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以后,阮玥给陆沉报了个平安,便收到了程筱的微信。
两个人在微信里讨论了一会儿,程筱便决定十月三号搬来A市,到了晚上,阮玥将这消息通知了赵苪知。
翌日上午,赵苪知带她去附近的家具商城里买了一张单人床,外加一个衣柜和一套书桌椅。
三号程筱来之前,工人师傅刚将家具送过来装好,虽然是新的,却因为本来就是库存货,质量也有保证,所以并没有什么味道。
反倒是程筱,进门后发现一整套家具都没人用过,十分过意不去,一边铺床一边对阮玥说:“真是太给你们添麻烦了。”
“没什么麻烦的。”
阮玥拎着花架和一盆绿萝进来摆在她桌边,笑笑说,“反正家具早晚也要买,你过来住,还和我有个伴。”
程筱苦笑,“我这都第三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
其实早在她进门后,阮玥就发现了。
时隔好几年,程筱和她记忆里那个乐观爱笑的女生,已经不太一样了。她头发留长了,在脑后扎了个低马尾,显得文静许多。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更给整个人增添了几分书卷气。
想了想,阮玥有些试探地问:“是你家人让你考吗?”
“我爸妈倒没让我考。”
程筱铺好床,直起身说,“大四那会儿我舍友考,我也就跟着考了。没考上,又工作了一段时间。我们学校新闻专业也就一般,我家里也没有这方面的人脉,工作不太理想。我就又不想干了,继续考了第二年。今年第三年,我爸妈意见已经很大了,成天逼我相亲呢。”
阮玥一怔,“你也不大呀。”
程筱语气无奈,“眼看着二十五,也不算小了。况且我前面还有个哥哥没结婚,我爸妈想给他在A市买房,就想把我嫁出去,要点彩礼钱。”
阮玥:“……”
她是独生女,完全没想过这种事。
看着程筱脸色郁闷,连忙转移话题道:“好了好了不想那么多了。你还要不要置办点什么东西,家附近有超市,我们去转转?”
“嗯,买一下牙刷牙膏什么的。”
程筱将带来的东西规整好,又将要买的东西列了一张清单,半小时后,两个人一起出门去超市。
家里的大件用品都是赵苪知购置,日常所需有阿姨会买,因而阮玥其实不需要什么,程筱在日化区选洗漱用品,她推着个小车,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又拿出手机看。
微信页面有一个好友申请。
她点开,发现是孙婧通过十九班微信群加她。
上学那会儿,就数她和丁楚楚最好,阮玥对她几乎可以用厌恶来形容,本来不想通过,又挺好奇她要干什么,便将人给加上了。
不到两分钟,孙婧发来一句:【你是阮玥吧?】
阮玥:【嗯。】
对她的冷淡,孙婧有所准备,也就没过多寒暄,直接说:【有一件事,我想了很久,感觉还是应该给你说一声。】
阮玥:【什么?】
【丁楚楚勾引了你爸,大学那会儿和他在一起两年多,也就她谈恋爱以后,两个人才断了。不过去年她结婚,你爸送了一辆奔驰给她,这些事,不知道你清不清楚?】
看着对话框,阮玥好半晌愣是没反应过来。
见她没再回复,孙婧便有些焦躁了。
身为丁楚楚最好的闺蜜,对她的事,她从来都一清二楚。
只丁楚楚没有明说过,所以她也从未在她面前挑明说自己知道,一般情况下,也就和王娟娜、楚星吐槽几句。
这两年和男朋友发展稳定,又在他面前提了几次。
哪里想到他创业会出现问题,还拿这事跑去敲诈丁楚楚?
丁楚楚人在希腊,都答应了回来和他见面,可这憨憨,以为人家那是推托之词,一天好几个电话过去催,直接将人给气炸了,扬言要报警告他,还一个电话打到她跟前,将她骂了个狗血淋头。
过去的事儿,孙婧没一点证据,被骂后怒火中烧,想来想去,索性将这事告诉给阮玥。
那种白莲花,她收拾不了,阮玥她妈还收拾不了吗?
她握着手机在房间里来回走,沙发上坐着的男人觉得烦了,冷哼道:“你怕她个鸟,有本事让她去报警……”
话说到这,他猛地顿了一下,问孙婧:“不过你说的这些事到底真的假的?你那同学她爸,当她爸年龄也够了吧?”
“肯定是真的。”
孙婧信誓旦旦,“要不然谁平白无故对你那么好?你是不知道,念书那会儿,她一身衣服几千上万,包包也是,都没有便宜货。哪个资助者对人这么好呀,样样都送名牌?”
“还有车。”
孙婧冷哼一声,“她大三那会儿,好像是意外怀了,打电话说要做手术我听见了。我觉得肯定就因为这个,人家才大手笔给她送了辆近百万的车,要不然就她那样的,玩儿两天也腻味了。”
“那你害怕个鬼?!”
