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帘缝里透来的光打在脸上, 引得浅眠的人眉头微皱。付闻歌迷糊着翻过身,本能地把脸缩进被子里。白翰辰被怀中人翻滚的动作弄醒, 浓睫微启, 抬了抬被压得发麻的胳膊摸向枕侧拎起怀表, 偏头瞄了眼时间。
放好表,他把付闻歌往怀中揽了揽, 埋首于白皙的颈间落下轻吻:“嘿,小懒猪, 八点啦,该起床吃早饭了。”
实在是睁不开眼, 付闻歌迷糊了一会, 懒懒问道:“我能不吃早饭么……”
“要不我让玥儿给送房里来?”白翰辰倒是清醒了,又开始不老实,跟被窝里上下其手。
“不要, 丢不起那人。”按住他的手, 付闻歌皱眉将脸埋进枕头里, “哎呀你别闹啦,昨儿夜里还没闹够?”
——这事儿哪有够的时候?
白翰辰把怀里的人翻了个个儿, 欺身压下。付闻歌困的要命,又感觉对方某处精神振奋,只得闭着眼不耐推拒。
俩人正闹着, 就听窗户上被敲了两声,顿时屏息停住动作,齐齐转头盯住窗户。
“翰辰, 起了到书房去一趟,找你商量点事儿。”
听到白育昆的声音,付闻歌顿时羞红了脸,咬紧嘴唇狠捶了白翰辰一把。白翰辰吃痛捂肩,急匆匆应道:“知道了,爸,这就起。”
待外头的脚步声渐远,付闻歌才敢喘出口大气,低声埋怨道:“不让你闹非闹!刚一定被你爸听见了。”
白翰辰嗤笑道:“听就听见了,我要不闹他才闹心呢。”
“要点儿脸!”付闻歌那脸上烫得能煎鸡蛋。
“我今儿还就不要脸了——诶!又掐我——”
腰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把,白翰辰疼得冒火,钳住媳妇的手腕往枕侧一压,争分夺秒地把该闹的事儿闹完。
白育昆在书房里等了小半个钟头,才见儿子一脸神清气爽地进屋。本来他没想着打扰小两口,新婚嘛,且得腻呼几天呢,当公公的不能上赶着招埋怨。可刚听严桂兰把离婚的事提了出来,不跟白翰辰念叨两句他这心里堵得慌。
白翰辰刚洗漱完,前帘的头发湿漉漉的,教外头冷风一呲,额前垂落的发丝跟坠了冰溜似的硬。进屋热气一腾,又挂起了水珠。他抬手胡撸了把前额,坐到父亲对面的椅子上,端起茶碗轻啜热茶。
白育昆瞧着儿子那副新婚之初的喜庆劲儿,眉头稍稍舒展开,淡淡道:“翰辰,你大嫂说……想跟你大哥离婚。”
“咳——”
白翰辰一口茶呛进嗓子里,偏头捂着嘴猛咳一阵。待到平下气息,他瞪起眼,满面不可思议:“她亲口跟您说的?”
白育昆点点头:“要说这么些年了,翰宇都没能给她个一儿半女,是咱白家对不起她,她不想再和翰宇过了也是人之常情。早些年我倒是问过她想不想离婚,那会儿她说死都要跟翰宇埋一个坑儿里,可你看现在……唉,无怪老话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这才刚念几天书啊,就闹腾着要离婚了。”
白翰辰咂摸了一番老爹话里话外的意思,问:“爸,您是怪闻歌怂恿大嫂念书了?”
“你爸不糊涂!这是你大哥造的孽,跟人闻歌有什么关系?”白育昆不悦皱眉。
白翰辰拍拍嘴,示意自己说错话了,又问:“那您是想让我和闻歌劝劝大嫂?”
“甭劝。”白育昆抬指轻摆,“甭看平时不哼不哈的,桂兰那丫头骨子里是个倔人,她要是动了心思,劝也白搭……可离婚毕竟不是光彩事儿,回头让亲戚朋友知道了,老大脸上不好看,再说亲家那也未必能答应。”
“您的意思是?”白翰辰问。
白育昆思忖片刻,道:“我是想……不成给她送出去吧,咱家出钱,上国外念书去,以后愿意回来就回来,不愿意拉到,咱养她一辈子。”
这倒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白翰辰心说。早些年执掌北平的大帅家便有个风流浪荡的儿子,后来原配也是出国了,眼不见心不烦。至于离没离婚的,倒是无需与外人道。
不过出国是大事,白翰辰细一琢磨,委婉地劝道:“我觉得还是得看大嫂的意思,这出国不比去外地,人生地不熟的,语言又不通,她未必乐意。”
“那肯定,怎么着也得尊重桂兰的想法。”白育昆叩指轻敲桌面,“这样,翰辰,回头让闻歌问问桂兰,我看桂兰挺愿意听他说话的。”
“待会我跟他说。”
“诶,翰辰。”
“嗯?”
“明儿派俩人跟着你哥,甭叫他知道,年根儿底下外头忒乱,他一人儿出去我不放心。”
白翰辰心说我早都安排好了,不过嘴上还是应道:“成,我来安排。”
点点头,白育昆又叮嘱道:“还有你岳丈那,马上过年了,记得派人送份厚礼过去,别教人挑咱。”
“知道。”白翰辰应下,起身问:“爸,还有别的事儿么?”
白育昆眉头微挑:“诶我说你小子,椅子上有钉子是怎么着?爸跟你说几句话都坐不住?”
