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赵婆子所说,如今大街小巷里头谈论的都是关于宸王萧钰涉嫌勾结山匪和岐山国的人,屠害登州百姓,对大启江山意图不轨的事儿。
按道理来说这样的事情多少涉及到皇家的辛秘,一般百姓是不敢谈论的,可这一次的动静实在是闹得太大。
那些登州赶过来的百姓甚至还上了万民书,如今人还在会馆里住着,朝廷供应食宿,这就由不得人不多想,就算不敢太过于明目张胆,私底下的言论也少不了。
谢颂华在这个时候,自己反倒平静了下来。
实际上,在谢温华从鸡棕山上下来的时候开始,她就开始没有那么紧张了。
细究起来,她并不了解萧钰,也不知道他这个人一贯的行为逻辑是什么样的。
可他以这么一个特殊的身份安然无恙地活了二十好几岁,就不可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被打倒了。
更何况,不是有句话说叫做,想要了解一个难以琢磨的人,不如先了解他的对手么?
要说了解韩翦,对于谢颂华来说,那也是扯淡,韩公公可不是个能让她轻而易举了解的人。
可当初谣言满天飞的时候,他也不是也整出了个华阳夫人么?
谁知道这一次的萧钰又能整出个什么人来。
谢温华没有回营房,实际上除了他以外,那些被他带去登州的京戍卫这会儿都在大理寺住着,据说大理寺卿苦不堪言,说是食宿都供应不过来。
这会儿他看见自家妹妹还有心思在研究医书,不由“啧啧”称奇,“虽然说我看不上那个萧钰,可好歹你也是人家名义上的未婚妻。
之前在登州的时候,我瞧着你似乎还挺紧张的,怎么现在反倒悠闲自在起来了?难不成你是想通了?不想嫁给他了?”
谢颂华撩眼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大哥看上去倒像是很闲。”
“我等着升千户呢!”他笑嘻嘻地翻窗进来,“等升了千户,我可就是堂堂正正的五品官了,不说别的,京城这一带,也算是数得着名号的人,我这都不能骄傲一下么?”
“你就这么肯定这一次登州的事情,咱们不会被牵连?”
“那秦胜的供词都封着呢!他现在又成了个开不了口的废人,只要没有他,还有两个出来作证的参将,如何也牵扯不到咱们身上。你放心,二叔在官场这么多年,这些事情还是能处理得干净的。”
谢颂华没有反驳,反倒问起另一件事情来,“这两天没有人找你?”
“这浑水咱们兄妹俩一起蹚的,要提我也不会落下你。”
“不是衙门的人,”谢颂华脸上的笑容带了两分古怪,“我说的是长公主府。”
谢温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英俊的脸上表情有些错愕,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连立刻就红了,“你……你可别在这里诅咒我啊!”..
一想到小郡王看他的那个眼神,那个样子,谢温华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可都是你自找的!”谢颂华丝毫不同情,却拿出一张纸来,“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一次登州的疫病不大寻常。”
“自然不寻常!”谢温华没好气,自顾自地躺在了谢颂华平日里躺着的那个躺椅上,十分安逸自在地捡了块点心放进嘴里,才慢悠悠地将那张纸接了过去,“都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还能称得上是寻常么?”
“我不是说这个!”谢颂华转过椅子,跟他面对面坐着,“我是说这个病起得不寻常,我虽然学医不久,也没有什么见识。
可这段时间我翻遍了我能找到的医书,也将我师父和师尊的医案笔记都过了一遍,相似的病症不是没有,只是以登州的情况以及这会儿的气候来说,要形成这样的疫病,都不大可能。”
跟谢温华说些别的,大大闹闹,甚至你来我往的算计权术,他或许都还能听得几分懂,能参与进话题。
可谢颂华跟他说起这医术上的事情,他就整个儿的两眼一抹黑了。
等了好一会儿才犹豫着问道:“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她认真地看着谢温华,“这个疫病,很有可能是人为促成的,它有很强的针对性,这一路从登州到京城,也有几百里的路程,那些流民从登州而来,路过这些地方,感染的范围却很小……”
“得得得!”谢温华感觉自己听得一个头两个大,连忙道,“哎呀,你还是别跟我说这些了,我真的听不大懂,你就直接告诉我,你要我做什么吧!”
听到他这句话谢颂华忍不住笑了,自家大哥这一点性格还是挺可爱的。
“这件事情恐怕大哥你一个人不行,还得要大姐姐一起帮忙,我想找到给你那钟情丹的人,做这样生意的,必然不是什么正道上的,所以可能要使些手段,就算是绑也要将人给我绑过来。”
这话才对了谢温华的胃口,他立刻一拍手掌,“这好说啊!这种事情才是我在行的嘛!”
说完之后,又顿了顿,“不过还是要等一段时间,眼下那萧钰的事情还没有落定,咱们还是安安生生的好。”
“嗯!也没有让你现在就去,这事儿只是先交给你。”
不过萧钰的事儿一直不得解决,几方势力也都不得安生。
东宫里太子自是不用说,赵青山虽然死了,可是如今这件事情,已经完全摊开在了全天下人眼前,还真不好说后面会不会再翻出点儿什么来。
赵青山的死对于赵家人来说是,情绪多少有些复杂。
赵家年轻的一代当中,他虽然是个偏房出来的,可也算是脑子活络有些本事。
这好不容易混了个官身,结果竟然闹出了这样的事情来。
更何况这个不成器的,竟还不知不觉间被人陷害,竟将太子给绕进去了。
赵家是东宫最强有力的支持者,自然清楚太子绝对没有篡位的意思。
一看就知道一定是三皇子的手笔。
太子与赵家人的想法自然不一样,赵家的子弟对他来说,有本事的才是有用的。
此前赵家人那般推出这个赵青山,他也以为这个太子妃的从弟只能有点儿本事。
谁知道眼下竟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
今日跟詹事府的一群幕僚商议之下,就只能极力去保住宸王。
看如今父皇的态度,应当并没有对宸王起疑,只要能与宸王搭上关系,这样的问题并不难解决。
更何况,宸王和锦衣卫本身就去了登州,许多事情他们解决才更简单。
心里想着这些糟心的事儿,等进了后宫,见到赵明溪的丫鬟在等着,脸色便不好看了。
那宫女连忙小心翼翼地给太子行了个礼,“殿下,娘娘说您这几日劳神,特意请教了太医给您炖了一盅养生汤,等着殿下回来呢!”
太子心里却憋着气,不悦道:“难道孤回来就只能去太子妃处么?这般守着是要押解孤过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