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里掌声雷动。
主桌上,阮承颐在周围一众人的恭贺中站起身,面朝全场来宾,微微抬了下手致谢。
在宁城商圈打拼二十年,再没有哪一天,比之今天更让他为人所瞩目。辉煌的事业、稳定的靠山、广阔的人脉、大方得体的妻子、乖巧美丽的女儿,人到中年所拥有的昭示成功的一切,他都拥有了。
对一个出身农门的少年来说,今天这一切,堪称人生圆满。
饶是他一贯沉稳,这一刻也难免有几分激动,抬手致意后,他低头理了理袖口,迈着稳健的步伐,走向了演讲台。
“阮总!”
“帅呆了!”
宴会厅内,也不知道谁喊了两声,惹来全场哄笑。
气氛一下子被推至最高潮。
阮承颐笑了下,伸手将话筒扶至嘴边,清了清嗓子道:“尊敬的各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
人到中年,他也并非第一次在类似场合讲话,醇厚磁性的语调,一下子让全场安静下来。
就在这一片安静中,他身后宽大的LED屏上,照片切换,开始展示公司发展二十年以来的历史进程。
“今天,高朋满座,笑语不断,在这个新年临近的日子,我们迎来了宏宇公司20周岁生日。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请允许我代表宏宇公司全体职工,对各位来宾表示最诚挚而热烈的欢迎!”
高亢的声音,激昂的语调,让宴会厅一众人举起双手自发鼓掌,叫好声从后传到前,LED屏映亮了阮承颐意气风发的脸。
“回顾过去的20年,我们经历了创业的艰辛……”
他的声音沉缓下来。
仰头看着正前方变幻的LED屏,满场掌声也如潮水一般退去,在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前面十来张照片之后,呈现在屏幕上的,赫然是一男一女的床照。
而床照的男主角,无知无觉,还西装笔挺地站在屏幕侧前方,发表着振奋人心的讲话。
这过分冲击人眼球的一幕,令全场经历了足有半分钟的死寂,又瞬间炸开了锅。
“天呐,这怎么回事呀!”
“照片放错了!”
“错不错是重点吗?那是阮总啊,他竟然……”
“那女的好眼熟,哎不对,不就在那坐着吗?和阮家老太太一起来的,这怎么回事!”
整个宴会厅,顿时乱了套。
喧嚣的议论声,甚至盖过了阮承颐的讲话声。
宏宇公司其他几位股东按捺不住起身,面面相觑后有人大喊:“怎么回事!谁弄的电脑!”
在这一声一声厉声斥责之下,总经办几个助理都吓坏了,面如菜色地往演讲台跟前跑。
正讲话,阮承颐也总算意识到不对劲儿,他迟疑着回过头去,只觉得屏幕上照片如一块山石,直冲他面门而来。
因为太过震惊,那一瞬,他竟然忘了做出任何反应,保持着一手按在演讲台上侧身的动作,僵成了一个雕塑。
“混蛋!”
台下一声怒骂袭来,他倏然转头,只觉得衣领被人猛地揪住,迅疾的拳风迎面而来。
太过突然又狠厉的重击,让他来不及做出任何反抗,踉跄一下,撞得演讲台瞬间后移,砰然倒地。
尖叫声、吵闹声、跑步声,乱成一团。
主桌上一个老爷子腾一声站起来,拍着桌子大喊:“殊宁!”
燕殊宁在部队里待了多年,一贯又是个无法无天的性子,他要发了狠揍人,那挨揍的,指不定得缺胳膊断腿。老爷子急得不行,冲邻桌几个年轻人怒吼:“发什么呆!赶紧将他给我拉下来!”
他将阮承颐揍了一拳后,压在地上打。赵苪知娘家那边其实不少人都认得他,可因为心里都憋着火,愣是没人第一时间上前,也就在老爷子发话后,才齐齐“哦”了一声,上去拉人。
等他被拉开,地上的阮承颐已然风度不在,狼狈不堪。做了造型的黑亮头发变得乱糟糟,西装扣子也齐齐崩开,领带被扯得松垮垮挂在脖子上,那原本干净的脸上,甚至流下两行鼻血。
“承颐啊!”
公司里几位股东在忙着安抚重要来宾,员工们围了一圈上前,看着阮承颐的样子,愣是没人敢说话。也就阮老太太,急吼吼地跑到前面去,看到儿子染着血的一张脸,发出了惊天动地一声喊叫。
丁美娟跟着她,急得眼泪簌簌下落,蹲下身,就要扶他起身。
“滚开!”
阮承颐一把将她推倒在地,晕头转向,他扶着倒下的演讲台勉强起身,看着乱成一片的宴会厅,身形晃了又晃。
完了!
他经营多年的口碑,就这么毁了!
丁美娟!