她男朋友笑,“这件事你别管了。我给她打电话,要是她再嚣张,我就将这事捅到她老公那儿去。天下可没有不透风的墙,她老公不挺有钱么?打听调查以后,还能饶了她?”
孙婧迟疑,“那都是婚前的事儿。”
“你忘了婚礼上人家那句话了?就差没直接昭告天下,他找了个清纯处/女。”
孙婧咬唇看着他,许久,忍不住笑起来。
当年她其实和阮玥没仇,就是看不惯她长得漂亮家境好,所以一贯和丁楚楚走得近。
可这好几年过去了,阮玥不声不响的,反倒是丁楚楚,就因为能装可怜装柔弱,利用老男人那点怜香惜玉,一路名牌傍身顺风顺水,这才刚毕业,就山鸡变凤凰完成了阶层跨越。
一个下贱货,以为自己多牛逼呢!
打定主意收拾她,孙婧也就不等阮玥回复了,放下手机,和男朋友这般那般,一通合计。
……
因为孙婧的话,阮玥好几天心不在焉。
她最开始其实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她爸一表人才、事业有成,偏偏能看上丁美娟那样一个务农半辈子的寡妇。
她戴了厚厚一层滤镜去看丁美娟,勉强地归纳出“柔顺、可怜、善解人意”这些优点。
可如果这个人是丁楚楚,也就没什么想不通的了。
她模样单纯青涩、性子温软乖巧,只怯乎乎地说几句话,再用那双无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你,是个男人都会打心眼里怜惜。
原来她爸从来不是拿她当亲女儿疼,而是当女人疼。
这些事,她妈又知不知道?
时过境迁,阮玥不可能拿这些事去恶心赵苪知,另外又已然和阮承颐划清界限,她强迫自己将这些事抛诸脑后,每天在家,也就和程筱一起,看书复习,渐渐地进入备考的状态。
——
几天时间一晃而过。
六号上午,阮玥跟赵苪知一起回宁城,参加市一院前院长的八十寿宴。
老爷子年轻那会儿在医科大任教,对赵苪知有着教育之恩,卸任之后也一贯低调,也就近几年,因为患了阿尔茨海默病,渐渐地不记事,到了这八十高龄,儿孙为表孝道,给办了这寿宴。
十一点多,母女俩便到了举办寿宴的地点——宁城大酒店。
要停进去的车位比较窄,阮玥先一步下车,拎着几个礼盒站路边正等赵苪知,看见了开车路过她眼前的傅知行。
好像许久未见,又好像不久前才见过。
隔着挡风玻璃,那张脸在她眼前一晃而过,她甚至不确定,他有没有看见路边的自己。
“走吧。”
停好车,赵苪知到了她跟前。
阮玥点点头,跟她一起往酒店里面走。
寿宴没开始,宴会厅却已然热闹起来。
门口两边摆了不少宾客送来的花篮,上面垂挂着一些吉祥的贺词,再往里走,衣香鬓影,济济一堂。
偏里面的座位上,有一群人围着一个穿唐装的老人,正说笑。
“这都几十年了,秦老师还是最偏心他。”
“就是,我们这几个都没认出来,傅恒这一来,一下子叫出名字。”
“这么多年了,我们医学院傅大才子风采不减。”
就在这一片笑闹的恭维声中,赵苪知领着阮玥到了老人面前,弯下腰唤:“秦老师?”
老人笑呵呵地正说话,闻言顿住,偏过头,用浑浊的目光定定地打量了她一眼,又笑了,“知知来了呀。”
赵苪知当年也颇得他喜爱,老爷子膝下无女,爱她张扬放纵,曾一度想认作干女儿。
以往各种纠葛,阮玥并不清楚,上中学那会儿却也和赵苪知一起探望过老人几次,见他说话,也抬步上前,笑着唤了一声,“秦爷爷。”
“知知呀——”
老爷子看着她,目光变得更迷茫了,唤了一声后,迟疑地拉起她的手,转过头问旁边站着的傅恒,“我们家知知又来找你了,你这想没想好,什么时候娶她呀?”
阮玥被他拉着手,明显地感觉到,周围气氛凝滞了一瞬。
有人连忙笑着打圆场,“秦老师你看你,又糊涂了。这哪是苪知呀,这是人家闺女儿,哈哈。”
“知知的闺女?”
老人一脸茫然,想了想,转过头又问傅恒,“你们闺女儿都这么大了?怎么结婚了都没请我老头子喝一杯喜酒?”
“怎么没喝?喝过了您忘了。要是想喝酒,等会儿吃饭我再陪您喝。”
傅恒一手扶住他胳膊,说话间,不着痕迹地让他松开了握着阮玥的那只手,将她从尴尬里解放。
阮玥舒口气,直起身子站到一边,正好看见了梁菲走近,她身后,跟着白衣黑裤的傅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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