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姑姑连忙焦急地劝,「姑娘!」
谢颂华却没有看她,十分平静地撩起衣摆,直接跪了下去。
「好!」齐氏冷笑着点头,「你想收买人心,玩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那你就在这里好好跪着吧!我们走!」
后面的话是对跟着她过来的颐和堂的人说的,梁妈妈在一旁满脸焦急,却愣是没敢再多说什么。
自己的主子自己清楚,眼下这样的情况,只怕越劝还越容易火上浇油。
这边的动静早就已经惊动了其他人,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
谢思华离得近,闻言诧异道:「这二伯母疯了吧?谁不知道她偏心那个谢淑华,这会儿还跑去宴春台闹……真是昏了头了。」
一旁的丫鬟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咱们……」
「关咱们什么事儿!」谢思华优哉游哉地歪在椅子里头吃蜜饯,「二房里的人斗法,咱们看着就是了,这样的热闹可不多见呀!」
谢文鸢却皱紧了眉,「你二舅母这是糊涂了不是?!好端端的,拿四丫头撒什么气?!」
看到母亲焦急的样子,林若曦道:「那,要不然娘你去跟二舅母说说?到底咱们是在这里做客,二舅母总不好拂你的面子。」
谢文鸢脸上的闻言脸上的焦急之色缓和了一些,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正是这个缘故才不好啊!咱们这是在做客,你二舅母这是在管教自己的孩子,咱们外人怎么好插手?」
「那……要不然叫外祖母去?」
谢文鸢冷笑了一声,「你外祖母也不好管,若是你舅舅这般做,你外祖母还能去说一句,可是儿媳妇教孩子,你外祖母就不好插手了。」
「那要不然就派个人去跟舅舅说一声?」
「你傻啊!想想你二舅母是为什么发作你四姐姐,还不是因为你舅舅发落了她疼的那个?这是想逼你舅舅让步呢!」
林若曦只觉得可笑至极,「谢淑华是个什么样的人,眼下大家都看得一清二楚,何故二舅母就是这般看不清楚呢?」
提到这个谢文鸢也只能摇了摇头,再看看自己的女儿,便叹了口气道:「这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这话似乎是触动了母亲的心事,林若曦便轻轻依偎进母亲的怀里,「齐氏女儿想着,哥哥这一次没有考上也好,好歹在外祖母家住着,您心里也能松快些。」
「你这丫头,」谢文鸢想起家里的糟心事儿,便不由的红了眼睛,随即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这都乐不思蜀了。」
如谢文鸢所料,寿安堂里,老夫人只是慢慢悠悠地喝了一盅参茶,这才抬眼看向那头坐立不安的少女,轻轻笑了一声之后,又对张妈妈道:「把安哥儿抱过来些,这小子沉得很,我如今都抱不动了。」
张妈妈便看了一眼谢荼,将孩子抱着往老夫人跟前凑了凑,笑着道:「老夫人时时叫人照应着,一向给哥儿的都是最好的,这能不胖么?这两日都能扶着走了。」
老夫人一听,便来了兴致,「哎呀!是吗安哥儿?过来扶着祖母的手走走看看,看看我的安哥儿是不是会走了。」
谢荼见老夫人一心逗弄孙子,不由有些焦急,偏生这个时候又不好贸然开口。
眼看着安哥儿有些累了,这才让张妈妈抱回去了。
张妈妈不得不听令,只好走之前疯狂给谢荼打眼色。
「祖母……」
「我知道了。」老夫人抬眸看了她一眼,便又带起了老花镜去看桌上的戏本子,然后才道,「没几日就是你嫡母的生辰,你虽自小在我跟前长大,这为人子女的孝道也不能忘了,不是说要给她裁一身里衣还要做一双鞋子?这没几日了,你还不着紧
些?」
谢荼不免有些失望,只好起身道:「那孙女儿先回去了。」
待她走到了门口,老夫人的声音才幽幽地传过来,「我知道你跟四丫头好,但是这事儿,你不要插手,也不要去宴春台。
这事儿她终究没做对,百善孝为先,就算你们二太太如何偏心,那她也是她谢颂华的母亲,在母亲跟前,她的路子就没对,吃这个亏也是应当的!
至于这件事情怎么了,那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我虽然是家里的老祖宗,按道理也不是不能管,可你二叔官拜内阁,你二婶也有诰命在身,我也不好管太多。」
老夫人顿了顿,才又道:「更何况,你二舅母这个中馈大权已经失了这么久,她也压抑了太久了,总要找个由头发作。」
见老夫人老神在在的样子,谢荼也没有办法,只能轻声应了,退了下去。
只是走到院子里,看到天上的乌云,心里到底不免担心。
梁妈妈看了看同样看到眼下的天色,不由紧张地朝院门口看,简直小丫鬟跑过来的身影,连忙迎了过去,「怎么样?还跪着吗?」
「跪着呢!动都没动一下,」那丫鬟在梁妈妈的眼色下微微提高了声音,「兰姑姑她们还想给四姑娘拿个蒲团,结果四姑娘说,咱们太太只说让她这样跪着,可没说能拿蒲团,既然要听太太的话,总不能阳奉阴违缺斤少两。」
「这……」梁妈妈便着急道,「这可怎么办呀!眼看着要下雨了,这个时节淋个雨,那可不得生病吗?姑娘家家的若是落下个什么病根可怎么好?」
齐氏就坐在屋子里,这话她不可能听不到,梁妈妈认真听了一会儿,里头没有任何动静,也没了法子,只能挥手叫那丫鬟退下,再去宴春台探听动静。
眼看着母女关系稍微有一点儿缓和,这一下,可全回去了,若是四姑娘真跪出个什么毛病来,怕是这母女心结一辈子都解不开了。
与别处压抑的气氛不一样,半香洲里,谢淑华只差点儿没有笑断了腰。
「这个谢颂华,一张嘴就会哄长辈高兴,把个寿安堂和梦坡居都哄得什么似的,可偏偏那张嘴到了娘跟前就跟铁打的似的,又尖又利,真是活该!」
她抬眼看着天边越来越浓的乌云,惬意地伸了个懒腰,「她最好啊!就这么犟下去,这还要穿夹衣的时节,透透地浇一场雨,也该去掉半条命了!」..
侍书在一旁不敢说话,上午老爷让人来守着门的时候,姑娘可是大发了一场脾气,只是屋子里的东西,上头已经说了,砸了让她们自己赔,不会再送来,这才没和以往一样逮着东西就砸。
只是也少不得拿她们这些丫头出了好一会儿气,没想到只听说四姑娘遭了殃,姑娘这心情立刻就雨过天晴了。
侍书有些紧张地问道:「姑娘,那……太太这样做,老爷会给咱们解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