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有这样自以为是的人!
谢颂华今儿见着这齐家人,当真是印象糟糕透了,这么一看,齐氏养成这样的性子也就情有可原了。
就在此时,忽然一阵马蹄声响,且听声音竟是朝这边来的。
齐老夫人立时皱了眉,「什么人家,来此处是赏景来的,闹出这样的阵仗,好兴致都给破坏了,一听就知道是那些武将家。」.
这话说得谢温华便皱了眉,安氏知晓自己儿子的脾气,二话不说就将他给拉住了,「你给我安生些!」
那马蹄声说话间就近了,齐家正在登车的人见着来人,动作顿时僵了下来。
清一色的红鬃烈马,清一色的锦服,齐齐整整的,看着就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当前一个人跳了下来,直接往谢颂华大踏步而来,「见过王妃,王爷听说今儿下午还有大雪,他还在与陛下商议政事,遣属下带人来接王妃回府。」
其他人就算是不认识黄子澄,不认识他们这些人当中的每一个,也不可能不认识他们的这一身的装束。
光是那一身飞鱼服和腰上的绣春刀就足够叫人心惊胆战的了。
锦衣卫在官宦人家中的名声绝对算不上好,更何况,黄子澄此人一身都是煞气,虽然对着谢颂华说着恭敬的话,可是那张脸以及他的语气,让人下意识地就放缓了呼吸。
齐家几个人更是敛声屏气不敢开腔了,这可是锦衣卫,由不得他们放肆。
谢颂华其实也被黄子澄这一手弄得有些发蒙,但还是点头道:「麻烦黄指挥了。」
她这才转过头跟谢老夫人道别,「祖母,那孙女儿就先回去了。」
有锦衣卫在,就是谢老夫人也不敢在谢颂华面前摆长辈的谱儿,按照规矩,王府的车驾自然是要先行的。
齐家人赶紧让车夫将马车拉到一旁,让出位子来。
等她的马车都走远了,齐家大太太才悄声嘀咕道:「不过就是出来赏个景罢了,竟然还让锦衣卫来接,也太得意了。」
齐老夫人却是神色莫名,缓了一会儿,才笑着跟谢家老夫人告辞。
谢老夫人倒是觉得谢颂华今儿给自己长脸了,脸上的笑容盖都盖不住。
马车一路下山,谢颂华看了一眼车帘外头的天空,不由疑惑地皱眉,虽然日头是小了一些,可也不像是要下雪的样子啊!
且黄子澄确确实实锦衣卫的指挥佥事,正四品的官。
他给萧钰做车夫,做护卫都说得过去,可专程跑来接她算是怎么回事呢?
没有让她疑惑太久,黄子澄的声音就在马车外响起,「请王妃见谅,府里有点儿事,还请王妃准备一下,待会儿我们在前头换马车。」
他的声音虽然四平八稳的样子,但是谢颂华却听出了他声音里的紧张。
她心里升起几分不祥的预感,半句废话不多说,「好!」
果然,在绕过了一片小树林之后,谢颂华便换到了一辆小一些的马车上。
而黄子澄也换了衣裳,只带着两个人就拉着她的马车飞奔,兰姑姑和丁香都留在了之前的那辆马车上。
纵然知道事情紧急,可这一路还是将谢颂华颠得头晕脑胀。
她实在没能忍住,下了马车就直接扶着墙呕吐了起来。
黄子澄见着她的样子,一时有些着急,只犹豫了一下,便直接将她给扛了起来。
「啊!」
谢颂华吓了一跳,一声惊呼却直接被压在了嗓子里,多一句都说不出来。
黄子澄脚步奇快,几息之后,便将她放下来了。
却是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
「这……」
「王妃请。」
谢颂华不再问,连忙掀开门帘进去了,然后就看到面色苍白的萧钰躺在里头的床上。
一看他的样子,谢颂华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当即便跑了过去,「怎么回事?」
不等黄子澄开口,便伸手替他诊脉。
床上萧钰紧闭着双眼,长长的睫毛落在眼下,莫名多了两分脆弱的样子。
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他的样子。
黄子澄也没有再隐瞒,「我们王爷自小便中了一种毒,只是常年用药物压制着,但是最近这个毒有越来越凶猛的趋势,此前的药已经压制不住了。」
又是毒?
谢颂华莫名地就想起了韩翦和君莫醉里的那个姑娘。
这倒不是同一种毒,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取一只碗来,另外再派个人去我屋子里将我的大药箱拿过来。」
黄子澄立刻领命去了。
谢颂华扎破萧钰的手指,放了点儿血。
血里略有些腥味儿。
她又从自己药箱里取出了一只瓷瓶,往里头到了点儿粉末,再用另外几种试剂检测了一遍。
「我大概知道这毒是怎么回事,但是我于解毒一道上,并没有很深的研究,只能先用清毒丸加上金针之法,控制住眼下这毒的发作。」
黄子澄连忙点头,「好!王妃要什么东西尽管提,独活姑娘也说,王爷这毒暂且无解,只能尽力压制。」
「独活姑娘?」
她问出这个名字之后,发现黄子澄的表情有些怪异,谢颂华便直接岔过去了,「烧壶开水过来。」
黄子澄连忙答应了一声,但随即又停下脚步,还是解释道:「独活姑娘是此前一直替王爷治病的大夫,这会儿她去了外地,等回头她回来了,王妃倒是可以跟独活姑娘一起商议王爷的解毒之法。」
他这个解释倒是让谢颂华有些惊讶,她挑了挑眉看了对方一眼。
别人不知道她与萧钰这婚事是怎么回事,难道黄子澄还能不知道?
他这般解释,竟像是怕她会误会萧钰似的。
黄子澄被她看得有些尴尬,转身就出去了。
谢颂华不再理会这些,伸手解开了萧钰身上的衣服,果然,在他的胸口有一道长长的伤疤。
自左胸起,几乎到了右边腹下。
左起的地方伤口应当不浅,若是当时再偏一分,他必定当场就伤及心脉而亡了。
就算如此,她也能猜测,当时萧钰应该算是死里逃生。
除此之外,还有大大小小新旧不同的疤痕。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些伤,她心里闷得厉害。
所谓的战神将军,不过是外人看到的荣耀。
实际上,哪怕他贵为王爷,战场上也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战功。
那个晚上的意外,匆匆忙忙间,她并没有看清楚这道伤疤,而此时看着,心里哪里还能起当时那样的旖旎心思。
有的只是全心的敬仰。
深吸了一口气,谢颂华转身取来针包,这才发现萧钰竟已经醒了,只是眼神有些迷蒙。
「我要给你施针了,可能会有点儿痛,你忍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