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幼清点头,“今天下午你们准备做什么?”
“市区里停电了,我们首先要让微电网开始孤岛运行。”段鲸说道,“我们先去微电站。”
杜云飞点头:“我这里有些药物,差不多也到了低温箱保存的时限,需要转移。”
“交给我和小蓝吧!”海臣自告奋勇,“我们两个先打扫打扫上午的战场,唔,那些丧尸是丢到海里去还是烧掉?”
吕如蓝道:“我哥可能会有用,我们先统一都丢到大门外头那个大池子里去,万一要焚烧也比较方便,不容易引起火灾。”
大家合计一番,纷纷定好了下午的目标。吃完午餐又稍事休息了一会儿,就各自拿上手台,开始分头行动。
其他人纷纷离去之后,杜云飞首先将段星泽带回船上让他午睡。然后独自返回码头去看苏合的情况。
他才刚走到车边上,就听见一阵窸窸窣窣的说话声。绕到副驾驶座旁一看,原来是苏合左手拿着手机当录音笔,正在嘀咕什么。
“怎么不休息?”
“睡不着。”苏合按下暂停键,“给我片安眠药呗。”
杜云飞没理他,一个转身,却是绕到驾驶座上,开门坐了进来。
苏合挪了挪身体:“……干什么?”
“整理药品。”杜云飞从后排抓了一个小箱子过来,开始检查并登记上面的药物名称、保质期以及数量。
苏合“哦”了一声,安静片刻,又开始拿起手机自言自语。
这次,杜云飞算是听清楚了他说话的内容。
“……依兰香在香料植物区。春末到夏季中旬开花,花朵黄绿色,有浓香。虽然没什么太大的用处,但可以提取香精油。小蓝以后要找女朋友,可以做点香水送给她……”
越听越不对劲,杜云飞停笔看向苏合:“你在干什么?”
“录遗言啊。”
苏合理直气壮地回答:“万一我真的挂了,留下你们这群不辨菽麦的人,守着个宝山讨饭吃怎么行?所以我要把这座植物园里头各种植物的用处、用法和养护重点都录下来。”
杜云飞愕然:“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想着那些树。”
苏合撇撇嘴:“也是为你们好,到时就知道有用了。”
杜云飞不和他抬杠,继续开始登记药品;又过了一小会儿却又问道:“怎么不录些你自己的事。”
“我的事?没什么可说的。”苏合扬了扬眉毛,“怎么,你想知道?”
杜云飞连眼皮都不抬:“没事做,说来听听。”
苏合轻哼一声,但酝酿一阵,还是开口了。
“其实真没什么可说的。我爸妈都是大学老师,老家原本在s市。十年前我还在念研究生的时候,他们两个去国外做学术交流,谁知道飞机半途中失事掉进太平洋,打那以后人就再也没有找回来。”
“我很遗憾。”杜云飞低声道。
“都过十年了,还能有什么遗憾不遗憾的。别学老美那一套。”
苏合摇摇头,接着往下说。
“当时呢,我就在现在上班的这座大学里读研。飞机失事赔了一笔钱,再加上遗产,七七八八也有不少了。我就卖掉了老家的房子,搬到了h市,买下了现在的家……哎,那里也已经成了过去式了。你还没见识过呢,我引以为傲的花园。”
“也许会有回去的那天。”顿了一顿,杜云飞又问,“吕如蓝是你表弟,你们一起长大的?”
“啊,那个小可怜。”
苏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我爸和他妈是亲兄妹,可惜他妈所托非人,跟了个人渣私奔,始乱终弃。吕如蓝从小跟着他妈东躲xī • zàng的,直到他妈死后,还欠了一屁股的债。后来他被个星探看上,安排他出道当偶像,还欺负他年少无知,拿个白菜价买断了他十年。所幸小蓝自己脑子还算清醒,书还继续在读,那些龌龊事也不沾。搬来跟我住好像也有个五、六年了吧。”
“那段鲸呢?”
“他啊……”
苏合自然而然地想要接着往下说,可突然间又扭头看向了杜云飞。
“我说,你这是在查我的户口簿吗?”
