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颂把购物袋放在茶几上,按掉遥控器,看向盘踞在沙发上的男人,不能理解:
“儿童节目你都看得这么入迷?”
傅屿川慢条斯理地从沙发上坐直,脸色正经,轻描淡写:“有什么不好?”
简颂没话说,瞪他,觉得这个人真是越发的不可理喻。
她看看桌上的空啤酒罐,忍了又忍,最终叹气,走过去,侧身坐到他腿上,手臂绕过他的颈间:
“你怎么过来了?”
“对方临时有事。”他抬起脸,瞳孔里清楚映出她的倒影。
她轻啄他的唇角:
“吃饭了吗?”
他的手握在她的腰间,身体未动:
“还没,一起?”
她笑起来,很温柔:
“去把衣服脱掉好不好?我不喜欢你这样浑身酒气。”
傅屿川没有接话,视线停留在她胸口,挑眉,反问:“这是什么?”
简颂顺势低头,看见口袋里那张名片,露出一端。
刚刚路上没来得及扔掉,她完全忘了这码事。
他意味不明地勾起唇角,修长的手指拈出那张名片,黑眸眯起,顺势将它收进口袋,声音平静克制:“赵明靳不是什么好人,远离他。”
“你在担心我?”她的眸子闪动,带着笑意,贴近他胸腔。空调开着,他的身体却蒸腾般的热。
他的目光在她的衣服上逡巡,打量,似笑非笑的:“新衣服?”
“不好看吗?”
“……”
“我下午去海港城,刚好碰到赵……”
她的话未说完,布料顿时……
“你就穿成这样?”他逼在她耳边,气息灼热,咬牙切齿。
简颂被他身上浓重的酒气围绕,头脑昏沉发胀,残留的意识想要推开他:“等等……”
傅屿川的唇却已经贴上来,强硬地吞掉未尽的话,不允许她出声。
他的嘴唇滚烫,袭卷她的皮肤,含住她的耳垂,用她可以听到的声音,……。
那双劲瘦结实的手臂铁一般,死死禁锢着腰身,使她动弹不得。突然间天旋地转,身体已经被压在沙发上。
他的眼瞳深的可怕,啃咬她的唇瓣,牙齿磕碰,舌尖蛮横地扫进她的口腔,掠夺一切。
简颂眼光迷离,咬紧牙关,抓住神智最后一丝清明,不依不饶:“这件衣服……要你赔我。”
他的衬衫被她拽住,报复般的一扯,扣子立刻崩开,四散着滚落满地。
此处省略脖子以下一百八十六个字。
“你只能是我的……”傅屿川压在她耳边,声音……。
多么霸道不讲理的男人……
她微微张口,想要反驳,他的瞳孔惊人的透亮,低头吻住她的唇……
新买的衣服,已经不能再穿。
简颂开始反思自己下午是不是做错了决定,不该直接将这条裙子穿回家。
她从购物袋里抽出一套刚替他买的衬衫,敲敲浴室门。
里面接着传来水声,他从浴缸里站起,走过来开门。
门被从内拉开,浴室里热气氤氲,他赤身裸体,身形堪称完美。坚实的躯体上挂满水珠,皮肤上一道长而浅的疤痕。
她的视线顺着向下,腰间肌肉线条流畅,瘦而劲道。
“还没看够?”
他低头看着她,口吻淡然。
她没好气地抬眼,对上那双幽黑难测的眼眸,手里拿着衬衫往他胸前一靠:“试试这件。”
他从她手中接过衬衫,转身回里面。
简颂回到客厅,拆开两粒布洛芬,又倒一杯水,重新回到浴室。
新衬衣尺寸刚好,剪裁合适,很显身材。
他对着镜子打领带,淡瞟一眼:
“我叫了客房服务,一会儿送餐上来。”
“你还要出门?”
简颂看一眼时间,已经十点。
傅屿川没应答,她叹气,从毛巾架上抽一条浴巾,替他擦干黑发剩余的滴水。
“赵明靳和你说了什么?”他突然问。
“他订了游轮,邀请我明天晚上观光。”
“……”
“他还说来酒店接我,被我回绝了。”
傅屿川打好领带,视线落在镜子里,看起来很满意。他端起台面上的水杯,吃药,喝水。
临走前,他突然想到什么,侧过头说:
“明天起,你住我那里。”
门关上,他深夜离开。
周峥的行事效率堪称一流,第二天一早,简颂还没起床,便接到他的电话:
“小姐,我现在在停车场,十分钟后上来。”
她头有些晕,费劲回忆了一会儿,才想起昨天傅屿川说要她搬过去。
昨天她累得够呛,几乎倒头就睡,还没来得及整理房间。
打包好行李时已经快中午。
周峥开车送她去公寓,经过超市时突然停下,请她稍等片刻。
过了不到十分钟,他带着买好的食材回到车上,重新发动,上路。
傅屿川的住处离零和总部不远,考虑到香港的路况,应该是方便工作。
虽然是单身男人的公寓,简颂需要的用品却一应俱全,连棉条都有准备。
简颂也不客气,到家不到一小时就把他冰箱里冷藏的啤酒统统扔了出去。
等她收拾妥当的间隙,周峥已经进入厨房,熟练地切菜,下锅,炒熟,摆出餐具。
一桌热气腾腾的港式家常菜准备就绪。
简颂拉开椅子,讶异地问:
“你今天不忙吗?”
