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赵良娣之死 2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

谢辰轲竟发现自己看不懂这个弟弟。

从如意坊出来,两人分头离开。

谢辰轲给下属使了个眼色。

“派人跟着老六,看他都去哪儿,如果有别的女人,就给湘君表妹送一份大礼”

两个心腹手下离开。

不到一个时辰鼻青脸肿灰溜溜回了东宫。

谢辰轲脸色难看到极点。

“你们也算是孤亲手培养起来的心腹,六岁习武,经验老道,竟打不过一个暗卫?”

其中一个牙齿漏风。

“殿下,那姓陆的实在厉害”

“六殿下也很厉害,我们兄弟二人联手……”

“滚!”

哪有什么理由,输了就是输了。

——

四月初五。

楚王大婚的前一日。

林夕梦照常睡了个懒觉,起来用膳时,大贵忽然带回来个消息。

“赵良娣不行了”

“哦?”

困意烟消云散,林夕梦脑袋清醒,下意识望了望后院杂物事的地方。

云香就在那里每天刷上百个恭桶。

“这也太快了,前前后后才多久?”

“不是上回还说只是简单生个病吗?”

青青打开食盒一碟碟摆好早膳,紫荆把闻到香味想上桌的雪球抱到一边。

“您也不想想,得罪了湘君小姐,怎么可能活得长”

林夕梦一阵唏嘘,无声用完早膳。

“您该不会想去看看吧”

林夕梦漱口起身去了廊下,一边逗着雪球。

“我不去,不过你可以放云香过去”

“那丫头最近表现不错,任劳任怨挨打挨骂的,是个好丫头”

可惜跟了个差劲的主子。

青青感慨一声。

“主子还是仁慈,若是落到宋良娣手里,恐怕她活不成”

“我只是懒得杀人,随她活着死了关我什么事,她主子又不是我弄死的,报仇也报不到我头上”

“也是”

青青耸肩。

——

某条不起眼的小街巷里,一座半旧的老房子。

屋顶是灰青色的瓦,墙是深蓝砖,年代久远都掉了色,横梁的红漆早已剥落。

院子里杂草还没来得及收拾干净,窗户还破个洞。

赵良娣就坐在廊下,穿着身素色的棉布衣裳,绫罗绸缎没有,只能穿棉布。

头发梳得一丝不乱,却无一支头饰。

这也是规矩,被休回家的女人不能打扮,衣裳得素净,头饰要简单,让人一看就是无欲无求的女人。

云香赶到时,赵良娣已经奄奄一息,口鼻开始流出黑血。

“良娣主子,您这是怎么了?”

“良娣”

“叫我赵秀萱吧”,赵良娣凄然一笑,枯瘦的手指抬了抬,没力气又放下。

“我父亲说我给家里丢了脸,不许我姓赵,可我不姓赵还能姓什么,他们真的好过分”

云香泪雨滂沱。

“奴婢服侍您一场,什么时候您都是我主子,奴婢忘不了您待我的好”

“傻子”

赵良娣冷笑嘲讽。

“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跑来这儿做什么?我什么都给不了你的”

“不要,奴婢什么都不要,只想问一句是谁?让奴婢心里知道”

“我自己不想活的,没什么意思,还不如早点儿去见见我那可怜的孩子”

已经四个月还没了。

凶手是谁不知道,但绝不是吴氏那么简单,王府里还有更厉害的人。..

会是谁呢?

“赵嬷嬷呢?”

“已经回家养老了,但……”

赵家应该不会让她好过的,一个陪嫁出去的嬷嬷,连主子都被休了能有什么好下场。

赵良娣闭上眼。

“是我败了,我认赌服输,谁都不怨”

满满一口黑血吐出来,赵良娣疲惫闭上眼,胸口急促起伏着,呼吸声凌乱不稳。

“主子,您还有什么可交待的?”

“我想知道,是不是林氏让你来的?”

“是”云香泣不成声,眼睛都快肿了。

赵良娣失落闭上眼,几滴浑浊的泪顺着眼角流下。

“可悲,实在是太可悲了”

“到头来,居然是林氏那个贱人还记得我”

“殿下他……”

话音未落,手就低垂下来。

明媚灿烂的初夏骄阳里,一朵娇媚的花骤然陨落,留在人世间的只有云香一人的哭声。

殿下?

那个风流倜傥潇洒无比的楚王殿下,他明天就要娶正妃,他怎么可能会来看这么一个被休的女人。

云香伤心欲绝。

想想回去也是继续刷恭桶。

每天活在屎尿的恶心气味里,没有希望没有明天,还不如一头碰死,也算解脱了。

“嘭!”

剧烈一声响,血浆崩裂,又一朵鲜花离世。

——

得知消息,林夕梦愣怔了好一会儿。

望向锦兰苑的方向许久没说话。

什么心情呢?

拼尽全力打了很久的小boss都没斗下来,却被个还没到来的大boss不费吹灰之力除掉了。

未来,还要与那大boss面对面生活。

林夕梦心情很不美丽,总觉得今年的春光里头这点儿黑,运气也愈发倒霉。

“不知道,未来我会怎么死呢”

“别说胡话,您是良人……”

安慰的话连青青自己都觉得不对劲,干脆不再说。

“大贵什么时候回来?”

“今天都不回来了”

大贵被前院调走帮忙,至少明天成亲礼结束之前都不会再回来,竹箫院只剩下主仆三人。

“把门窗关紧,今天早点儿睡吧”

青青应了一声,和紫荆二人准备着。

洗漱好躺床上盖上薄被,林夕梦突然感慨了一声。

“云香那丫头实在可惜,我还说过了这阵儿消停了,把她嫁出去呢,傻孩子,怎么年纪轻轻就要寻死呢”

青青:“……”

“咱们还是顾好自己吧”

林夕梦想想也是,遂闭上眼。

和每一天入睡前一样,林夕梦照旧回忆一遍北疆的处境,算计着那里还有多少骨肉至亲,还有弟弟妹妹要找。

想摆脱这种无力还击的状态,只能拼了命的往上爬。

别说正妃,就是皇帝来了也得爬。

——

同一时间,前院书房灯光大亮,下人进进出出。

所有人都以为殿下正亲自预备明日的成亲礼,连夜交待规矩事项。

但其实,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几个管事坐镇,时不时发些对牌记记账。

真正的谢辰瑜,在王府的地牢里。

这里关着一个老婆子,约莫五六十岁,穿着粗麻布衣,手上和脸上都是伤疤,像癞蛤蟆背上的皮一样疙疙瘩瘩。

“确定你说的都是真的?十几年前,来宫里给一位柏妃娘娘接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