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怀珣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女儿的表现如此坦荡,并不能证明她与言景深之间没有问题。
例子是现成的,言傅卿也是自己的弟子,这么多年却从未见她主动搭理过人家,更没有主动叫过一声师兄。
绪风见他的神情有些怪异,问道:“四爷,要不属下让二公子在偏厅那边稍候?”
夏怀珣道:“不必了,请他直接到书房。”
“是。”绪风应了一声,快步走了出去。
言景深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
跟在绪风身后,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怎么都踏实不了。
魔鬼椒是个讲信用的人,既然答应与他见面,就一定不会食言。
但她现在是古代大家闺秀,真的可以什么时候想见谁就能见谁么?
来了太师府几次,他充分发挥了自己社牛的特长,风泉苑的下人基本都认全了。
魔鬼椒她老爸有两个侍卫,一个叫做卫永,另一个就是绪风。
卫永性格冷峻,不太容易讨好;绪风性格随和,同大家都能说上话。
据说他的老婆是夏四爷身边的大丫鬟,还是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绝色美人。
这样事事顺利的人最好套近乎了。
言景深紧走了两步,笑着问道:“绪风大哥,老师今日起得挺早的。”
绪风笑道:“四爷一向都起得早,除非前一晚喝了酒。
今日他让姑娘过来一起用早饭,自是要早一些的。”
言景深暗喜,这位大哥未免也太老实了,他这里还没开始套话呢,他就把什么都交待了。
“那……”他故意顿了顿脚:“要不我再等等,让老师和师妹安心把早饭用完。”
绪风道:“二公子真是守礼,若是墨小王爷听说姑娘也在,早就飞奔过去了。”
言景深道:“千黎师弟性格活泼,挺招人喜欢的。”
这次绪风没有接话,只是点了点头。
说句实话,他是真不太喜欢墨小王爷的性格。
十六七岁的少年,是应该学着做事的年纪,总像个小孩子一样胡闹,谁家愿意要这样的女婿?
倒是这位博思王府二公子,既有能力又会来事,人也长得精神,若是做了四爷的女婿……
不不不,绪风赶紧把这不切实际的想法抛开。
博思王与太师早就翻脸了,他的儿子再出众也不可能做四爷的女婿。
两人来到书房时,夏家父女已经用完早饭,正悠闲自在地欣赏书画。
趁夏怀珣低着头,言景深快速看了夏月凉一眼。
只见她穿着一身藕色的裙衫,发间除了一朵小小的海棠花簪,再无其他饰品,却是说不尽的雅致秀丽,让人移不开眼。
夏月凉也打量了他一番,险些笑出声。
这家伙就是穿越十次,也改不了爱捯饬自己的本性。
打扮成这幅德行,一看就是打算去勾引小姑娘,根本不带遮掩的。
言景深不敢造次,收回视线后老老实实行了个礼:“学生见过老师。”
夏怀珣抬眼看着他:“景深难得休沐,何不在王府中好好陪陪王妃,一大早就来太师府念书了?”
言景深道:“其实这就是家母的意思,她说我基础不好就该加倍努力,万万不可懈怠。”
夏怀珣嘴角抽了抽,这谎撒的,真是张口就来。
谷悗
他这么早就出现在太师府,说明起床的时候天还没亮。
王妃压根儿就没起床,难道是在梦里叮嘱儿子读书不可懈怠?
他浅笑着问道:“头一回上课的时候,为师叮嘱你回去好生练字,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可有所领悟?”
这一刀扎得又狠又准,言景深立刻就笑不出来了。
练字这回事儿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而且他大多数时间都在军营,哪儿有空闲舞文弄墨?
况且士兵们基本都是大老粗,斗大的字识不了一箩筐。
谁的拳头硬他们就服谁,哪儿管你的字写得好不好。
要是整天练字,就没人跟着他混了。
所以从老师这里领了功课之后,他连那些字帖都没看过一眼,更别说练字了。
“老师,在东大营我是个新人,若是不努力会待不下去的……”
夏怀珣冷哼道:“在东大营你是初来乍到,在为师这里你是老熟人对吧?”
“这……”言景深说不出话了,只能装傻。
夏月凉被他那副傻样逗乐了。
死灾星嘴皮子一向利索,脸皮又厚,就该让他落在父亲手里好好接受一下教育,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嘚瑟。
夏怀珣顺手拾起一本字帖扔给他:“既然在东大营没时间,那就在这里练。
你的书桌已经让人备好了,切不可偷工减料敷衍了事。”
言景深可怜巴巴地看着夏怀珣。
魔鬼椒她老爸太狠了。
这一本字帖练下来,一整天的时间就没了。
他与魔鬼椒近在咫尺却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一大早赶到太师府还有什么意义?
夏月凉笑道:爹爹总说博思王府二公子的字写得不好,女儿却有些不信。
今日整好遇见了,二公子不妨写几个字给我瞧瞧。”
夏怀珣睨了女儿一眼,鬼丫头还说自己和言景深没啥事,这又是几个意思?
夏月凉吐了吐舌头,表示自己真不是那个意思。
夏怀珣无奈,只能对言景深道:“你可不要小瞧了月儿,她虽是个女孩子,年纪也小,一手字却比你们师兄弟几个强太多。
今日就让她好好给你找找病根,你定会获益匪浅。”
言景深险些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
魔鬼椒她老爸就是个宠女狂魔,甚至已经到了毫无原则的地步。
只要女儿高兴,他连自己这种明显不怀好意的少年郎都愿意放过。
他忙道:“学生哪里敢小瞧师妹,只盼着她能多多指点。”
夏月凉抬了抬手:“景深师兄这边请。”
夏怀珣的书房极其阔朗。
每个学生都有自己的书桌以及书架,中间还有不小的间隔。
言景深随夏月凉寻到自己的书桌。
这里的布局与言傅卿的书桌一模一样,摆设却完全不同,总之品味不俗让人十分满意。
夏月凉铺开纸张,又替言景深挑了一支笔。
言景深探了探头,发现夏怀珣根本看不清他这个角度,胆儿瞬间就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