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医生护士出出进进。
半个多小时,总算安静了下来。
阮玥也从最初的震惊困惑中渐渐地回过神来。
躺了多日的身体困倦无力、开颅术后伤口复合传来的一阵阵痛痒、手背因一直挂点滴而产生的不适……
这一切的一切,无不在提醒她——
这才是她所存在的、真实的世界。
之前那些圆满,更像一个因为渴望而久久沉浸的美梦。
梦里阮承颐锒铛入狱、赵苪知收获第二春、傅知行喜欢她……她不但成绩优异,还有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甚至有名导找她拍戏、影帝和她合作。陆沉更是随着她一起重生,在那个世界里,他那么爱她、努力上进学习的同时还靠着掌握先机成为隐形富豪,偏偏装穷,使出各种手段想套路她。
果然都是在想象里才会发生的事情。
“这会儿感觉怎么样了?”
旁边一道关切的男声传来。
她偏头看去,迟疑着问:“傅伯伯,这半个月,一直是你在看顾我吗?”
傅恒笑了一下,“没有。你妈请了家里的阿姨过来。白天基本上都是她在看你,晚上是你妈陪床。今天你妈在医院里有个手术,李阿姨也正好有事,所以让我过来替她一会儿。”
阮玥想了想,不好意思地说:“那真是太麻烦你了,从宁城折腾到这边。”
“不麻烦,我现在在这边上班。”
阮玥怔了一下。
傅恒又道:“你妈也没在宁城,现在在省妇幼那边,我已经打电话给说了你苏醒的事,她下了班就能过来。”
阮玥“哦”了一声,消化着他说的话。
他在这边,母亲在省妇幼,所以,他们俩都已经离开了宁城市一院。
为什么?
父母离婚后没很久,她就来A市上大学了。
期间有一次回家,发现母亲在服用抗抑郁的药物。也就是那时,她才知道她有了抑郁症。
说严重,其实没到恐怖的地步。她能正常上班坐诊、接人待物。在家里的表现也就是话少、脾气越来越差。因为被各种要求管控,所以哪怕知道她生病,她有时候也会觉得烦,为了避免跟她吵,回家次数就越发少了。
傅恒话里的“李阿姨”,是她后来新请的保姆。
不过,听他的语气,和李阿姨明显很熟稔。
难道他已经和她母亲?
心里横亘着一团乱麻,阮玥只想着,又觉得头疼了。
她用没扎针的那只手试探着往头上摸,光溜溜的触感,顿时又让她觉得生无可恋了。
瞧见她一脸难过地闭上眼,傅恒忍不住笑了下,安慰说:“伤口长好以后,头发也会长出来的,不要太放在心上。”
“可它也不会一下子就长出来。”
阮玥并没有因为他的安慰心情变好。
女人没头发的伤感,男人怎么会懂?
她微微侧了下身,一手托在腮下,郁闷的模样,惹得傅恒怔了一下。
他印象里的阮玥,从小都是规矩而冷淡的,像赵苪知这些年的翻版,这几年好像到了叛逆期,性子也没有放肆很多,而是又冷又倔,像个刺猬,浑身上下一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躺了半个月醒来,好像哪里不太一样了?
……
阮玥又睡了过去。
中午十二点多,赵苪知过来了。
她走进病房的时候,阮玥还没醒,傅恒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正看一本医学期刊。见她进来便随手将书放在桌子上,起身道:“醒过来没有一个小时,又睡着了。”
“麻烦了。”
赵苪知看了他一眼,没什么多余的话。
她对傅恒的感觉很复杂。
阮玥上大学的时候,这人和梁菲办了离婚。自那以后,有些强势地介入了她的生活,容忍她发病时的脾气,想尽办法帮她走出抑郁症的阴影,她不胜其扰,又念着和女儿修复关系,所以转到了省妇幼上班。
谁能想,他竟也跟到了A市,还进了省内最好的军医大。
这次阮玥出事,又承了他的情。
走到床边,弯腰垂眸,赵苪知细细地打量着女儿的睡颜。
她就这么一个孩子,可多年来一直忙于工作,对她疏于照顾,也从来未曾善加引导。和阮承颐离婚后,对她的要求,几乎能用挑剔和苛刻来形容。孩子心里得有多反感她的这一对父母,才会连他们给的钱一分都不用,交那样的男朋友、住那样的地方,来糟蹋自己。
只想起这半月所见的一切,赵苪知便觉得一阵心绞痛。
眼泪掉在阮玥脸上,她从睡梦中醒来。
迷迷糊糊地,对上赵苪知一双泪眼,迟疑着唤:“妈。”
“醒啦?”
赵苪知连忙抬手抹了下眼泪,侧身坐在床边,动作轻柔地摸着她打吊瓶的那只手,试探着问,“感觉怎么样?头会不会很痛?躺了这么久,身上有没有哪儿不舒服的?”