周峥笑笑,替她端了碗饭:“傅先生给我放一天假。”
“这里除了你,还有别人来吗?”
“他平时太忙,有时睡公司,很少回家,家里就没请人。”
她本来想问,家里给她准备的用品是何时买来的,这时却听周峥忽然问道:“小姐昨天去公司,是前台帮忙叫的车吗?”
她微微愣住,很快点头:“什么事?”
他笑笑,从口袋里拿出记事簿,迅速记下:“没什么,只是帮傅先生确认一点事情。”
提到前台,她不由走神,想起昨天在零和的事,问:
“英皇娱乐的林小姐是谁?”
“啊,是林佩璇小姐吧。她上周在酒会上碰到傅先生,你应该也看到新闻,她的风评不是很好,以前是华川集团董事长的情妇。”
简颂没有再多问。
两人边吃边聊直到下午五点。眼见天快黑,周峥决定回住处。
她送他到楼下,他最后补充道:
“傅先生今晚十一点左右回来。”
“好的,谢谢你。”
……
回到公寓,安静下来。
简颂取出小提琴,练习才不到两小时,有人打电话来。
对方显示未知号码。
她顿了顿,没有直接挂断。
电话接起,果然是赵明靳。
“怎么回事?”
虽然是质问的语气,他却是笑着在说,简直让人没脾气。
她深深吸气:“赵先生,我已经说过,我没有时间。”
对方沉默了一会儿。
她开口:“你还有别的事吗?如果没……”
还没说完就被他打断,声音喜怒不形的:
“我会叫人重新安排,下周六晚上。我们再联系。”
听筒里传来忙音。
赵明靳挂了电话,脸色平和。
服务生恭敬躬身:“赵总,需要通知后厨撤菜吗?”
他摆手说不用。游船照旧开动,菜品依次摆上,一式两份。
游轮在海面上缓缓驶过,透过宽阔的景观窗可以清晰地看到维多利亚港夜景全貌。
蜡烛点燃,乐队开始演奏。热气腾腾的牛排上来,一份摆他面前,一份摆在对面的空座。
他拿起红酒瓶,替对方的高脚杯倒满,又给自己的倒上,接着碰杯。
霓虹闪烁,繁华倒映在酒杯里,酒面如同海波般柔和。
他拿起刀叉,一言不发,动作斯文地切割牛排,送进口里。
古典乐平波缓进,餐具碰撞发出脆响,回荡在空荡荡的船舱。
隔着薄薄的落地玻璃,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噪响。
他眼皮未抬,身边的保镖立刻出去查看。
船舱外冒冒失失闯进个年轻女人,虽惨白着脸,但仍看得出几分姿色,只是衣发不整,毫无体面。
她被几个保镖拦下,奋力挣扎,对着玻璃内的男人声嘶力竭:
“阿靳,是我!我是小珍!!是我啊!!!”
“你告诉他们!!你出来见我!!他们说的我不相信,我要你亲口告诉我……”
“阿靳……你看我一眼……”
“阿靳……求求你……”
她隔着玻璃窗疯狂捶砸,姣好的面容扭曲,哑着嗓子尖叫,直到再也发不出声音。
他淡淡瞟一眼,继续细嚼慢咽。
过一会儿,又赶来几个保镖,将她拖走。
不多时,盘中食物已经见底。
他表情还算满意,扯出餐巾利索擦净嘴角,接着起身。
对面的空座位上,丰盛美肴原封不动,完好无损。
他低着头,唇边带着笑意,一动不动地注视,手掌平放在平整的餐布上,十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下一秒,一丝光瞬息从他阴沉的眸子里滑过,双手猛力抓住桌角骤然一掀——
整张桌子倾覆在地,上好的瓷盘瓷杯统统砸了个稀巴烂,水果裹着玻璃碎片骨碌滚落,红酒飞溅,食物碾成泥。
他抬起头,轻吁口气,弹了弹西装,恢复面色,迈开腿朝外走。
红酒残渍浸过他昂贵的手工皮鞋,残羹污秽沾上西裤脚,他不为所动,径自踏过那一片狼藉,泰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