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刚刚入夜不久,四皇府仍旧灯火通明。
全皇城的人都知道四皇风流成『性』,夜夜笙歌。今请戏班来府上唱戏,明请舞娘单独表演,后干脆自己直接夜宿花柳街,总之夜生活一夜比一夜精彩,丝毫不带重样。
前厅里气氛一阵春意盎然。
身着云裳的舞娘在中央旋转舞动,水袖如游动的蛇一般上下波澜。一旁不少喝得烂醉,穿着花花绿绿的公哥正在对酒,手里毫不遮掩地揽着美人,偶尔兴致上来了,便直接朝舞池里招招手,美人便会停下来,送个秋波,发出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难怪世人都说四皇府皇城大的青楼窑//,这话一点没错。
为了掩盖住自己的真实目的,宗承肆也下了血本。
虽说每位皇出身不尽相,但大渊宗正///府对待每位皇都一视仁。特别在外建府的皇,没有封王之实,月俸却实打实的给,不存在亏欠或少给的情况。
五皇六皇家大业大,自然所谓这点钱。
对他们来说手下奖赏人,犒劳军队,动辄钱如流水般花了出去。只有宗承肆,手里虽然有点月俸,但想建立势力,显然少了点;笼络点朝廷世家军权漕运等,这些能实打实给自己添砖加瓦的东根本又看不上宗承肆手上那点。
不得已之下,宗承肆只能朝基层下手,网罗这些三教九流派的人物,一部分用以搜集情报,另一部分也算交了些狗肉朋友,花钱养着这些闲人,维持自己花花公的外在假象。
也正宗承肆这数十年如一的做派,这让宗元武和宗永柳那一众门客都忽略了他暗中蛰伏积攒的势力,放松警惕。
另一方,宗承肆也很会拿捏这些人。
非钱,『色』,权,拿住一条都能立于不败之地。
公孙游混迹在这些人里,默默地缩在角落,看似一直在添酒,实际上从未让酒『液』沾湿嘴唇寸许。
聪明人要学着自己递把柄出去。
若一个聪明人没有把柄,那意味着掌握。
假意投靠四皇后,公孙游所表现出来的外在形象倨傲,自命不凡,迫切需要得到赏识。皇府上只要有举办类似的宴会,他从来不会缺席,且次次喝得酩酊大醉,左拥右抱。
这么观察了一段时间后,宗承肆颇感放下心。
他原本想要交好的北宁王,然而后者阴晴不说翻脸翻脸,回京后再如何也联系不上了,反倒和老六走得近,叫他心底又急又气。
公孙游出身贫寒,华母庸质疑,仅仅只几件小,都足够让宗承肆看出他的能力。有了这么一位谋士帮忙,简直如虎添翼。
特别在上回宗弘玖东窗发后,宗承肆越发庆幸自己听了公孙游的话,没有为了眼前一时之利掺和进去,而在背后埋线,连找人背黑锅也层层传递,确保把锅全部盖在宗弘玖头上。
果不其然,渊帝下令彻查此,宗弘玖被软禁宫内的消息传来后,宗承肆心底一阵后怕。
这一回,父皇铁了心要整治一番了。
至此之后,公孙游晋升为了他的心腹。
正好宗承肆也缺人之际,几番试探调查过确认误,颇感公孙游忠心后,便他促夜长谈,一番洗脑,委以重任。
四皇府上的那些闲人知道了,争先过来巴结。
这种时候,公孙游可以继续他的倨傲,谁也不理。
他在这里坐了许久,这听到外边小厮的通报声:“四殿下到——”
刚刚从宫里出来的宗承肆『色』沉郁,『色』莫名焦躁。
他大跨步走进大殿内,竟然连自己平里为惜香怜玉的外表都不伪装,直接撞开了拦在他前的舞女们,惹得她们娇叫一声跌倒在地,瑟瑟发抖。
“都给我滚下去!”
宗承肆心里正烦,一听这些莺莺燕燕的声音头疼,即大发雷霆。
这他第一次在众人前这么失态。
众人都知道四皇独爱美人,乍一看见他发怒,都唯唯诺诺跪了一地,地上的花球外衫也不敢捡了,纷纷作鸟兽状散去。
公孙游心里有了点底,等大殿里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这上前道:“四殿下,您这......?”
宗承肆正在气头上,狠狠地平复了几下呼吸,容带着浓浓的阴鸷:“公孙兄弟,你大概不清楚,原来我们一直都被蒙在鼓里!”
