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五百六十三章 船女人生

胥船里一应俱全。

不仅有各自的房间,而且还有一个客厅。

一桌子的酒菜早就已经安排好了。

席晓月在内的三个姑娘,都是一口一个“老爷”。

徐乐业和谢镇南一看就是这里的常客了。

徐乐业熟门熟路:“今天呢,兄弟我在家里做个东,咱们三个,那都是邻居,相互照应了那么多年,今天好好的喝一通,来,请!”

嗯,倒还真的是邻居。

三个姑娘也都非常配合,你叫我“嫂子”,我喊你“妹子”。

弄到不清楚情况的人,还真的以为这是三个邻居在那聚会呢。

受过专门训练的到底不一样。

三个姑娘说的话,句句都能说到男人的心坎里。

有的时候还会说“悄悄话”,说到开心的地方,“咯咯咯”的直笑。

徐乐业问是什么事,他身边的“夫人”说道:“恭喜谢老爷,贺喜谢老爷,我们家妹子有喜了。“

谢镇南“哈哈”一笑:“好,好,蔡老板,徐老板,这是大喜事,今天无论如何都多喝两杯。”

这是完全进入角色了啊?

说的都是家长里短,一个个都进入到了自己扮演的角色里。

谢镇南的“夫人”忽然说道:“你们知道吗?昨天有几个神打会的人,被日本人给打死了,哎哟,真是吓死人了。”

孟绍原可是在场的。

不是被日本人打死的,而是自杀的。

活着的都被抓了。

“一群土匪,有什么可谈的?”

徐乐业冷笑一声:“被皇军打死,那是他们活该!”

人人都在演戏。

和三个姑娘扮演的是妻子的角色。

而徐乐业,则在扮演汉奸的角色。

这话题也是一带而过。

谢镇南看了看时间:“徐老爷,今天多谢你请客,你瞧,我夫人有喜,我就先回去了。”

“好,好。”

徐乐业笑着站起:“那咱们今天就散了,各会各的房间。”

……

“老爷,我侍候您休息吧。”

一回到自己的船房,席晓月便说道。

男人来到这里,角色扮演完后,那不得上“正餐”了?

孟绍原却没这个兴致。

能够体会一下就可以了。

他随口说道:“我酒喝多了,下次吧。”

席晓月也不在意。

什么样的客人她都见过。

有的客人,就是纯粹来见识一下的。

她倒了茶:“老爷,您喝茶,徐老爷和谢老爷还有一会呢,我陪您说说话。”

孟绍原喝了一口茶:“多大了?”

还真没有客人会这么聊天的。

席晓月迟疑了一下:“21了。”

才21?

“我6岁就在船上了。”

席晓月似乎也看出来,这位客人是好奇,当时也不隐瞒什么:

“我父母哥哥原来都是在海上讨生活的,是海盗。我生下来后,他们把我送到了岸上交给了一个亲戚,每个月都给他钱。

后来,我父母哥哥都被官府给剿了,那亲戚收不到钱,就把我卖给了船上人家,从此后我就被训练做起了这行。

我12岁正式出道,到今天,九年了。”

12岁。

孟绍原心里叹息一声。

徐乐业的儿子12岁开始正式潜伏。

席晓月12岁做起了皮肉生意。

这世道。

孟绍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老爷,您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孟绍原听了点了点头。

“您以后别来了,这地方脏。”

席晓月说这些话的时候,非常淡然从容:“我能看得出,您和他们不是一路的人。我做这行久了,见过很多男人。

老爷,您躺着,您都花钱了,我帮您敲敲腿。”

孟绍原略一犹豫,躺倒在了床上。

席晓月帮他敲着腿,那样子,真的好像一个妻子在帮自己的丈夫敲腿:

“广州美,可珠江不美。这里到处都是做的一样的生意,天天的客人来,客人走。

做我这行的,过了25岁就不行了。我平时都把自己当时二十五六,三十岁左右的妻子,可真真过了二十五,客人就变少了,您知道为什么吗?”

孟绍原当然知道为什么,但他却问了一句“为什么”。

“我十二岁就做这行,九年了,身子早就败了。”

席晓月的话里听不出一丝一毫的凄凉:“再过个几年,不光是身体跨了,脸上也能看得出了。

运气好,能够存下一点钱,买条船,也当个妈妈。可我们这种人,存不下来钱的。

我们一身都是病,千辛万苦的存下来了一点钱,最后全用在身子上了。”

孟绍原忍不住问道:“那你以后怎么生活?”

“要是遇到心情好的妈妈,留我在船上打打杂。”

席晓月若无其事地说道:“可多半都是被赶走的。过去,太平时节还算好,现在生意那么差,还怎么多养几张嘴啊。

没办法,去那些小船上呗。那里便宜,只要能够管口饭吃,其它的也不去多想了。”

孟绍原在没有任务的时候,其实是个挺感情用事的人,听席晓月的话只觉得心酸:

“我待会,多给你一些,‘学费’。”

他话还没有说完,席晓月已经微笑着说道:“老爷,您当我说这些,是为了问您要钱吗?

以前不是没有您这样的客人,还有要替我赎身的。可真的赎身了又怎么样?

我有个干姐姐,对我特别好。有个客人帮她赎了身,大家都替她高兴。可才过了一年,我们就听说她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孟绍原一怔。

席晓月叹了口气:“我们的身子脏,旁人能瞧得起我们吗?上了岸,跟着他回了家,他父母根本不允许这种脏女人进门。

没奈何,那男人在外面租了间房子。我姐姐什么都不在乎,只要男人对自己好就行了。有没有名分的,无所谓。

可过了几个月后,那男人对她腻了,渐渐的去得少了。后来,干脆对她不管不顾。

姐姐一两个月都没见到男人,就硬着头皮去了男人家,可是人家根本不让她进门。”

结果,她姐姐在羞辱绝望之下,跳了珠江。

孟绍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席晓月,麻木了,绝望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徐乐业的声音:

“蔡老板,您这儿忙完了吗?外面有个老朋友来了。”

席晓月乖巧的起了身说道:

“老爷,我就不留您了,您先忙您的正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