现实世界,这样的赵苪知,于阮玥而言,是有些陌生的。
她怔了一下,轻声问:“现在是一九年吗?”
赵苪知:“……”
她偏头,一脸错愕地看向傅恒。
多少年了,她都没有哭过。抑郁症发作的时候会歇斯底里,但是从来流不出眼泪。这半个月阮玥躺在医院里,她却成了个泪人,经常看着睡梦中呢喃喊痛的阮玥都会掉下泪,整个人的性子,也因此柔和了许多。
只是她自己,大抵也没意识到……
傅恒轻叹一声道:“医生已经给检查过了。视力听力各方面都正常,也没有失忆。”
他笑了一下,“大抵是被你的眼泪吓住了。”
赵苪知“哦”了一声,心情也有些复杂,又看向阮玥说:“是妈妈不好,以往对你太严厉了。以后妈妈不管你那么多了,只要你开心,想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只是赶紧把身体养好,快快好起来。”
她只字不提陆沉的事。
话里话外都是对她的关心,年近五十了,因为这几年状态不好,明显看着比梦里那个容光焕发的母亲老了几岁,可阮玥看着她闪着泪花的眼,因为她醒来庆幸又欣慰的表情,心里也不禁动容。
这才是她妈。
那个骂她训她,却并非不疼爱她的妈妈。
她点点头“嗯”了一声,小声地讲:“我也有错,我不该总是和你闹脾气,你说的都是对的,醒来以后我暂时不上班,去考S大的研究生,只要你一直愿意供我,那我就一直往上念,将来当个女博士。”
许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赵苪知愣了一下,忍不住笑了,“当博士可不容易,你先把脑袋瓜养好了。”
“哦。”
阮玥应了一声,看起来相当乖巧。
傅恒站在边上看着,都有点不敢相信,眼前这母慈女孝的一对,年初还势如水火。
不过,很多人劫后余生,总会大彻大悟;而更多的人,只有失去过一个人,才能明白那个人对她究竟有多重要……
阮玥这次走一趟鬼门关,让她明白了除生死外无大事,也让赵苪知明白了除女儿外皆浮云。
对她们母女,也算因祸得福。
——
醒来后,阮玥在医院里又住了一个多月。
期间家里的阿姨和赵苪知轮流照顾她;傅恒得闲了也会到病房关心;得知她醒后,她外公外婆也过来了两次;在她临出院前,还来了几个赵苪知的同事;也就阮承颐,因为不被赵苪知允许,没能进病房一步。
九月二十七日这一天,阮玥办了出院。
中午,一众人在医院门口简单地吃了个饭,赵苪知开车,带着家里的阿姨和阮玥一起回了她们在A市的新家。
在宁城市一院任职多年,结婚时还有不菲的陪嫁,她有熟悉的人一直帮着理财,早些年,就在A市买了房子和商铺投资。
这一处精装修的房子本来是想等阮玥结婚时当嫁妆给她,所以一直没有出租过,也就在她有了跳槽的念头后,才找人置办了家具。到现在,她和李阿姨搬过来也不满两月。
总共十楼的小高层,她们家买的是一楼。价位比其他层数贵半倍,因为赠送了前庭后院外加负一层。
阮玥跟在李艳后面进门,目光有些艳羡地投向邻居家栽满了月季的花园。
“也就你住院以后,我们才搬过来的。”
瞧见她抬眸张望,李艳在边上解释道,“之前一直都没住人,花园肯定荒着,赶明儿我买些花苗栽一下,不出一两年,肯定也就漂漂亮亮的了。”
“那我到时候跟你一起去。”
阮玥笑着说了一句。
李阿姨没有她妈年龄大,两个儿子,大的那一个才上高中,对阮玥,一贯也是挺喜欢的。
只是这几年一直念着温茹,所以阮玥之前和她不算亲近。
三个人进了家门,李阿姨便开始收拾东西。
赵苪知刚跳槽到省妇幼,不好总请假,叮咛了阮玥几句让好好休息,便又开车去了医院。
阮玥到了自己房间便发现,出租屋里属于她的东西,赵苪知已经给全部装箱打包回来了。
她舒了一口气,开始规整东西。
李阿姨正好拿了抹布进来擦家具,见她一声不吭地收拾,想了想,柔声说:“当妈的那从来不会有害孩子的心,你现在年龄小,听着她有些话可能觉得不中听。等你以后大一点就知道,那都是过来人的经验。我儿子也烦我,可是他烦那我也得说,年龄这么小不好好学习,你将来能干啥?上班了才知道赚钱有多辛苦。你看你们家这条件,你妈又不指望你挣钱,继续好好念书,出来了那肯定就是你挑工作,不是工作挑你了。”
阮玥笑了笑,“是准备考研了。”
李阿姨松口气,“考研好。现在这大学生都不吃香咯。要是家里没有经济负担,自己还念的动,能往上念那是最好的。”
“嗯。”
阮玥又点点头。
S大是他们省内最好的一本,之前赵苪知因为觉得她本科院校竞争力不够,所以一直要求她继续读S大,最好读到博士,将来争取留校当老师,投身教育界。
她很抗拒。
因为丁楚楚念的就是S大,毕业后在S大附中教语文。
她以前想起她,总会觉得自卑,不断地自我怀疑。因为阮承颐对丁楚楚的偏爱,让她这个亲女儿,陷入了自我否定的怪圈。
现在回头看——
因为别人的错误来否定自己,着实可笑又愚蠢。
阮玥回过神,听见李艳在她旁边又说:“还有你那个男朋友呀,别怪阿姨说他不好。只是你们两个,这完全就门不当户不对,找男人不能长得好就行了,那得有能力,最好还有个不错的家境。我听说啊——”
李艳压低声音,“他爸前两年已经去世了。家里欠了一屁股债,就靠他妈在步行街卖衣服挣钱。你说就这样的条件,你妈能同意吗?更别提你还因为他受了这么一遭罪。”
他爸去世了?