“不想说也无所谓,”杜云飞依旧运笔如飞,“反正只是无聊。”
苏合呵呵干笑了两声:“老段和我认识十一二年了,起初我还只是个研究生,而他也才刚开始执教。怎么认识的已经忘了,不过好多年我们都只是普通哥们儿,一起泡泡吧,吐吐槽。他有个老婆,彼此都是假结婚的那种……”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下来,斜睨着杜云飞:“你接着是不是该问我怎么就和他搞上的了?”
“随便你。”杜云飞翻了一页纸,仿佛对于谈话的内容一点都不关心。
苏合干脆侧过身来,用左手支着脑袋看他。
“说点你的事呗,大家都在一条船上了,没道理我说了一大堆,你却对我事事保密吧。”
“我没什么可说的。”
杜云飞换了一个药箱,继续重复着登记的动作。
可就在苏合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却听见他开口了。
“我的家庭,父亲、母亲,还有一个姐姐都在美国。姐姐已婚,有个幸福的家庭。”
听起来的确很普通。
苏合含含混混地“嗯”了一声,又貌似不经意地挑起另一个话题:“上次你落在我这儿的东西是个捕梦网吧?对你而言很重要?”
杜云飞明显一愣,刷刷写着字的手也没有再挪动。
见他默不吭声,苏合仿佛明白了什么,倒是主动摇起了脑袋。
“哎!反正肯定又是什么有情人天各一方,家族阻碍、地位不同黯然分手的狗血故事。算了算了,不听也罢。”
“不是你以为的那种。”
仿佛并不喜欢苏合预设的这种语境,杜云飞终于出声辩解了。
“和你所谓的爱情并没有任何的关系,我也没你想得那么无聊。美洲的印第安人相信,捕梦网能够捕捉到噩梦,也包括那些不好的回忆给人带来的阴影。这是一位美国原住民女士送给我的,她——”
说到这里,杜云飞忽然觉察到身边变得安静了。
他扭过头去,发现苏合朝着自己这边,侧卧在椅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了过去。
杜云飞就这样凝视了苏合两三秒,然后放下纸和笔,从后座拉来一条薄毯,盖在了他的身上。
第33章霸道总裁追妻记
与海崖边的风电场一样,风光混合动力的微电站也设在佛光岛东侧,紧邻办公楼大工地。
但是与正处于施工状态的办公大楼不同,微电站今年二月就已建设完毕,随时可以投入启用。
电站外是一个带着池塘的小花园,种满了杂色月季,还有几株罕见的猬实树。四月正值猬实花季,一人多高的树上开满密密匝匝、堆雪似的粉色小花,美不胜收。
担心这里还有漏网的丧尸,段鲸让林幼清拿着防身工具跟在自己身后。两个人也不说什么,就这样高度戒备地走进花园,直到电站门前才停下脚步。
电站大门上了锁,而他们都没有钥匙。
科技发展至今日,这种小型风光混合发电站早就已经实现了自动运行。就连安装在花园里的监控系统,也能实现远程防盗的功能。不过按照规定,工作日还是会有一位值班员留守——只为监督附近工地的人,不要在电站范围内惹是生非。
现在,电站大门上着锁,这可能意味着两种情况:第一,值班员将自己锁在了电站里等待救援;第二,值班员早已带着钥匙逃离了佛光岛。
光猜没有用,段鲸上前敲门。可是叫了好一阵子,始终没有人应答。
“看起来是不在了。”段鲸回头与林幼清商量,“砸窗?”
“那个,其实还有一种可能……”林幼清指了指一旁的工地:“要不要去找一找?”
“好。”段鲸很快会意,“我去找,你在这里等我。”
“不。”林幼清上前一步,“我跟你去。”
段鲸不再反对,两个人一起朝着工地走去。
铁丝网墙边上,早晨那一大波被解决掉的丧尸还乱堆在地上。现在他们唯一希望的是,这其中能有一个丧尸,身上带着电站大门的钥匙。
虽然这个念头多少有点不太厚道,但是非常时期也没时间自我检讨了。段鲸和林幼清两个人迅速走到尸堆前,拨开尸体寻找钥匙。
倒也是事有凑巧,尸堆里头还真有一个穿着灰色电站制服的丧尸,腰间顶挂着一大串钥匙。
尸堆血腥,段鲸拿到了钥匙赶紧招呼林幼清撤离。两个人重新回到电站门口,首先在花园的池塘里洗了手。
“你还好吧?”段鲸看见林幼清脸色发白,“做几个深呼吸,别慌。”
“我没事。”林幼清摇头,轻声道:“还是快开门罢。”
从一堆钥匙中找出合适的那把,稍稍花费了点儿时间。当门锁机簧终于被成功转动的同时,段鲸一直紧绷的神经总算稍稍放松了些,他迅速将门打开。
岂料就在一瞬间,腥风扑面而来,一只被反锁在电站中的丧尸竟夺门而出!
