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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雄环视一周都没发现是谁说的这句“我能”,直到视线转了一圈回到原点,才发现说话的居然是……石硅!?
路成惊得舌头打结,一刹回神面色惨白,是的,石硅是能证明路成笔迹的,因为……“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去问石硅,我去之前,曾给他去信,问过妙真情况!”这句话,是路成片刻前众目睽睽之下自己说的!
寻妙真,那是路成为了撇开“引导石硅误解盟军”的嫌疑,行动之初就找来傍身的借口,谁想,竟自作聪明、画蛇添足、在结局亲手揭开他“串谋夔王”的面皮!
一片哗然,李全也同样惊愕,他本来想,只要能挑起石硅和杨鞍乱,就算把内鬼卖给宋盟也无关痛痒。可怎料,叠加在天火岛先内讧的基础上,十三翼内鬼的即将暴露,竟直接给石硅的止戈奠基!甚至石硅自己都成了指证内鬼的一环!
这怎么行!理想和现实,前因和后果,背叛和归顺,解体和团结,完全颠倒了过来……
难得一见!徐辕长吁一口气,憋了十二成力防这个地头蛇石硅,原来主公并不需要嘛。
“短短一天,你们不能指望石硅一下想通!你们这群……”陈旭也回忆起自己对郝定等人骂出来的这句话,原来骂错了?我才是驴啊!
石硅心中左右拉扯,岂是“短短一天”。
郝定彭义斌的规劝都是他回归的外因;内因,则是林阡对杨妙真没说完就咳忘了的“还有……”
还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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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敢当,前因难改,后果可易。”
“现在不捣毁,将来害石硅。”
“军师说的极是,夔王挖墙脚的本事一绝,不过,石硅,我对他有信心。”
“那个坚毅过人、秉性纯良的石敢当,只需一段充裕的时间静下心,终究会对金宋的善恶辨别分明。我等着就是。”
昨晚,轰走郝定等人之后,石硅望着漫天大雪,苦思了很久很久……萦绕心头的,渐渐不再有其它势力对他石硅的精心计算,只剩下林阡在面前和背后为他石硅的精心打算……
郝定等人没有白干,他们给石硅拨云见月,令石硅开始怀疑,自己的添乱会否是误上贼船……
此刻,全场只有林阡一个波澜不惊、笑看风烟,毕竟形势尽在他股掌间。
石硅从来不是变数,终有一天会想通回来——这就是种种线索都指向了战势会发生在段亦心和杨妙真之间、可林阡还是坚定地站柳闻因所述情况的根因。
本来啊,石硅之所以离开林阡身边,就仅仅是因为自我厌弃:“积羽沉舟,群轻折轴,众口铄金,积毁销骨。那样一个值得跟随的人,我为何竟怀疑起他来?物有必至,事有固然,我与他之间的信任动摇,一定有缘由,或许在莫非,或许不在。我必须找出问题的症结,不解决绝对不能回来……”
石硅向来都偏向于他、给他林阡互信机会!只不过好事多磨,直到今日,石硅终于眼见为实,内鬼并非因为“国别”变节,而是内鬼本身可恶!如此,金宋不分和三被害的心结都解,加上郝定亲口劝归、三被害的心结也提前告终,石硅彻底醒转,临阵做出决定,他想通了,找到答案了:问题的症结在于“人心”,敌人和自己人可以相互转化!
“这封信里的笔迹,汝等尽可拿去核对。”石硅恨不得立刻对林阡负荆请罪,但现在这场景还是更适合身为第三方诸侯,所以他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冰冰冷冷。
纵然不曾表明心意,千言万语都是一个眼神的传达。
“将路成拿下!”路政接过书信,脸色一变,立即喝令。
“不,不,是他们串谋害我……”路成还想诬赖石硅一早就是林阡的人,可眼下石硅、杨鞍、林阡名义上还是平起平坐的三大势力……缓得一缓,路成束手就擒,被路政亲自扭送到杨致诚面前按跪:“致诚,路政教子无方,对不住你……这畜生听凭发落。”
“二当家,您看……”这时,信传到展徽手里,他一看就直接交予杨鞍,杨鞍也顿时神色大变,陡然目中精光大作,似要直射进李全的骨缝。
“怎……怎么?鞍哥?”眼见剧情愈发偏离既定轨道,李全早已下定决心置身事外,谁想那封信不只包含路成笔迹,竟还存在他李全的痕迹——
李全先前的出奇制胜建立在敢于出卖路成的基础上,可万万没料到那是一把双刃剑——不给路成打掩护,就是给他自己留后患!怪只怪夔王府乃至金军羸弱,不少天火岛人都和路成一样、情报方面是半道出家……
“那个陈反复……是路成帮忙种符咒、逼迫改口供、帮你李全出狱?!”“二当家,小的不叫陈反复……”“滚!”杨鞍气急大喝,一脚将那陈反复踹翻,“李全,是也不是?!”深信不疑的战友竟把他当猴耍,这叫他怎么接受得了!
