外包装的那个!”付闻歌抽手捂住脸,打死他也说不出“避孕套”这仨字。

白翰辰登时反应过来。一想付闻歌居然惦记准备那玩意儿,为新婚之夜“筹谋已久”,强烈的满足感伴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狠狠凿入心脏。

弓身将付闻歌打横抱起,白翰辰转身踢开卧室门把人扔到铺满玫瑰花瓣的软榻之上。他欺身压下,眼里迸出狼一样的凶光,呼出的粗气烫得怀里的人颤抖缩肩。

指尖抚过随着体温飙升而泛红的脸颊,那贲张到极限的语气忽的温柔下来——

“不用那个,我有谱。”

有那么几个瞬间,付闻歌觉得自己快要昏睡过去了,可每一次都被白翰辰折腾清醒。他只好强打起精神面对性致勃勃的丈夫,任由对方无度索求。把避孕套拿来也没用,一个铁盒里只有三个,根本不够白翰辰使。

夜深人静之时,一切归于平静,两人相拥在一起静待余韵消散。付闻歌累得连动一下手指都觉得困难,窝在对方怀里有气无力地埋怨道:“等我开学了……你可不能这样……到时没力气上课了……”

白翰辰自己的腿也直哆嗦,可嘴巴还是硬:“刚你可死缠着我不放呢,说这话不觉得亏心?”

他笃定付闻歌没力气把他掀下床。

付闻歌在心里把他摔了个百八十遍,咬牙攒了点儿力气到手上,在被子底下捏了把白翰辰的腰侧。白翰辰吃痛抽气,攥住付闻歌的手翻身把人压住,带着股子怨气又吻了个天昏地暗。

“还来?”感觉自己又被顶住,付闻歌不禁有些慌张。虽说他也乐在其中,可没完没了谁受得了!

“要是哪天真来不了了,你就知道难受了。”

白翰辰一把掀起被子,将两人从头罩到脚。

TBC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风声紧,就不顶风作案了,请多担待,以后再补偿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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