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云苍一愣,看向谢颂华的目光中便多了几分审视,好一会儿才笑着点头道:「这么一说,确实是有段时间没回来了,你大伯也不大管他,正好我过两日要往那头去一趟,顺便去看看他吧!」
听到他这么说,谢颂华长舒了一口气。
有些事情不好说得太明白,但是让谢云苍自己去发现些端倪,总能起到个提前预警的作用。
「那宅子……是王爷的吧?」
父女俩才起身,忽然听到他问出这么一句,谢颂华才反应过来说的是方才她出来的地方,连忙点了点头道:「是,旁边那个小宅子是我的。」
「那……可欢迎为父过去坐一坐?」
这倒是让谢颂华有些意外,「那……」
「怎么?有了养父母,连亲生父亲都不要了?」
谢颂华脸上带着点儿羞赧地笑了,「父亲说笑了,只是现在不早了,若是父亲不嫌弃……」
「罢了,下回再来吧!我那里还有两件事情要着急处理,回头得空了再来寻你那养父喝酒。」
这么说来,他是接受了自己在这里赡养养父母了?
谢颂华鼻头一酸,差点儿落下泪来,赶紧给他行了一礼,「多谢父亲。」
有了谢云苍这话,将来便不怕谢家再来闹什么幺蛾子,哪怕是真的闹出来了,还有谢云苍在后面给她兜底。
这一直压在心底的一件事情算是彻底放下了,谢颂华的心情松快了不少,她心里忽然有些犹豫,要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萧钰。
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的行为好像有些太亲密了,这而是她自己的私事,如此巴巴儿特地写封信去告诉他,似乎有些不知道分寸了。
算了,还是等他回来了之后再说吧!
而实际上,这边的事,第二天就落在了萧钰的耳朵里。
倒是没有想到谢云苍在这方面竟然是个豁达的,竟就这样接受了。
如此看来,谢家除了那几个后宅不懂乱来的妇人,倒也还算值得提携。
只是……
萧钰皱了皱眉,目光落在百越身上。
百越才从校场上回来,把底下几个新提拔的虐了个透,这会儿正神清气爽感觉不错,忽然被自家王爷落在身上的目光吓了一跳。
怎梦感觉王爷这眼神,像是又要找茬儿似的?
「王……王爷,怎,怎么了?」
「府里没有信来吗?」
百越不解,「什么信?」
问完了又惊讶道:「是京城那边又出什么事儿了吗?黄子澄是做什么吃的?他这两年是不是太松快了一些,王爷的消息竟然比他还快些。」
百越越说,就发现自家王爷的眼神越冷,说着说着,声音就低了下去,「王爷?」
「走吧!」
「去哪儿?」百越见他已经出去了,连忙按着佩剑跟了过去。
「校场。」
「啊,啊?」百越顿时觉得膝盖有些发软,「王爷,给点面子啊!我刚刚还在那几个小兔崽子跟前威风了一把呢!这陪王爷练一场,怕是这帮人往后都不服属下了呀!」
然而萧钰的身影已经往那边去了,百越只觉得心里发苦,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啊?
想到这里,脑中灵光突现,方才王爷好像是问起了府里的来信。
这已经是第三次王爷问起了吧?
从前王爷可没有这么不信任黄子澄过啊!
难道黄子澄要失宠了?
诶,这可是个好消息,叫那厮总在自己面前寒碜自己不够聪明。
心里这么想着,百越被虐得身上
快要散架也没有觉得多难受,反倒打出了兴致,着实在萧钰手底下过了上百招。
后面实在是招架不住了,才换了人。
看着后头的人被虐得更惨,百越笑得更开心了。
也该让他们看看,不是自己太菜,是王爷太强。
这一溜儿都被打了个七七八八,萧钰才从校场上下来,百越立刻提着一壶茶就送了过去,还是王爷专用的杯子。
萧钰垂眸喝茶,一眼便看到那边正乐呵的老刘,「你觉得你方才表现得很好?」
老刘不知道王爷怎么就忽然点了自己的名,连忙一下子收敛了表情站直了身子,「回王爷的话,属下不敢。」
好什么好啊!肋骨疼得厉害。
「那你在笑什么?」
「嘿嘿,」老刘听到这话一下就笑了出来,「王爷,属下不是因为方才跟王爷对练觉得表现好,是今早上属下的媳妇来了信,昨儿晚上给属下添了个大胖小子呢!」
这话一出口,百越就发现王爷喝茶的动作顿了顿,尚且没有想明白呢!那茶杯就被王爷塞了过来。
「这样啊?」萧钰不辨喜怒的视线落在了老刘的身上,看着他轻轻地点了点头,「是该高兴,那就再来一场。」
「啊?!」老刘吓得一个哆嗦,「王爷,这,这是为什么呀?」
「不是生了个大胖小子么?往后也是军中一条好汉,你这个当爹的,不得先做好榜样?」
等老六揉着屁股挺着腰从校场上下来的时候,已经将自己那个刚出生还不到一天的儿子给大骂了一场,「你小子若是往后不能比你老子我更出息,老子不打破你的屁股!」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百越这会儿比早上虐那帮小崽子还要开心,当即不忘赶紧去封信往黄子澄跟前去炫耀,还特意点起王爷问起府里信的事儿。
做兄弟的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黄子澄正在镇抚司翘着脚喝茶,捏着百越那张鬼画符的信皱眉思索了半晌,没大明白这个百越慢慢的自信是从哪里得来的。
京城明明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儿啊!裕丰帝还不是那样半死不活的样子!
而且……
他被王爷在校场上虐,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吗?
这个榆木脑袋该不会是灌了水发芽了吧!
正要扔进一旁的炉子里,又忽然注意到里头的细节,脑中一沉思,当即便坐直了身子。
大意了!
因而等黄子澄笑眯眯地过来请她写封信去边关的时候,谢颂华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没有什么事儿,写什么信呐?」
「就是请王妃随便写一封短信,说说府里的近况就可以了。」
谢颂华一面翻晒篾盘里的药材,一面好笑道:「这啥事儿没有写信过去,王爷还不得看着觉得而我啰嗦?再说了,这来来往往的事儿,不是还有霍管家么?我可不管那些叫人头疼的东西。」
「王妃就行行好,随便写点儿什么吧!王爷是个多疑的性子,不管是什么事儿,都习惯从各个渠道获得消息,如今王妃已经进府了,我们这边天天往他那边传的消息里头,却没有王妃的佐证,我这不是担心王爷心里会有想法么?」
谢颂华下意识地觉得黄子澄这番说话站不住脚。
可想想萧钰的身份以及身上肩负的东西,似乎多疑一些才比较符合人设。
便开口同意了,只不过实在不知道写些什么,只好将蛊毒的研究大致地说了一下,又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决定将江氏夫妻和林家姑父的事情也一并写上去了。
黄子澄跟得了什么赏似的,开开心心地就捧着信回镇抚司去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