“鞍哥三思!陈反复改供词,眼看确实是救了我,却极有可能是金军想给战局添一个干扰——是他们帮林阡迷惑鞍哥之用!就像现在这般、乱鞍哥的心……”李全不能再等了,火烧到自己了,只守不攻就是坐以待毙!正在回味这句狡辩的可行性,冥冥中金军先给他挡了一劫,原来,恰逢此时,马耆山已死几日的剑冢又出新祸。
无需羽檄飞驰,无需哨骑来报,远远望去,漫天黑云携海潮,以参横斗转之势,越过山野,淹没林田,往他们所在的营寨倾轧过来。
猝不及防的一场沧海横流,把此间的激烈漩涡直接压缩作泡沫。在造物主的不可抗力面前,人类原就是渺小得跟蝼蚁没什么区别!直到饮恨刀、冯虚刀、残情剑、寒星枪等武器接连离手、披荡往来、汇聚成大片清亮光网,反向迎上硬生生将那些黑色云翳的阵脚射定……飓风倏停,众人才纷纷反应回神,谁说我们是蝼蚁了?人定胜天!
但林阡、徐辕、柳闻因等人实已强弩之末,此刻他们心头全是一个想法:怎么这剑冢就没个完了!
“你们继续。我先去看。”绝顶高手里,有且只有独孤清绝还有余力,而且他对剑冢不排斥,相反,临走前,满脸都是“其乐无穷”。
“郝定愿战!”“义斌愿前往!”“裴渊也同去。”二线高手,跃跃欲试已久,争先恐后请缨。齐鲁之地盛产豪杰,谁也不喜欢私斗、内耗。他们这般踊跃,眼看着就要簇拥林阡重回剑冢。
“不准去!”杨鞍脸色铁青,边阻止边回望林阡,动情的泪湿了眼眶,“胜南,不能再去救金军了!你还想失踪几日?还想这样的问罪再发生几次!?别再说解救苍生,不救会否灭世都是未知。我只知,你若不在,这天下必定大乱,要它何用!”
“鞍哥,不是去救……只是请独孤先去打探,到底发生何事。”林阡听得也感动不已,他知道杨鞍对他的担心都是出于善意。但他想对杨鞍说,事不过三,此刻剑冢的突然崩坏,可能是因发生了其它变故,未必需要金宋再次合力破阵。
偏有个邪恶的人抢先冷笑,而杨鞍正好站在他影子里:“鞍哥,吸取教训,莫再中林阡计了!他和曹王府用这怎么死也死不掉的阵法,把山东兄弟们的红袄寨都快掏空了。”
“掏空……”杨鞍眉心全是优柔。
以李全性格,哪可能束手就擒?掀不起浪,便退而求其次,紧抱杨鞍这最后一根浮木,死咬林阡,确保自由。
看清楚这一点的石硅当然不会给李全自由,毫不犹豫以一个第三方主帅的身份对杨鞍建议:“鞍哥,我算看清楚了,李全此人颠倒黑白、合纵连横本事逆天,昨日正是他利用路成将我骗到阵前阻碍您。我错了!鞍哥,吸取教训,无论如何先把李全灭了再说!”
“畜生,你说!是不是李全利用你!”闻言路政也怒喝,希望物证之外叠加人证锤死李全,路成却仍然咬紧牙关。路成这般嘴硬,只因邵鸿渊示意,趁众人重心全在林阡,从他角度能立杀杨妙真。
“鞍哥……求您明辨……勿听小人谗言……”李全紧张得耳膜生疼,真没想到才出一招就被石硅抽回脸上,林阡都无需出手应战的……狼狈至极的他,除了自守自保,哪敢再作攻击?好像是该服输了,偌大一个山东棋盘,全体红袄寨都站在林阡那边……此情此境,李全除了听见自己的砰砰心跳,好像还能听到彭义斌郝定说“支持盟王”,听到石硅说“支持主公,加入战斗”,一个接一个络绎不绝……
并不荡气回肠,只是献愁供恨,这些,都是我李全孜孜以求……
“去战!哥哥,妙真支持师父,愿往阵法一探!”当是时,杨妙真揽住杨鞍手臂,意欲对杨鞍的心态一锤定音。
局面一目了然,林阡压倒性胜利。当发现妙真口中连他的地位都没有、妙真眼里也只有对逐鹿林阡的天下的憧憬……李全心里的最后一束光都熄灭。
哈哈哈哈,十三翼当真逐一回归了,江星衍、杨妙真、石硅给刘二祖的预言画上了完美句点。深受打击的李全只感到雪上加霜,不由得仰天长笑,长笑当哭:世上怎就该有林阡!若没有他,我与妙真一个奇谋,一个险兵,郎才女貌,天作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