一想起方隔着一层墙,宗弘玖吞吞吐吐说的那些话,宗承肆感觉心里邪火不断往上冒。
他又不个傻,宗弘玖说宗洛初早在百家宴开宴时出现在宫里救下宗瑞辰,其实根本并未失忆后,宗承肆知道,自己这彻底着了宗洛的道。
想到这里,宗承肆止不住冷笑。
他的好皇兄,竟然这般能耐,连他也给蒙骗过去了。
相比之下,这也越发给宗弘玖另一个迟迟不肯透『露』的秘密加重筹码。
虽然宗弘玖病急『乱』投医,将宗洛的秘密告诉给了宗承肆。但他也清楚自己如今在宫内孤立援,若一下全说了,说不自己成了颗弃。所以他宗承肆言明,若四皇兄能把他救出去,他把剩下那个秘密说出来。
宗弘玖只透『露』一些关于那个秘密的只言片语。
“四皇兄应不知道......初我被父皇第一次罚抄,罚去皇陵为三皇兄扫墓,因为我不小心在章宫呢听到了父皇裴相的密谈。他们聊的具体内容......关于立储一。”
立储一!
宗承肆一惊。
对于太巫推算一,他自然信的。
然而信归信,在很大一程度上,皇帝绝对可以左右巫祭大典的结果。不管亲手为自己属意的储君人选招兵买马,学先帝那样借口木牌不翼而飞,直接宣告储君人选......总之,渊帝在此上秉持的态度绝对重中之重。
只宗弘玖这小撒谎成『性』,宗承肆其实不很相信他的话。万一只为了脱离困境胡诌出来骗他的,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得被倒打一耙。
摆明了宗弘玖把这个秘密做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宗承肆没打算再从宗弘玖这边下手。
十岁的小能玩的过他?等到走投路的时候,不得乖乖说出来。
现在眼前的务之急,宗洛的。
宗承肆一想到自己之前费尽心思去笼络宗洛,甚至在渊帝生辰上栽赃陷害宗弘玖一把,心底气不打一处来。
“宗弘玖这个废物!但凡他早点告诉本皇,本皇至于如此被动?”
宗承肆在空『荡』『荡』的大殿里来回踱步,怒气冲:“这下倒好,半颗仙丹送出去了,示好结交的信号也放出去了。他倒好,借用父皇生辰吐血一,明明满庭春都被那卫质挡下,到后他却踩着本皇,毫发损地住进了羽春宫!真岂有此理!”
自宗承肆出生以来,他没有这么被人戏耍过。
如今在他的心里,那位光风霁月,清风朗月的三皇兄彻彻底底变成了一个城府极深,心思狡诈诡谲,玩弄权术的妖魔形象。
以前他怎么没能看出来呢?
“父皇生辰这,折腾一通,费尽心思,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本皇竟然成了那只螳螂!”
宗承肆恶狠狠地扫落桌上盛放的美酒,任由它们泼洒一地。
以三皇兄的城府,既然能够得父皇首肯暂住羽春宫,父皇又为他请来那么多下名医,挨个疗诊。说明算三皇之前再不受宠,因为函谷关一战,渊帝到底心存愧疚,会如此。
而现在,三皇兄利用了这种愧疚,在做利于他的情。
这要万一......赶在明年六月之前,他的眼睛奇迹般的恢复了......
宗承肆简直不敢再往下深想。
他只能一遍遍告诫自己三皇兄甚至不如他在父皇前受宠,告诫自己没有剩下半枚仙丹,三皇兄的眼睛然不可能这么快一时半会好。
只一想到初竟然自己眼巴巴把恢复眼睛的仙丹送过去的,宗承肆恨不得呕出一口老血。
高!实在高啊!
公孙游心底划过一丝讶异,然而上却不动声『色』:“四殿下,请稍安勿躁。越这种时候,越应静下心来思索对策。”
他展开了自己的忽悠大:“虽说我们先前一直被蒙在鼓里,但反过来想,在三皇那边,他们或许到现在也以为我们被他们蒙在鼓里,这一点若利用的好,样也立于先决之地。”
听他这么说,宗承肆果真停了下来,若有所思。
......
等到一通忽悠,把宗承肆给稳下来后,公孙游这慢吞吞地回了四皇府为他准备的客房。
他方说的话,除了自己回去要主公通风报信外,可每个字都没得一点假。至于宗承肆,在如今五皇六皇势力仍存时,他算知道宗洛没有失忆,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真正让公孙游在意的,反倒那个宗弘玖没有吐『露』的秘密。
他脱鞋上床,思索片刻后果断熄灯睡觉。
平里公孙游的脑不停转动,所以他也有一个规矩,只要盖上被那什么也不想,只与周公下棋。
约莫不知道过了多久,床上的人仿佛陷入梦魇,情痛苦。
公孙游梦见他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