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一场雷雨过后,今日的天格外蓝,像是被洗刷一新。
这日是个好日子。
整个市都笼罩在和煦的夏风之中。
上午十点,市最大的一家五星级酒店——豪泰大酒店门前,早已车流涌动,人流如潮。
来的全都是市商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酒店里面是宾客盈堂,华筵将开。
这里今天已经被市有名的豪门富户傅家给包了场,用作傅家二儿子傅泽以的婚礼场地。
门口挂着长长一条红色的条幅,上面写着两个人的名字。
新郎傅泽以,新娘陆晚。
陆晚此时正在二楼这间作为她临时化妆间的行政套房里,坐在妆台前,由着化妆师给她补妆。
镜子里的女孩子,穿着一身雪白的婚纱,一双杏眼微睁,虽然神情慵慵懒懒,却难掩姣好的容颜。
不可否认,她是个娇艳美丽的新娘子。
这间屋子里的人都在三两一群,叽叽喳喳的聊着天。她一个也不熟悉,身处其中,像是外星来客,格格不入。
她倒是浑不在意的样子,只是沉着脸,静静等着婚礼开始。
“二婶婶,二婶婶,”陆晚正在出着神儿,突然听见有个小女孩嫩生生喊着“二婶婶”跑进来了。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她就是那个“二婶婶”。
小女孩是傅泽以大哥的女儿,她停在陆晚面前,有些着急地说:“二婶婶,我妈妈说不好了,他们到现在还没有联系到二叔。”
她说的二叔,好巧,就是今天婚礼的男主角,傅泽以。
陆晚从搁在一旁的手包里摸出几颗水果糖,塞给小女孩,还笑着安慰对方。
可是谁也想不到,她现在很慌,虽然面色如常,内里却比在场任何一个人都慌的。
众所周知,傅泽以是市出了名的纨绔,是个从小被家里惯坏了的。今天这场不情不愿的婚礼,他会不会来还是一个未知数。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有勇气,才敢坐在这里,静静的等着婚礼开始。
和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的婚礼。
刚刚安抚了小女孩,房门口突然跟炸了锅似的有好几个人走进来。
为首的便是这小女孩的妈妈,傅泽以的大嫂。
大嫂一进门,就冲着陆晚走过来,着急地说着:“弟妹啊,时间到了,快下楼去吧。”
陆晚并不迟疑,一路跟着大嫂下了楼,一直走到了一楼酒店大厅,婚礼现场的拐角处,才忍不住开口问:
“大嫂,他,来了吗?”
答案是否定的。
从她出场的那一刻起,婚礼现场精致整洁的布置,空运来的几万朵玫瑰,一下子都成了她最尴尬的背景,陆晚就这么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一个人走完了婚礼流程。
婚礼明明应是两个人的事情,她却像一个人唱了一场独角戏。
甚至可以听见宾客们议论纷纷——
“都说这是傅老爷子乱点鸳鸯谱,他们家老二不愿意的,现在一看,哼,果然。”
“看这姑娘也挺可怜的,一个人办婚礼,这心里得多难受啊。”
“她难受?泽以哥才难受好不好,她难受也是活该,谁让她看上傅家有钱有势,缠着泽以哥,今天有这个下场,也是她活该。”
陆晚虽然并没有将那些话放在心上,可是这一整个婚礼她还是过的恍恍惚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到了晚上。
宾客们早已三三两两散了场。
傅家的人也已经准备回别墅去了。只有陆晚一个人穿着长长的婚纱,正在酒店门口。
看着傅家的人一个个开车走了,一点也没有要理她的意思。
按照原来的计划,她今晚是要住在酒店专门布置好的喜房里。
可那是计划好的,正常的婚礼流程。今天连新郎都没有到场,有哪里需要住哪门子的喜房?
她站在酒店门口等着,果然,不一会儿。傅泽以同父异母的三妹妹就扶着傅家爷爷走到门口。
傅爷爷远远地就看见她,扬声同她说话:“晚晚啊,怎么在这站着呢?”
陆晚假装没听见那个三妹妹在旁边嘟囔:
“丧门星,一嫁进来就没好事。”
只对傅爷爷说:
“爷爷,我想回傅家拿点东西,可以带我一起回去吗?”
“可以可以,这么客气,快走吧,来到爷爷这边来。”
与此同时,市城郊的一家酒店房间里,傅泽以正悠闲地系着黑色衬衫的扣子。他是从下往上扣的,一颗、两颗、三颗……扣到倒数第三颗就不扣了。
衬衫的领口大大的敞开着,胸膛的肌肉呼之欲出。
头顶上还未完全吹干的发丝垂下一滴水,悄无声息的顺着脖子滑下来,滑在胸前裸露的皮肤上。
极致的肉体诱惑。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好友赵齐的声音响起来:
“以哥,你起了没?今晚还是老地方?”
傅泽以随手拔下充电的手机,走到门口开了门,点头应了声:
“嗯,老地方。”
他们所说的老地方就是市这帮有钱人家的纨绔子弟们最爱去的一家yè • chǎng,b会所。
“你说你,今晚明明洞房花烛夜,你还喊我在外头喝酒,无不无聊?”赵齐没忍住调侃。他还是头一回见着新婚之夜出来喝酒的。
赵齐这边话音没落,傅泽以凌厉的眼风就扫了过去,他似乎心情不大好,有些不耐烦。
只是说:“女人?还没喝酒有意思。”
陆晚拖着长长的婚纱,上车下车十分麻烦,费了好些力气才终于到达了傅家。
顺理成章地被佣人领到她和傅泽以的婚房。
红绸床单,红艳的喜字,还有……红色幔帐,这里处处都是喜气。只是这时关着灯,只能隐隐约约瞧见一个轮廓,影影绰绰。
显得有些静寂。
终于可以独自一个人待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陆晚终于放松下来。今天白天,她可能把她这辈子能丢的脸都丢尽了。所有来参加婚礼的人都见证了这个笑话。
他们一定以为,她今晚会一个人大哭。
凄凄惨惨的。
可是事实上,陆晚一进门,就毫不留恋地脱掉那身累人的天价手工婚纱,看也没再看一眼,随意的扔在地
噢,还有头上那顶镶满了细钻的小皇冠头饰,也被她一把摘下来,随意丢在婚纱上。
拆掉盘着的头发,长长的黑色大波浪垂下来,快要到了腰。
她打开衣柜,拿出了一条黑色吊带裙。
这裙子样式很普通,料子也只是寻常的。只不过,它的长度,嗯…很短。后背还有露背的设计,裁剪很大胆,几乎一下子露到了腰际。
陆晚站到穿衣镜前,从上到下的将自己打量了一遍。唔,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
对,妆容,是这个纯良无害的新娘妆,太不合时宜了些。
陆晚想也没想,抽出卸妆巾,三两下利落地给自己卸了妆。
然后开始重新打底、遮瑕,眼线笔流利的落下,流畅的上挑眼线,让她整个人平添了几分媚色。口红是dior999,红,且艳。
让她整个人,像来自黑暗的夺命妖精。
妖娆打扮的女孩子小心翼翼地将身形隐在黑夜中,悄悄溜出了傅家……