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你柳闻因的仇能报,我杨妙真就不能!?”杨妙真所指正是完颜江山,方才柳闻因得到他的尸体后,对将之手刃的徐辕千恩万谢,那副大仇得报的快意杨妙真看在眼里,怎能不想起自己哥哥杨鞍的血债?
“可星衍他不是你的仇啊”柳闻因正待相劝,李全已转移话题和搅浑局面:“柳闻因,父仇是仇,母仇就不是了?杀了完颜江山我可以理解,放过郭仲元又是什么意思?”
“冤有头债有主,娘亲是被黄掴害死!杨二当家也是!!”柳闻因边回答边还试图说服妙真。
起先众人只是为了江星衍才混战,李全想扩大矛盾却被柳闻因机智化解。然而,高手间的决斗,灵魂如何跟得上手速?说话间,本就和花帽军群雄为敌的蒲鲜万奴,和原就对李全展徽等人看不惯的彭义斌,各自的刀剑也被自然而然卷入,一传十十传百之势。
当两个战团有了合二为一迹象,群架越来越挤,局面愈发混乱,有时也站错敌友。
“唉,这地方,分明是”百里飘云无意一瞥,发现这地方是两年前山东之战“火云满山凝未开”的地方,那日,林阡和吟儿率领盟军出阵后正是经过这里被曹王府放火烧山,所幸在困死前通过加大火势引发气旋雨而逃出生天故地重游,犹记当时烽火里,飘云星衍、义斌李全、妙真闻因,都是同袍,一起成长,九死一生却众志成城
人世几回伤往事?那一战也有蒲鲜万奴和纥石烈桓端,那时他们也是同僚,此夜,竟同是丧家之犬,还分别属于不同王府
江星衍顺着百里飘云的视线也是一愣,依稀就在这里,他和闻因曾有过这样的一段对话:
“闻因,是笑我太瞻前顾后了吗?”
“不,是在欣慰,过去的江星衍,头脑很简单,现在严谨多了。”
“应该的”他那时,是真的想过,为了惨死的姜蓟,勇敢地活下去,努力地变成熟然而,小人当道,天不遂人愿,姜蓟
突然他心念一动,姜蓟遗下的长枪,不是应该永远握在我江星衍的手上?!怎么不经意间,脱手而去了
原是杨妙真前一刻奋力挑开江星衍的枪,大喊:“烈士的枪,断不该被叛徒亵渎!”
“柳闻因你纳命来!”江星衍没听清是谁在喊,凌乱中只记得那瞬间自己好像和柳闻因在对话,脑中一片空白的他,双目发红地狂吼着朝长枪遗失的方向追赶。
当然双目发红,他眼睛里长枪掉落的时候,铺天盖地都是鲜红,属于姜蓟身上腥热的血,溅落在自己身上脸上到处都是
李全奸诈,闻言借势一挑,长枪果然朝着柳闻因飞窜。江星衍毫不犹豫,两手愤怒抓紧长枪,不遗余力朝柳闻因扑打,俨然是将她当成了那个杀死姜蓟的豫王府第四。
这一爆发既始料未及得快也出乎意料得强,加上有李全从中作梗,柳闻因暴露在枪下差点无路可逃,眼看就要不敌丧命,总算杨妙真眼疾手快将她一拉,姐妹俩却齐齐被江星衍的枪锋斥飞出局,彭义斌大惊,不屈剑赶紧弃了原先的敌人而转向、却也拼尽力气才将江星衍格挡,陈旭闻讯匆匆赶来,几步之遥疾呼,生怕来不及:“莫要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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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义斌怒不可遏,眼见柳闻因差点遇害,哪可能还站江星衍:“江星衍他疯了!”
星衍他,确实已经失去理智,疯了一样,在陈旭话音刚落的一刹,猛然把彭义斌都击开数步、提举长枪二话不说就要杀他。
换往常彭义斌实力当然在江星衍之上,奈何今夜与余相濡等人的厮拼早就耗得他体力殆尽,这一刻,竟生生给柳闻因挡了灾劫眼看他就要血溅江星衍之枪,当着金宋所有人的面坐实江星衍残害南宋功臣,接下来不仅林阡保不住江星衍,恐怕连林阡都会变成第二个徐辕、被江星衍害得失尽红袄寨人心千钧一发,不屈剑被打脱的彭义斌却只能无奈地闭起双眼等死。
关键时刻,那一枪却被人徒手握住,鲜血淋漓都不曾放。
那人来不及往这里轻松施救,索性扔了大刀排开一心拦他的李全和展徽,再无武器可用,只能空手相拦。
血肉狠狠撞于长枪,那人狼狈坐倒在彭义斌边上,另一只手却还朝江星衍的方向,挽留他的姿态如昔年一样:“主公说过,彭义斌剑之灵锐坚韧,石硅锤之形软力硬,最是高强,柳闻因枪之大气涵厚,杨妙真枪之动静裕如,最是惊艳,江星衍飞戟之无一虚发,百里飘云大刀之沉稳雄浑,最是稳妥。合六为一,最是杀伤这六人,山东战场,是他缺一不可的。江星衍!!”
江星衍你因姜蓟的血失智入魔,可否用我百里飘云的血唤醒你啊!
“飘云”星衍赫然一惊,冯张庄、大崮山、天外村,那一段段和眼前人的同生共死犹在眼前尤其是冯张庄里的张府混战,有个寻常家丁差点抹了星衍一匕首,正是眼前人惊呼一声“小心”将他一把推开,然后像今天这般当着他的面血流不止
“星衍,先带他走!”
“盟王,那您!”
“一起撤,我殿后。”
主公永远是这样,他在哪里,战斗界限在哪里。
“飘云,别死!”
“不死,只是有点困”
“不要,连困都不行!”
他江星衍也永远是这样,哪个场景都依赖着眼前人。飘云何以你竟出现我的枪下!?
蓦地惊醒,收回枪来,冷笑一声:“缺一不可?石硅、杨妙真、江星衍,哪个还跟着他呢!”回望蒲鲜万奴:“大人,您没事吧?”
“星衍?”飘云不解地望着他,为何明明放下屠刀,却又不肯回头是岸!
“我没事”蒲鲜万奴也略带吃惊,这地方早被宋军占满,即使宋军在内乱,自己也大概率沦为阶下囚,逃不掉了。为何江星衍在这个时候选这边?
“不等林阡了。他在又能怎样呢,他永远受制于红袄寨,徐辕也将娶楚风月,偏巧红袄寨和楚风月都是我必杀。既然我江星衍永远都是抗金联盟的轻缓,宁当战俘,今生也绝不回头!”江星衍恶狠狠地说,“适才这一枪,就算割席断义!!”
“这算什么!我们的国家一片辉煌,你却宁可求风雨飘摇的敌国给你荣耀和归宿感!?”暗处,另一个针锋相对的小战场,人数也相对少一些,却几乎同时有人发自肺腑地问出这样一句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话。
发话者是湖南华家的大弟子华惊雷;他面前静静伫立、沉默不语的易容者,现在叫朱雀,从前却是他的二师弟,华冰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