咬牙切齿地转过身,他撕了丁美娟的心都有了!
“就是她呀。”
“到底看上她哪儿呀?”
“和阮夫人比起来,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听说是他们公司的厨娘。”
“我的妈呀,阮老板这口味,真够重的。”
一句又一句议论声传入耳中,听得阮承颐头疼欲裂。他一只手抖抖索索地指着丁美娟,命令旁的人,“带出去!把她给我带出去!”
闻声进来的保安正好听见这一句,连忙豁开人群,将丁美娟又拉又拽地就往门口拖。老太太一看,这可不得了了,急忙忙扑过去喊:“慢点儿,你们慢点儿,她怀着娃呢!”
“怀孕了!”
“这是逼宫呀!”
“一个做饭的也有这种手段,真是开了眼界。”
“这老太太……啧啧。”
目送几个保安将丁美娟拉了出去,桌边立着的几个富家太太,发出了讥诮的感慨声。
老太太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小心翼翼地看向阮承颐,却发现,从小疼到大的儿子,用一种极其陌生而厌恶的目光,凌迟着她。
“我我我……”
老太太一张嘴,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阮承颐也没工夫管她了,咽了口血沫,转过头,一步一步地朝不远处,赵苪知走了过去。
LED屏已然黑了,赵苪知坐在位子上,目光却仍然盯着那一处,她边上围着几个面色和善的太太,正好言好语地安慰她。
“苪知。”
阮承颐一手扶着桌子,拼凑了半天语句,声音嘶哑地说了一句,“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都是丁美娟那个女人,她设计我,你相信我,我可以解释的。”
“呵~”
赵苪知冷笑了声,缓缓起身,面色嘲讽地盯着他,红艳的唇一张一合,一字一顿问:“阮承颐,你还算个男人吗?”
她没再看他,面无表情地走过他身边,去了演讲台旁边。
公司里几个职员,眼疾手快地将演讲台扶了起来。
“喂——”
赵苪知试了下音,面向全场,“请大家安静一下。”
她冷淡的声音从话筒扩散而出,纷纷扰扰的宴会厅,逐渐地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或怜悯或同情、又或感慨,齐齐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赵苪知弯腰鞠了一躬,“很抱歉,一点家事,让大家见笑了。”
她淡淡一笑,落落大方,“阮总目前的状态不佳,需要稍作整理,让我们有请陈副总代替他发表开场致辞,大家欢迎!”
干脆利落的两句话说完,她率先鼓掌,目光投向了台下的公司副总。
被点到的男人,连忙起身,从台下走到台前。
话筒转交,赵苪知朝他笑着点了一下头,迈开步子,径直走回到属于自己的座位上。
没等她坐下,主桌那边的赵守成站了起来。
因为他这一起身,前几桌一下子又站起来好几个人。
这些人俱是宁城商政名流,也是阮承颐等几个公司合资人一直想结交的对象,看见他们起身,台上讲话的副总额头都冒了汗,频频卡壳,却也没办法上前半步。
阮承颐终于从刚才的混沌中清醒过来,他忍着身上一阵又一阵痛楚走到了赵守成跟前,低头哑声唤:“爸……”
“我不是你爸!”
不等他说完,老爷子便冷冷打断,目光如刀地看着他,抖着声音道,“我当不起你这一声爸。”
“阮承颐——”
他抬手指着阮承颐,铁青的脸色难看到极致,一字一顿道,“你今天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啊!大开眼界!”
常年身居高位,他这一句,便有泰山压顶之效。
阮承颐垂在身侧的一只手紧握成拳。
老爷子气得长舒一口气,懒得再看他,目光投向赵苪知,不容置疑道:“苪知,走。”
话落,他大步流星地就往宴会厅外面而去。
这种关头,哪个敢劝他?
见他走了,前排几桌人呼啦啦地走了一大群,有人生怕落在后面,竟然边跑边道:“赵老,赵老!您消消气!”
老的带走少的,男的带走女的,不出十分钟,宴会厅里的来宾竟然走了一大半,也就剩公司职员,还有一些倚仗宏宇生存的合作商,留在位子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讲话的陈副总彻底稳不住了,草草地讲了两句,剩下的流程压根没进行,便直接吩咐服务员上菜。
好好的20周年庆,发生这种事,哪怕员工还有心情吃饭,公司高层所有人也兴致全无了。几个在阮承颐面前能说上话的团团将他围住,压低声音,七嘴八舌、忧心忡忡地开口。
“老阮,这可怎么是好!”
“是啊,我看赵老可是气得不轻,那架势,我们公司以后的日子怕是……”
“这么重要的时候,出这种纰漏,你说你,哎。”
“嫂子还能挽回吗?我看她刚才那样子,还是识大体的,你现在就回去,不管怎么样,让她消气才是正经的。”
“丁美娟怀孕了?”
