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飘云鬼迷心窍,竟昏了头”人群散去,飘云满脸通红地来向林阡请罪,“我与灵犀姑娘的事,隐瞒是因难以启齿,并非有意加害主公。”
毕竟只有寥寥几人知道,那女子并不是为了与飘云定亲而诚心投靠宋盟的,到现在可能还一心一意要取林阡首级去向夔王交差。飘云虽然内心担忧她下狱后的处境,但也决计不想因她影响和林阡之间的信任。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飘云,主公一直说绝对互信,自然是毫无保留地信任麾下的忠诚与能才。所幸今次并未酿成过于严重的后果,倘有下次,两罪并罚不迟。飘云,你是聪明人,千万别栽第二次跟头。”林阡宽恕他时,也提了个醒,对灵犀的处置至关重要。
“百里少主,那个女子?你意下如何。”陈旭明白飘云经此教训后不会再脑热,但看出他情窦初开、血气方刚,恐怕不会将她割舍。若不仔细规划,难免重蹈覆辙。
“我想对她负责,娶她为妻!若能将今夜在人前的事假戏真做,倒是也好。可是,唉”飘云苦叹,“天火岛利用她来害我的伎俩,她多半是不知情的,若我们放她出狱,她定会出于习惯地回他们那里,仍然为敌,如之奈何?思前想后,也只能暂且关押在牢里,别放她再出来了。”
“飘云想假戏真做?不试试又怎知拿不拿得下。”林阡笑,两全其美何不为之,便与飘云约定说,只要飘云顺利盘活胶西据点,灵犀的思想工作,后方女眷们会做。
“但她武功高强”飘云还在纠结,闻因已自动领了这个“女眷”任务:“纵使这灵犀姑娘事前不知情,事后我会劝她说:你刚到飘云面前站定,天火岛的偷袭大军就来了,他们借你之刀来杀飘云不是很显然的吗?所幸我们主公料事如神、守株待兔,方才替飘云化解一场大难,可你呢,有这么幸运吗,飘云是主公的大将所以被宽恕,你却是天火岛人弃如敝履的工具,任务成功会卸磨杀驴,任务失败则必死无疑,横竖都无路可走,索性就从了飘云可好。他才是你命定唯一。”
飘云面红耳赤,提醒道:“不用说那么多成语,她未必懂;直接说必死无疑就好,她怕死。”若是闻因去劝导,一来她有劝楚风月的经验,二来闻因不是个武功平平的女子,飘云就放心得多了。
“若然这姑娘没什么大志。便以这天火岛外的规矩,将她融合吧。”林阡点头,认为灵犀没楚风月那么棘手。
飘云喜不自禁,连连点头:“多谢主公给末将机会,定当竭尽全力、拿下胶西!”
“嗯?不给机会还不拿下了?”林阡佯怒。
“不敢,不敢。”飘云连道口误。
陈旭捋须而笑:“对世人而言,收监灵犀是主公谨慎、对敌对我皆负责;放出灵犀则更好,有欢迎投降以及告密之意,对天火岛人更是致命一击。”
是的,世人眼中,并无柳闻因劝降灵犀这个步骤,灵犀只是亲自来投以后、被林阡调查过家底后彻底接受,如此,她会带动一大批本就动摇的天火岛人效尤。胶西之乱真像是青潍对质的续集,衔接得正合林阡心意。夔王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
飘云面色微微一变,意料之外单膝跪地,抱拳说道:“主公”三缄其口,似有难言之隐。
“怎么?”林阡本已准备走,又回过头来,“但说无妨。”
“主公,即便灵犀愿依从我,但涉及她组织机密的事,能否不软硬兼施地撬开她的口?”飘云原是希望林阡别诱导灵犀真的出卖组织。
“可世人本来都以为是她起了叛变的头啊”闻因一愣,不解其意。
“若世人唾骂,我与她同担,若组织来杀,我必将护她她此刻虽天真无邪,终有一日会有心有肺,我不愿她将来活在背信弃义的自责里。天火岛人毕竟生她养她。”飘云恳求。
“放心。天火岛的底,我已经大概都了解了,用不着她卖主。”林阡对飘云的仁义尽收眼底,笑着将他扶起,“何况,要她真心归顺,本就不可能骗她割弃前尘。夔王府一日为敌,那丫头一日不入战局。”
“主公!”飘云感激涕零。
“仗给我打好了。”林阡按了按他的肩膀。
“这就去备战!”飘云意气风发。
临行前,飘云作为闻因的头阵,先去对灵犀道明了所有情况,长话短说:“只要你愿脱离天火岛,我百里飘云必护你一辈子。”
“嗯那你要给我蟹胥、还有小红果子吃。”灵犀眼神如昨般清透、干净、无辜,今次有九成的可能和众人推测无误,灵犀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天火岛出卖,接下来将会真正地无家可归。闻因会致力于让她想通:怪不得他们问责后没怪罪我,怪不得他们还撺掇着我来找飘云,他们的阴谋败露而我没做错任何,横看竖看都是跟着飘云才有生路
“小红果子?”他想了很久,才懂,那小红果子是胶西的特产之一,圣女果。
笑了笑:“除了蟹胥、小红果子,还有生死符。灵犀,相信我,一定会帮你解开。”说完这句,如释重负。那天在鸢飞处迷路,一开始他俩乱走一气,而只要飘云心思笃定、指引起灵犀的路,那两个人就会无限轻松。
她充满希望地连连点头,眨巴着大眼睛笑意盈盈,两个人大约是身体接触得久了,彼此间竟都觉真心相待。
徐辕听闻此事,曾对林阡指出,还有一成可能是:灵犀从始至终就在伪装,作为一个训练有素的间谍,一步步接近飘云,以期达到暗杀主公成功。
不过,自从徐辕与灵犀接触过后,也看出她虽有死士的纪律性,却没有楚风月那般强烈的责任感,于是便赞同了林阡有关死士怕死的说法,将灵犀在不接触重要军机的前提下留在了百里飘云的军营,对外则宣称其与天火岛已脱离一切关系。
蟹胥情缘在这七月末八月初圆满告一段落,徐辕一边惊叹于年轻人的进展神速,一边则因为胶西曾是楚风月发迹处而思绪万千。这些天来,风月作为路人独自默默关注着花帽军的盛衰,也不知她此刻在做什么?
中秋将至,青潍胶西共一场秋雨连绵。
走在这条长久的单人旅途上,泥泞中曾与几个成双成对的擦身而过,戴着斗笠狼狈往茶馆门口避雨的楚风月忍不住也想起徐辕。
正考虑着要不要进去,忽嗅出茶馆内气氛微妙,依稀有两派各十几人剑拔弩张,沉默已久,忽然一边声音颤抖着喊了另一边“师父?”
声音熟稔,惊心动魄。
楚风月一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