段鲸猝不及防,再想提起消防斧却已是慢了一拍。比他更快的却是林幼清,呼地一声,撬棍就已经楔进了丧尸的脑门。
危机戛然而止,等到确认丧尸不再动弹,段鲸这才回过头去看林幼清。
“……我真的没事。”林幼清依旧苍白着一张脸,主动地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微电站内的空间并不算太大。主要由控制室、蓄电池室和逆变器室等几个单元构成。两人并没有急于检查各处的状态,而是首先仔细搜查了一遍电站的角角落落,确定没有第二只丧尸存在。
幸运的是,丧尸看起来只攻击人类,并未对电站设施造成破坏。两人又仔细检查了设备,得出的结论是可以尝试启动系统。
返回控制室,段鲸着手打开装有备用启动钥匙的保险柜。保险柜的初始密码他当然知道,一次输入成功。他拿着钥匙转过身来,却发现林幼清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自己的双手,低着头轻声叨念着什么。
“怎么了?”段鲸暂且放下正经事,走到他的身边。
林幼清这才稍稍回神,抬头看着段鲸。
“我在考虑从并网运行模式平滑切换到孤岛模式的方法。如果先切控制器,再切负荷恐怕扰动会比较大。所以应该先切分两次……”
“等下。”段鲸打断他,“你忘了一件事。”
林幼清就像是回到了课堂上,他很努力地寻思一阵,可还是什么都记不起来。
“我忘了什么?”
“你忘记外线已经停电了。”
“啊,”林幼清这才反应过来,又是一脸歉意,“对不起……”
说着,他就起身准备走向控制台,却又被段鲸给按了下来。
“幼清,你真不用这样道歉。”
段鲸俯身看着他的眼睛:“你一直都做得很好。记得吗?刚才你还救了我一命。”
“可我真没意识到停电的事。明明吃饭的时候你们还提起过;明明进屋的时候我还摸了电灯开关……我的行动和思维好像被分开了,有好多时候,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林幼清越说越沮丧,慢慢低下头去。
可段鲸却捧住了他的脸颊,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听着,这并不是你的错。这几天来,你遭受到的打击别人难以想象。可你根本就没有时间做缓冲,还被迫跟着我白天黑夜的连轴转……幼清,你已经做得够好的了,是我太依赖你,明明知道你已经承受得够多,却还是一直拉着你。该道歉的人,是我。”
他的食指,轻轻抚过林幼清的脸颊。发觉比他足足年轻了九岁的青年,眼眶竟然已经发黑微肿。
这样的抚触是如此温柔,却反倒勾起了林幼清心里的悲伤。
“我不需要什么缓冲,最好连睡觉也不用。你不知道这几天,只要我一闭上眼睛,夜夜都会梦见我的爸妈和弟弟。我会忍不住地去想……想他们可能遭受的恐惧和痛苦,我……我就……”
说到这里,他已哽咽失声。
“哭吧。”
段鲸将他搂进怀中:“如果在天有灵,现在你的家人肯定还在一起。他们也放心不下你,担心你会因为失去他们而沉浸在悲伤中,无法自拔。所以哭过之后还是要学着乐观,放下那些必须被放下的事,你能够做到的。”
林幼清再没有做出回应,他埋首在段鲸怀中,依旧温顺而安静着。只有仔细观察,才会发现他的双肩剧烈颤抖,偶尔才会发出一两声抽泣的声音。
段鲸也不再言语,只是轻抚着他的脊背,温柔地微微摇晃。
过不了太长时间,抽泣声慢慢停歇了。可是林幼清却仿佛感到羞愧,迟迟不敢抬起头来。
段鲸唯有苦笑道:“咱们要再不赶紧发电,杜医生的药可就全坏了。”
林幼清这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