“不是,爸,那不屋里……还有个大活人等我照应么。”
“瞅你那点出息,日子还长着呢,不差这几分钟。”白育昆简直恨铁不成钢,“去,先跟你妈那道个早儿去,别回头让她觉得你娶了媳妇忘了娘。”
“正要去呢。”
“边儿待着去,我不说,你能想得起来?”
白翰辰讪笑,转头拎起茶壶给老爹把茶续上:“爸,您喝茶,我先去妈那了。”
“嗯,记得让闻歌也去问声好,你妈那规矩忒多,别回头让她挑闻歌的理儿。”
“知道,我先过去了啊。”白翰辰正要出门,忽然想起什么,“爸,三十儿您跟家过么?”
往年白育昆都是跟家过三十儿初一,初二才回天津。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今年容宥林那情况特殊——怀着孩子,先前又在医院里养了半个月胎,他爸该不会把人家一个人扔别邸里。
果不其然,白育昆忽闪着眼神道:“今年三十儿我去天津,上宥林那过去。”
“那您可得提前跟我妈打招呼。”白翰辰把老爹刚说给自己的话原封不动还回去,“我妈那人规矩多,别回头再挑您的理儿。”
白育昆面色微沉:“臭小子,怎么跟你爸说话呢?”
白翰辰但笑不语,骈腿出屋。
被白翰辰闹了一通,付闻歌算是彻底醒了。爬起来洗涮完毕,正换睡衣呢,忽听外屋门响,赶紧把卧房门掩上,躲门后头问:“谁啊?”
“闻歌少爷,二爷让把早饭给您送屋里来。”玥儿的声音从外屋飘来,“您穿好衣服了么?我开窗了啊。”
“呃,开吧。”
付闻歌心虚地应道。夜里早晨的紧折腾,窗户一直没开,闷的屋里不定什么味儿呢。他赶紧把衣服套好,拉开窗帘把卧室的窗子也打开。清冷的新鲜空气迎面吹来,教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又听玥儿在外头喊道:“哎呀,火盆都灭了。闻歌少爷,您裹暖和点儿,待会让老冯头来加点儿炭。”
开门出屋,付闻歌对她说:“麻烦你了。”
“您可千万别跟我客气,太太吩咐过,得伺候好您和二爷。”玥儿挑眼偷摸打量他,扫了两眼赶紧错开目光。
昨儿夜里他们后院儿那几个没结婚的偷摸过来听墙角,结果她跟招喜儿听一开头就被羞跑了。回屋叫余婶好一顿念叨,骂她俩不知羞耻,哪有大姑娘家家的跑去听人家新媳妇墙角的?
然后早晨又听大福子他们说,二爷真够猛的,打十一点折腾到两点多才睡觉。
付闻歌哪知道她心里想什么,见她不正眼看自己,只觉这可能是大户人家的规矩。他从抽屉里拿出几个红包交给玥儿——婚礼上没得着空,下人的红包都没顾得上发。
“这是给后院儿的,你帮我拿去给他们发发。”
玥儿只抽了一个,把剩下的都推回去,笑道:“这得您自己发,回头经了我的手,他们该说我悄摸扣钱了。”
“这样……那我待会去。”付闻歌不好意思地笑笑。
“不急,其实那天太太已经发过红包了。”
“哦对,还得麻烦你个事儿。”付闻歌想起白翰辰大姑给的坠子,回屋取出来拿给她,“帮我搓根绳,挂脖子上那种。”
接下玉坠,玥儿点头应道:“行,等晚上给您弄。”
付闻歌想了想,从一摞红包里又抽出一个:“这个是单给你的,玥儿,我跟翰辰老往外跑,以后这屋里屋外少不得麻烦你。”
满心欢喜地接过红包,玥儿心说这二少奶奶可比大少奶奶会做人,瞧瞧,红包给得多痛快。
白翰辰去亲妈那问完早,回屋见付闻歌正吃早餐,也凑过去坐下。他坐了一会,却不见付闻歌给自己盛粥,于是挑眉问:“你可真成,让我看着你吃啊?”
“我以为你吃过了。”付闻歌空下手给他盛了碗粥,“那你这老半天干嘛去了?”
“去我妈那当孝子呗。”白翰辰撇撇嘴。
付闻歌谨慎地看着他,问:“妈又念叨什么了?”
“让咱俩抓紧时间给她弄个小的出来,好去亲戚面前显摆。”
“……”
“行啦,她念叨她的,你别在意。”白翰辰用勺子擓了块甜酸萝卜放到付闻歌手边的碟子里,“诶,跟你说个正经事。”
付闻歌翻楞了他一眼:“要是生孩子的事儿你最好别提。”
咽下嘴里的粥,白翰辰摇摇头:“不是,是大嫂,她今儿跟爸提要和我哥离婚的事儿了。”
“她自己提的?”付闻歌倍感吃惊。
“嗯。”白翰辰耸耸肩,“也不知道怎么就说起来了,爸的意思是让你问问她愿不愿意去国外念书。”
付闻歌皱眉:“不离婚就去国外念书?那不还是拴着她?”
“不是,婚啊,该离离,但她不用回娘家,对外就说出国去念书了,省得我哥被人笑话。”
“这还差不多。”付闻歌琢磨了一下,又问:“那将来你哥那孩子怎么办?桂兰姐走了,剩他一个人收养个孩子,不显得很奇怪么?”
白翰辰闻言顿住手——糟糕,把这茬给忘了。
TBC
作者有话要说:发晚了,不好意思,过节,回帖发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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