“你说你,怎么就……糊涂成这样!”
一声又一声指责入耳,阮承颐只觉得头疼欲裂,他将手朝旁边陈副总递过去,喘了口气说:“扶我起来。”
两个男人将他扶着站了起来。
另一个抬眸往边上扫了一圈,蹙着眉唤:“小郑,先扶阮总出去,要不上楼,休息一会儿。”
郑云开连忙凑到跟前来。
他扶着阮承颐,在全场其余人复杂难言的目光里出了宴会厅。
面子里子丢尽,名声扫地,公司的前途也可能被连累得就此艰难,阮承颐出了宴会厅,一个没忍住,“噗”地喷出一口血。
阮家老两口、丁美娟、并着村上几位自家人都坐在外面沙发上,见他出来便这幅状态,老太太吓得险些晕过去。
阮承颐靠着郑云开,被门口灌进来的冷风吹得更清醒了一些,他倏地止了步子,目光瞥过丁美娟,问跟过来的另一个高管:“进去问一下,今晚那些照片,是怎么放上去的!”
“不是我。”
见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丁美娟连忙摇头,一脸凄楚,“承颐你相信我,我不会这么害你的!”
阮承颐盯着她没说话。
几分钟后,刚进去的高管去而复返,他身后,挂着工作牌的助理脸色也难看极了,猛地将身后另一个人拉扯而出,气愤地道:“是她。阮总,我检查电脑那会儿,她拿着U盘过来,说是U盘被水泼了要检查一下,因为听她说是您老家人,又是大小姐的同学,我才松口的。”
宴会厅刚才一番动静,险些将丁楚楚吓傻了。
她完全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在这种场合打阮承颐,更没想到,阮玥的外公竟然有那么大的威势和影响力,他一起身,宴会厅里那么多人,竟然二话不说地跟着他走了。
事已至此,她何尝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
丁楚楚吓得大哭,一边哭,一边急促地抽泣,断断续续地说:“真的不是我,是阮玥!这一切都是阮玥干的!要换照片的是她,和我没关系,阮伯伯你相信我……”
“阮玥?”
阮承颐冷笑,笑完了又吼,“你当我傻!”
旁边的助理也吓得冷汗直流,刚才那一出失误,足以让他明天就卷铺盖走人,他才刚毕业没两年,这样的经历要是在履历上写一笔,那以后还怎么去找相关的工作,取信于人?!
况且,孰是孰非,一目了然!
他对赵苪知和阮玥有多同情,对现在面前这一双母女就有多恶心,只听丁楚楚说完,便气得脸红脖子粗,大声道:“就是她!阮总,只有她一个人拿着U盘靠近电脑了!大小姐虽然也用了一下,可她手上什么也没拿,而且就在电脑跟前停了一分钟不到,不信我们可以调监控!”
宴会厅里的监控其实看不到电脑那么远,可助理哪儿顾得上那些,一心只想着撇清干系。
丁楚楚晕乎乎地,她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被阮玥利用了。她在看到自己的时候假装打电话,又将U盘扔掉?就为了让自己捡起来,毁掉这一个20周年庆典?
她心里乱极了,说话也颠三倒四,“不是我,真的不是我阮伯伯。那不是我的U盘……”
多余的话没讲出来,她被阮承颐一脚踹倒了。
阮承颐当真是气晕了,丢了脸挨了打毁了公司庆典,所有尊严和荣光,都在刚才被践踏摧毁,他股子里暴戾的那一面都因此被激发,也顾不得自己在大庭广众下对一个女孩动手是多么让人大跌眼镜的行为。
一手推开扶着他的郑云开,他看着丁楚楚,一脸阴沉道:“不是你,那也和你脱不了干系!你知道今天这个庆典对公司有多重要吗?啊!恩将仇报不知好歹的东西!”
“阮总阮总!”
“承颐呀——”
郑云开和老太太,一左一右拉住了他。
阮承颐猛地推开了老太太,痛心疾首,“我大好的日子,你将这一对惹祸精带来给我添乱?嗯?!现在你满意了!高兴了!看着我弄成这样,是不是心情好极了!孩子?”
他仰头大笑了声,“儿子都快没了,你要孙子顶个屁用!”
“我怎么摊上你这么愚蠢的妈!”
素来泼辣的老太太,被这劈头盖脸一顿骂给整懵了。
郑云开立在边上,脸色一变再变精彩纷呈,眼瞅着阮承颐终于歇了口气,才压低声音又劝,“阮总,阮总!这是在酒店呢,你看周围……”
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在指指点点。
“看什么看!”
