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一句话,谢云苍便知道,女儿已经清楚了他此时心里的为难。
心下一时有些复杂。
想着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在很多事情方面,谢颂华表现出来的思维,与他在某些方面,很是相似。
但是同时又忍不住感叹,着实是命运弄人,这样一个亲生的骨肉,偏生因为那些叫人觉得啼笑皆非的原因而流落在外。
父女俩说着话,外头的天色便不早了。
心里惦记着事儿,谢颂华也顾不上去后院请安,更顾不上在这里用晚膳,急匆匆地便往王府赶。
一边走,心里还在想着如何处理眼下事情。
东西是从慧敏的手里来的,实际上慧敏现在就控制在自己的手里,想要知道她那边的情况,并不难。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头总是觉得十分不踏实,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发生。
可眼下的事情太多了,她想要顺着一个线索往下查,都十分艰难,更何况是要立于山巅目视全局?
越想越觉得有些气馁。
穿越这种只会发生在小说电视剧里的事情,都发生在她身上了,可为何她偏生就是这么一副普通人的头脑以及普通人的资质?
心里烦躁,低头看到地上一颗石子,便有些发泄似的一脚将它踹开了。
然而那声音似乎有些不对。
谢颂华停下了脚步,疑惑地抬头看过去。
便见一男子负手背对着自己站在一从翠竹前。
一旁的丁香连忙拉了拉她的袖子,谢颂华却是狠狠白了她一眼,然后自顾自地往前走。
那人听到动静,终于转过了身,然后朝这边张开了双手。
谁知谢颂华却是越走越快,然后直接从他旁边绕了过去。
丁香看着自家王爷脸上错愕的神色,竟然觉得有些好笑。
但想到自家王爷的性子,到底又死死地将那个笑容给收了回去,沉默地跟着自家王妃往前走。
“窈娘!”萧钰腿长,不过两步就拦在了她前面,然后伸手去拉她。
却被谢颂华给躲过了,并且再一次绕过她往后门去。
后门口的人早方才都没有注意到宸王是怎么进来的,这会儿看到一时间有些慌神。
“今日还有事情,改日再来拜访泰山大人,不必再进去通报了。”
萧钰匆匆地叮嘱了一句,便急忙去追妻子。
谢颂华却已经坐上了马车,然后毫不犹豫地开口,“启程。”
“诶!”萧钰在后面喊了一句。
谢颂华立刻着恼道:“怎么?你只是你们王爷的奴才是吧?我指使不动你?”
车夫吓了一跳,哪里见过一向好脾气的王妃这般说话。
下意识地就挥动了马鞭,等马车驶出去了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他竟然将王爷给撇下了。
正犹豫着要不要把马车停下来,就听到身后女子凉凉的声音道:“你若是停车,我这就下去。”
得了!
车夫在心里哀嚎一声,夫妻俩之间的事情还是他们自己去解决吧!
横竖这是王妃的命令,他不管了!
萧钰看着马车远去,无奈地叹了口气,百越自一旁幽幽地牵着马出来,然后啧啧出声,“我自小跟着王爷,这么多年了,也没见过您这般吃瘪过!”
说完还轻轻摇了摇头,像是看了一场好戏似的满足。
萧钰便转脸看了他一眼,百越脸上的笑容立刻凝固住了,然后皱眉道:“王爷,这等气焰不可助长啊!眼下都敢这般甩脸子给王爷看了,还不让您同坐一车。
将来若是生下了小世子,那尾巴不还得翘到天上去?王爷是读过历史的,时来那些昏庸的君王,都是因为跟前有个惹事儿的红颜祸水,这您应该清楚的对吧?”
“闭嘴吧你!”萧钰从来没有发现,自己跟前的这个人竟然这般絮絮叨叨,一句两句好像都说不完似的。
然后劈手夺过他手里的缰绳,“绕着京城跑五圈,没跑完不许回来。”
说完便跃马而去,留下百越风中凌乱。
事后才想来黄子澄那厮的话,不由轻轻扇了自己两个嘴巴子,“瞧你这张嘴,没事儿瞎说什么大实话!”
萧钰骑马自然比谢颂华的马车快,等她下马车的时候,便看到人已经在二门口等着了。
丁香这会儿也不敢跟着了,一溜烟撒丫子先往宴春台去了。
萧钰在心中暗自点头,瞧瞧还是自家夫人跟前的人会看人眉眼高低。.
“还在生气呢?”
萧钰亦步亦趋地跟在谢颂华的旁边,以他的能力,谢颂华又如何摆脱得了他,因而哪怕不想听,也不得不听他此时的解释。
“我走之前,是真的没有想到会耽搁这么久,也没有想到会遇到那后来的事情,最重要的,这不是怕你担心么?
而且也确确实实是宫里头的诏令,这一次是秘密行动,那边都不是我的人,若是我去那边的消息传出去,恐怕会闹出大乱子来!”
谢颂华脚下半点儿未停,脸上也没有见半分松动的意思。
宴春台已经得了丁香的消息,所有人各归各位,半点儿不敢在外头晃荡。
萧钰便一路跟着谢颂华进了屋。
眼看着屋子里空荡荡的,谢颂华越发生气了。
萧钰还在解释,“我知道你这段时间一直在担心我,还为此想法子去了宫里,都是我的错,我下回一定不这样了好不好?”
谢颂华转身进了东跨院,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好整理自己的台面。
实际上在见到萧钰之前,她一直悬着一颗心,担心这个担心那个。
哪怕已经得了确切的消息,知道他回来了,可总是挂心会不会哪里出什么差错,会不会还有什么事儿横插一杠。
甚至今日决定往谢府跑一趟,也是因为她担心自己根本坐不住,还不如找点儿事情做,让自己暂时地从那种焦虑的状态中解脱出来。
谁知道在她见到这个人的时候,却只觉得生气。
很生气很生气,简直像是要气炸了似的。
明明清楚他肯定是有自己的苦衷,有他的理由,可那种差点儿崩溃的心态就是没有办法缓解。
甚至这个时候听到他说话,都觉得烦躁得很。
此时两个人一个人冷着脸,一个人不停地解释,画面着实有些滑稽而诡异。
最重要的是,萧钰发现他真的不知道如何向一个解释一件非常主观的事情,更不知道如何一直解释。
所以在将自己所有能说的话都说完了之后,他便只剩下了干巴巴的一句,“你……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
谢颂华的手微微一顿,然后抬眼看着他道:“你说完了?”
萧钰总觉得这话的意思有些不对,但是他想不到不对的地方在哪儿,因而十分老实地点了点头,“嗯!”
“那你先出去吧!我这里还有事情要忙。”
说完她果真重新取出了一个干净的实验盒,开始准备药材。
萧钰连忙道:“今天……就不能先不忙么?”
谢颂华只是抬眼看了他一眼,便继续忙碌,“有些事情对于王爷来说很重要,非做不可,但是有些事情对我来说也同样重要,这个时候同样也非做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