听到这话,阮玥怔忪了一下,侧头问:“你听谁说的这么多呀?”
“不就他妈。”
李艳叹口气,“你是不知道你进医院那天,听医生说要开颅,你妈险些晕了过去。当时那男生妈妈也赶来了,吓得不轻,差点朝你妈跪下要帮儿子赎罪,她自己语无伦次,一会儿儿子不懂事,一会儿孩子爸去世了她疏于管教……哎,也是个可怜人。”
“那……陆沉呢?”
“他不严重,说是脑震荡,第二天就醒了。醒了还想到病房看你,被你妈给拦住了。”
拦住了?
这轻描淡写的三个字,却让阮玥感觉到沉重。
她没有再说话,也没有提起陆沉,晚上赵苪知回来吃饭时,告诉她自己先前已经和陆沉说清楚了,让她以后不要再去联系他。
阮玥也顺从地应允了。
她苏醒后,母女关系达到了从未有过的亲近度,因为她这段时间一直非常乖,这一答应,赵苪知也就放心了。
接下来两天,三个人待在家里,各种采买,继续布置新家。
阮玥大病初愈,没有劳累,也就和李艳一起去了趟花市,选着买了些鲜花绿植,还给家里置办了一个鱼缸,给她买了个小乌龟,本来她还想买条狗,可赵苪知不同意,也就作罢了。
星期一这一天,赵苪知如常去上班了。
李艳要去儿子学校一趟,大清早吃完饭后,便离开了。
家里没人守着她,阮玥也终于有了机会,拿着钥匙出门。
她的手机里,陆沉的微信、电话统统被赵苪知删掉了,因为没有记电话号码的习惯,所以她也没办法联系陆沉。
想了想,只能去他上班的地方找人。
陆沉在一家户外俱乐部上班。
俱乐部是全国连锁,涉及范围很广。不仅有户外探险、训练、夏令营等各种活动,还包括着健身美体、品牌器材服饰自销等林林总总的附带项目。陆沉的工作具体都包括哪些,其实阮玥也不特别清楚。
可她知道俱乐部的大致地址。
下了出租车以后,阮玥很快找到了地方。前台要登记,她没办法进去,只能朝挂着工作牌的女孩道:“麻烦帮我找一下陆沉。”
“陆沉?”
女孩打量着她,自来熟地笑着问,“你是他什么人呀?”
“女朋友。”
阮玥这话刚说完,听到旁边传来“呦”一声,几个高大健壮,只穿着黑色背心和长裤的男人笑着过来,有人抬眸看了眼旁边另一个,揶揄道,“阿沉这行情可以啊,和那一个刚分手,这就又谈上了,无缝衔接呀。”
“就他那张脸,你还真羡慕不来。”
另一个笑嘻嘻回。
说着话,一众人就想调戏这“新女朋友”几句,哪曾想,也就在他们打量人这工夫,女孩转过身来,摘了头上的棒球帽。
看清她的脸,一众人顿时:“……”
阮玥本来有一头柔顺的长发,可手术前被剃了,所以出院时,赵苪知给她买了一堆假发。
她嫌长发戴起来又重又难受,所以今天出门选了一顶浅棕色蓬松款的短发,内扣的造型将那张雪白小巧的脸蛋显得摩登又精致,颠覆了一众人对她的固有印象。
等她将帽子戴好,几个男的便七嘴八舌搭腔。
“怎么今天有时间过来了?没上班吗?”
“跟阿沉吵架了呀?”