怒骂一声,阮承颐转身大步走了。
郑云开连忙追上他。
阮承颐偏头啐了一口血沫,吩咐他:“走,去政府大院。”
无论如何,他必须将老丈人稳住了。
他目前还在位,一句话出去,他在宁城的生意便要陷入困顿。更何况……阮承颐想起他刚才的神态语气,觉得大势已然不妙,可他有什么办法?事已至此,说什么都要再试一试!
他坐上车,浑身脏污黏腻,冷汗流了一层又一层,心里的悔意早已无法言表,也就在这一刻,他才明白,所有人都说的没错,他能有今时今日,和赵苪知是脱不开关系的!
她虽然从未帮他牵线搭桥,可赵守成在那个位子上坐着,赵苪知医科大出身的高材生,他在医疗行打拼二十年,她在医院也工作了二十年,这个圈子里,谁不知道他是赵守成的女婿,又有谁不知道,他是一院妇产科赵医生的丈夫?!
他靠着老丈人和媳妇,在这商圈走得顺风顺水,真是好日子过得太久了,都忘了,他本是一个空有抱负却无根基的穷小子。
他飞黄腾达的开始,不过是因为他娶了赵家的大小姐。
阮承颐啊阮承颐,你真是糊涂!
他一遍一遍地打腹稿,组织语言,考虑着等会儿要怎么痛哭流涕忏悔求饶,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当车子驶入政府大院,站岗的警卫并没有像平时那样,看见他就放行,而是瞥了一眼之后礼貌又客气地说:“不好意思,里面有吩咐,您不能进去。”
话落,警卫员又看向开车的郑云开,“不好意思,这里不能停车。请尽快离开。”
跟了阮承颐好几年,郑云开开着这辆车,无论去哪儿,旁人都得给上三分薄面。这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看门的毫不留情地拒绝驱赶,他脸色也不好看,却不得不赔了个笑脸,一边倒车一边试探着问后面,“阮总?”
阮承颐“嗯”了声,语调里,有几分罕见的挫败和迷茫,“先靠边吧,我想一想。”
……
赵家。
老爷子和老太太坐在沙发上,因为气急败坏,回家后老爷子血压就升高了,老太太强忍愤怒,一边帮他抚背,一边柔声细语地安慰:“好了好了,事情已经这样了,你生气那有什么用?要我说这样也好,让大家都认识了那个畜生的真面目,以后我们苪知,也不用委曲求全了,就这么离了,落个清静。”
“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
老爷子怒火难消,狠拍了下大腿。
时间太晚了,跟出来许多人并没有过来这边掺和人家的家事,也就一贯跟赵家亲密的好几位,担心老爷子身体,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这其中,就有燕家二老和燕殊宁。
沉着脸听老爷子发火,只几分钟,燕殊宁就坐不住了,腾一声站起来道:“怎么,这件事大家早就知道了吗?我去阉了那个混账东西……”
“你坐下!”
他旁边,燕老爷子怒骂一声,戳着他肩膀道,“哪儿都有你!你以为你还是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自己的事情还没弄明白,你跟着掺和什么?!哦,遇见个事情二话不说就动手,你上辈子土匪变的?!”
燕老太太也骂:“看什么看?!你爸说的不对?你要将人打出个好歹来,那我们有理也变成没理了!快四十的人了,真是让人笑话!”
“好了好了。”
赵老太太闻言看过来,“殊宁又不是小孩子,下手肯定也有分寸的。依我看这打两拳也没错,解气。”
“可不?”
燕殊宁在这时候站起来,看一眼自己母亲,笑得狂妄,“就那么一个混蛋,我打了也就打了,谁奈我何?难不成我打个人,还要挑日子讲道理?今天是我爸拦着,不然我揍死他。”
“你这——”
燕老太太被气得一哽,说不出话。
“我去看看苪知姐。”
看见他起身往赵苪知房间去,燕老太太又叹口气,一脸无奈地对赵老太太说:“实在是对不住,这混小子我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你说这眼看着四十的人了,性子一点不知收敛,哪家的姑娘能看上他!”
“殊宁是一直在部队里,那也没什么机会谈对象。”
赵老太太却又是感慨又是欣慰,“小一辈这些孩子,我看就他好,脾气没变,还跟小时候一样,刚猛率性。”
身后的夸奖声,燕殊宁自然是没听到。
他到了赵苪知房间外,发现门也没关,虚掩着。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房内沙发一角。
赵苪知就坐在那儿,上半身却看不见,只两条修长的小腿正好露出来,交叠着,在柔和灯光下莹白如藕节。
她今晚那条墨绿色丝绒长裙极富质感,此刻裙摆就贴合在腿面上,和她脚上那双镶钻的浅口高跟鞋一起,将成熟女人的韵味,凸显到极致。
他偏过头,稳稳心神,抬手敲门:“苪知姐?”
作者有话要说:标题“两更合一”的时候,字数一般在六千+,就是一天的更新。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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