“先前他搬来我们宿舍住,又不许旁的人提起你,还以为你们分手了呢,不好意思哈。”
“你这发型在哪儿剪的啊,忒洋气。”
被一个电话叫过来,陆沉看见的便是这幅画面。
一群人高马大的男生将一个和阮玥身形类似的女孩儿挡着,七嘴八舌地说话。
自称他女朋友?
他走过去,面色冷淡地问前台:“谁找我?”
前台姑娘抬抬下巴,指向阮玥。
陆沉目光瞥过去,看清那张脸,脸色怪异地怔了一下,尔后,慢慢地开口问:“你怎么来了?”
“我住院这么久,你怎么都不来看我?”
阮玥走过去,很自然地拉起他垂在身侧的一只手,仰着头,有些不满地问,“你真是我男朋友吗?”
“……”
陆沉被问得一噎。
离得近了,他一下子看清帽檐下她的发色,先蹙了眉,“你染头发了?”
“没有啊。”
阮玥搂着他手腕,略想了一下,才有些别扭地道,“不是伤了头吗?手术前把头发剃光了,所以我戴了假发。”
“噗——”
旁边几个人因为这猝不及防的讯息喷笑,一下子围过来,有人甚至拿手掀她帽子,“这是假发呀,跟真的一样。”
“哦。”
阮玥点点头,“我妈说是用真头发做的。”
她说话的时候,握着他的那只手一直没松开。
就当着他一帮同事的面,很亲昵地站在他旁边,被人搭腔也有问必答,脸上没有一点不耐烦,反而透露着让他觉得稀罕的乖顺。
就……挺小鸟依人的。
陆沉垂眸打量了她一小会儿,问:“你身体好了?就这么跑出来,不要紧?”
阮玥又看向他,“差不多好了吧,就是因为伤到头,有些事记得不是很清楚,不过还记得你是我男朋友啊……”
她顿了一下,晃着他手说:“我饿了。”
陆沉:“……”
之前再多的心理建设,也顶不住她这么一个小动作,他的心情就如坐过山车,呼啸着上上下下,好半晌,只能说:“那我带你出去吃饭。”
阮玥摇摇头,“我身体还没好,不能吃外面的东西。”
陆沉:“???”
又听她说:“你朋友刚说你搬到宿舍住了,你们宿舍在这附近吗?你会做饭吗?你能不能做点什么给我吃?”
周围一阵“噗噗噗”的喷笑声。
因为看不懂这个展开方式,又觉得陆沉家这小仙女病了一遭后好像跟以往不太一样了,周围一众人面面相觑,都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被围观,陆沉心里也有点怪异。
他和阮玥,实在很少这样暴露于人前,光明正大。
在她的注视下,他也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最终只能点点头:“稍微会一点,那去宿舍。”
“大白天的,是不是有点不合适呀。”
“阿沉你开车小心点,人姑娘这刚从医院出来。”
“我们中午都不回去哈。”
见两人往出走,一群人嘻嘻哈哈地在后面开黄腔。
担心阮玥反感,陆沉下意识去瞧她。
外面阳光有些耀眼,阮玥出门后又将帽子扣好了,黑色帽檐下,一张脸越发显小,因为在医院里躺了两月,脸更白,下巴也尖了,再戴上这么一顶短发,十分有减龄的效果。
他的一只手,还被她握着。
陆沉实在有些不习惯,要抽开自己的手。
阮玥却握得更紧,还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我走路有时候会晕。”
陆沉也就没辙了。
牵着她手,将她带到了宿舍。
几个男生合租的小三室,乱是必然的。
进门后阮玥不过随意地瞥了眼,他便开始收拾东西,顺便问她:“要不要喝水?”
“不喝。”
“那我收拾一下,你看会儿电视?”
“看电视头晕。”
陆沉:“……”
面对这样一个骤然乖顺又娇弱还疑似失去部分记忆的女朋友,他准备好的脸色完全甩不出来。
算了,估计等她好了,二话不说也就分手了。
况且这伤,本来也是因为他的过失。
平复了一下心情,陆沉问她:“你想吃什么饭?”
阮玥问:“你会做什么?”
陆沉想了想,“病刚好得吃清淡点,厨房里应该有龙须面,帮你弄一碗西红柿汤面?”
阮玥点了点头。
目送陆沉去厨房,她舒口气,摘下帽子。
来之前一直在想,见到人以后,应该怎么面对他?
过去的记忆太不堪了,如果她选择性忽视掉一些,而他也以为她忘了,那他们相处起来,应该容易很多。
陆沉其实很心软的。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选择让阮玥醒来,不是要在现实里继续痛苦,而是在现实里摆正心态好好生活,收获幸福,虐渣。
总觉得“重生”有一种海市蜃楼的感觉。
不过可能有的亲还是很难接受,我觉得那就当正文已经完了,其实也可。毕竟在“那个世界,”相对已经圆满。
后文不长,这个月完结。
感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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